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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浔叫着我的名字,没有停顿,我能够听见他声音里面带着歉意和绝望,以及不可遏制的坚决。我抽泣了一会儿,流了很多的眼泪,我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已经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离开过我两次了,我不能让他再次接近我,然后再伤害我。
“你找我干嘛?”我压抑住声音的颤抖,冷淡地问道。
“蓝朵,我回来了,这次是真的,我爱你。”
“我难过的时候你都干嘛去了?现在说爱我?你不觉得太晚么?”
“朵朵,”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你,那时候的我过于懦弱,我保护不了你,那些日子我很恨我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跟你一起的时光,看你努力学习,每天早上再你楼下抬头看你从小窗户探出来微笑的脸,蓝朵,原谅我。”
听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垒起来的心防坍塌了,像是突然发了洪水,洪水势头之猛烈,石块和泥沙很快坍塌并且和着水流消失掉了。一边流泪,一边咬住嘴唇,使劲地点头。
林浔说马上就登机了,让我在机场等他,他等不及想要见到我。挂了电话我接来冷水洗了红肿的眼睛,打开衣柜翻出前几天舒悦非要送给我的红色连衣裙,我以为我不会想要穿上这样艳丽的衣服。换上衣服披散着头发,看着镜子里面的我,瘦削憔悴,脸色很暗淡,不想让林浔看见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没有任何化妆品。我拿起舒悦的樱桃味粉嫩色的唇彩,笨拙地擦上,然后给她留了纸条说我不回来了。
学校离机场很远,在大巴车上我像一只惶恐而兴奋的小猫,窝在座位上面四处张望,不时理理裙子,梳一下头发,这种忐忑和心悸,又回来了。
在机场等了二十分钟就远远看见了林浔。是他,我的林浔,还是那样的清瘦帅气,只是脸上的桀骜已经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疲惫。这一年多,难熬的,时光。
他径直走向我,死死地抱住我,像是要用尽他所有的力量来表达什么,这个拥抱很长,长到我忘了那张空荡荡的课桌,忘了从班主任口中才知道他的离开,忘了那些自己度过的夜晚,抱着潮湿的被子流下的眼泪,甚至忘了蓝雨的离开和父亲的苍老。我是如此爱情至上,于是我便如此容易让自己受伤。
我们抱了很久,直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搂着我往前走,时不时低下头吻我的头发,我把脸埋在他的肩膀里面,真实的感觉深刻起来,林浔真的回来了。
林浔带我去坐车,入住豪华酒店,一直搂着我,没有放松过。我从未进入过这样高档的地方,每个人都极度礼貌,穿着考究,庆幸穿了舒悦挑选的衣服,她是会出入高档场所的人,要是穿着我的棉布黑色长裙,我想我会格格不入到不想要走进去。
进入酒店的房间,林浔关掉门将我抱了起来,放在宽大柔软的大床上,白色软绵绵的床,让我想起第一次在林浔家床上醒来的情境,对我来说,他就是王子,他给我的,永远都是宫殿,美轮美奂到我不相信是真实。
林浔拉被子给我盖上,俯下身子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朵朵,你好美。”
我不明白自己是否想要听见这句话,或者我期待从他嘴里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俯身吻着我的脸,我的眼睛,嘴巴,然后是耳朵,吻我耳朵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句,朵朵,我爱你。那温热的呼吸让我迷醉,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很美,穿红色的裙子,笑颜如花。林浔一手拉扯着我裙子的拉链,一手关掉了房间灯。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关于小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因为太久没能安稳睡着,睡眠中途不用忽然惊醒然后无法入眠。我梦到蓝雨出生前的时光,母亲那么真实地坐在门前给我做绣着大红花的布鞋,父亲骑着自行车,拨动着欢快的铃铛叫喊着我和母亲的名字放学归来。在梦中我们三人一起吃了顿饭,是父亲下厨做的,满满一大桌子,吃过饭母亲就去洗碗,父亲带着我去给小猫洗澡和剪毛,然后那些毛无止境生长的猫就避免了被自己的毛纠缠而死的命运,那段梦境开始虚幻,隐约只知道母亲肚子变大了,越来越臃肿的她像一只即将老死的猫,可以一整天地坐着一动也不动,我站在门前空地上面看着她的肚子,那肚子突然无限膨胀起来,马上就要爆炸开来,母亲尖叫着,那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于是我便惊醒着猛地坐了起来。
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看见地上扔着我的裙子,内衣,林浔的衬衫,还有桌子上面盛开的百合花,散发着幽幽然的香味。正当我从这些美好中寻求一些让我忘掉后半段噩梦的时候,林浔抱住了我,我慢慢躺下,躺在他的臂弯里。
朵朵,做恶梦了吧,别怕,我在。
我在他怀里使劲地点头,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流了下来。
下午林浔送我回了学校,我们拥抱着走在校园里面,沐浴着渐渐变得不刺激的太阳,林浔讲述着自己在国外一年的生活,跟母亲的对抗,对我的想念,以及这次他奶奶去世全家回来的事。讲到这儿我楞住了,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他懂我在害怕什么。
“都会好的,蓝朵,我不会再离开你。”
快到宿舍楼的时候碰到舒悦和段沐,段沐冷漠地看着我和我身边的林浔。没有打招呼,没有笑容,只是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看我。舒悦却是激动着叫了起来,蹦跳着过来拉着我的手,冲着我打趣般发出撒娇的声音。
“昨晚去哪儿了呀,我的坏女孩。还不介绍介绍,这位大帅哥是谁????”
