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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疏则畅,堵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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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整个北京城都炸开了锅。人人都在议论昨夜梅兰坊许大乐师许墨遭小贼光顾的事。

    都说那小贼行踪诡异,脾气古怪,难以捉摸。入院未偷一金一银,一米一栗,却揭了许墨大乐师卧房上的瓦,且行事大胆,毫不遮掩,吵醒许大乐师后,不仅不逃不躲,还不卑不亢地扬言看不上许大乐师家的东西。气得许大乐师大怒,与之大战一场。

    其结果是,不仅揭了整间房的瓦,更是片瓦不存!

    九阿哥听着刘安的回报,本就阴柔的脸此时阴得更厉害了。不知怎么的,他听着听着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京城从不缺少这种稀奇古怪的谈资,或杜撰瞎编,或真有其事。不管是哪一种,九爷都见怪不怪的,平时听到也只是付之一笑,完全不当回事儿。

    可今儿听刘安讲起的这事儿,他听着听着,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将那小蟊贼代入到冰儿身上。一想到那丫头大半夜的睡不着觉,跑人家里上房揭瓦,他就忍不住地想笑,笑她妄为胡来,笑她坦荡率真,同时也为她终于拨云见日,从自责后悔中走出来而感到欣慰。不过,也不得不再次见识到冰儿的胡闹“本事”。这丫头好像没有底线,一次做着比一次更加出格的事儿。连一言不和上房揭瓦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下次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更叫人难以想象的事来。

    九阿哥只当冰儿去揭许墨房顶的瓦是为了报那日许墨对她的泼茶之仇,殊不知,冰儿撞见许墨纯属巧合啊!可怜了那许大乐师,大半夜人睡得好好的,莫名地就成了冰儿的出气桶,被狠狠“虐”了一把!

    “爷