“哦,”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林浔。”介绍如此短暂,气氛不是很愉快,还好林浔在,他跟舒悦聊了一会儿,段沐始终站在稍远处,也许是林浔的完美刺激到了他,或许是我跟他的相互不在乎,他走过来拉起舒悦的手。
“好啦,乖,电影都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能够看得出来舒悦脸上的惊讶和愉快。
看着他们走远,我想这就是我要的结局,无论如何,我想舒悦会得到段沐,慢慢融化他的心,最后彻底变成她的。舒悦可以,因为她很美好。
我欢快地奔跑上楼,迫不及待地脱掉脏裙子,打开衣柜突然不知道穿什么。我看着镜子里面只穿了黑色内衣裤,光着脚丫的自己,我知道自己不适合鲜艳的颜色和夸张的造型,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接受我朴素而舒服的棉布暗花裙子并且知道那是如何一种独特的美好,我穿上白色衬衣和黑色牛仔裤,扎起马尾,努力对自己微笑。掀开窗帘的时候看见林浔坐在楼下的小亭子里面接电话,表情有说不清的痛苦和纠结,能够猜到是他的家人。
林浔是王子。而我不是公主。一直以来我都清楚无论我们怎样努力也许都不可能有结局,否则他不会两次丢下我离开,更不会不给我具体而温暖的承诺,他口中的不会离开我,无法给我安全感,可是,我就是爱他,爱他的一如既往深情的眼神,对我的温柔,和那种只有他才能给的独一无二的内心的欢愉感觉。看见他挂了电话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面,突然就很害怕去见他,怕自己再度深陷,然后他离开。可是,我的手放下窗帘,脚和身体,心和思想,一起飞向了他。
那几****开始不回寝室睡觉,跟在他身后出入最高档的酒店和餐厅,有必须上的课他就会送我回来,坐在教室的最后排看我上课,每次回头,他都在看我,然后对我微笑,抬起下巴示意我好好上课,那刻我觉得人生好完满。
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我开始不安,我躺在他的臂弯里面问他我们的未来。我说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的,我不要住一辈子的酒店,我不知道他想跟我在一起多久,我告诉他我有多想跟他有一份很安稳平淡的生活,还说我喜欢的生活是在古镇街上开一家蛋糕屋,自己装修,自己烘焙,一起做好喝的饮料,养一只黑色的猫,晚上一起在江边喝啤酒,早上一起吃早餐???我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美好生活当中,闭上眼睛呓语般跟他说着这些,我从未如此小女人,从未如此温柔,也从未如此乐观地计划过我的未来。可是,当我说到我要给店门口按一个猫咪形状的铃铛时,林浔的手机响了,他抽走我枕着的手臂,径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沉沉地关上了门。留下不知所措的我,和我越来越预想得到的离别。
那天晚上我坚决地回了寝室,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自己挤的公交车,我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最近几天的自己过于头脑发热,天真可笑,竟然以为一切会美好下去。也许我该离开吧,帮他做一个他必须做的选择。
寝室没有人,舒悦也不在,我看见她打开的衣柜,多了好多新衣服,桌子上面有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舒悦卸妆弄脏没来得及扔掉的纸巾,宝蓝色的高跟鞋,我不明白爱情和生活为什么那么真实地发生在舒悦的身上,我眼睁睁地看着却就是抓不住。舒悦的归来打断了我的想象。她开心地叫着搬了椅子坐在我旁边。
“蓝朵,你怎么回来?你们家大帅哥去哪儿了呀?”
“我想你了,回来看看。”我看着她的笑脸,终于也放松下来微笑。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今天段沐还问起你,我们三个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我知道,林浔快走了,等他走了我就跟你们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等着你回来蓝朵,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不在,我和段沐都没那么快乐。”
“怎么会,”我安慰着她,“段沐那么喜欢你,肯定是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逗笑,不要瞎想。”
“好吧,”舒悦又绽开了那阳光的笑脸,“蓝朵,你真好。对了,林浔什么时候走?去哪儿呀?”
这个问题让我周身变得冰冷,我转头去收拾桌子,不想让舒悦看见我难过的样子。
“快走了,很快。”
那晚舒悦抱着毯子爬上我的床,跟我拥挤着躺在一起,屋子里面被月光照得很明亮,我看见她的大眼睛,月光下越发白净的皮肤和好看的酒窝。我们躲在被窝里面说着话,她跟我讲这些天她和段沐都去了哪些地方,段沐喝了好多好多酒,一直笑,她觉得他并不快乐。
我无从安慰,只是抱着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趴在我的胸前,轻轻地抽泣起来,我没有见过她如此的悲伤。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去食堂给她买了早饭,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段沐。我低头继续走,并不准备跟他说话,他却叫住了我。
“蓝朵。”他在我身边停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你呀,段沐。”我对他礼貌地微笑,“舒悦还没起床呢,我给她带早餐。”
“嗯,我知道,蓝朵,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给舒悦送完早饭还要去找我男朋友,有空再聊好不好?”我知道我的眼神里面有祈求。
段沐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想勉强,点点头准备离开。
“段沐,舒悦真的很爱你,在一起了就好好珍惜对方吧,我不许你对她不好。”
说完这句话我们朝着不同的方向走着,其实他是现实而温暖的一个人,如果我爱他,我会很快乐。
刚到宿舍林浔就打来了电话,说让我过去,他想我了。
多想就此让他走开,我继续开始新的生活,我害怕进入以前那个温暖的旋涡,然后他离开,留我在里面,水在他离开后变得冰凉无比,我没有力气又出来,挣扎着就开始窒息绝望。却终究没有能够拒绝他,一次次的这样。
当我下了车走向那家酒店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看上去很面熟的女人,因为她戴着墨镜所以我没能想起来是谁,直到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摘掉眼镜我才认出来她是林浔的妈妈。那个眼睛无限上扬看上去很凶的女人,曾经用语言羞辱我的女人,又出现我的面前,使劲抓着我的胳膊,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就知道是你在作怪。”周围人很多她没有直接骂我,顿了一下接着说:“跟我走,我要跟你谈一谈。”
我根本无法反抗,从路边车上下来一个男的,像电影里面保镖一样的男人,把我塞进了车子。车子只开了几分钟的路程,那个男人跩着我跟着林浔妈妈进了一家咖啡馆,找了最偏僻的角落让我坐在她的对面,她才让那个男人离开。
她摘下眼镜打量着我,眼神像一把无孔不入的剑,使我遍体鳞伤。那眼神里面充斥着嫌弃和恨意,可是这次我并没有害怕,我冷淡地跟她对视。
“蓝朵对么?”她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开始说话。
“对。”
“你知道林浔只是回来参加奶奶葬礼然后要回美国么?”
“知道。还有问题么?这应该是他自己的选择吧?其实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不让他走。”我冷冷地说出这些话,坚强得出乎意料。
她转头看着窗外安静地抽烟,脸上开始显现出疲惫和无奈,直到抽完这支烟摁熄了烟头才又开始说话。
“你不明白你如何毁灭了他的未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家庭天差万别,跟你在一起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窝在某个地方,花着我的钱,跟你过着矫情不真实的生活。”她抬头看着我,显得不那么凶狠了。“我跟林浔爸爸好不容易才在美国给他安排好了大学,你也知道他的成绩很不好,这不是有钱可以解决的,可是现在都安排好了,他却不愿意跟我走。”
“这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并没有挽留他。”
“不要再见他了,让他死心吧。跟你在一起,他不会有未来。你不了解他的父亲,如果我两天之内没有带他回去,他会跟他断绝关系,包括我。林浔是私生子,我们都不是名正言顺,他父亲有很多孩子,并不是非他不可。我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才得到这样的地位,林浔他只有到美国去,按他爸爸的安排念大学,念完大学继承家业,只有这样。”
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切来得太快,似乎我真的在毁灭他,他的王国是他父亲给他的,离开了那里,他什么也没有。我宁愿要一个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顾忌的他,可是他明明是在犹豫。天壤之别的富贵与平淡,我要做的或许就是为他选一条简单的路。
“蓝朵,放他走,只有你才办得到。”
我使劲地点头,然后起身离开。走在去酒店的路上,泪水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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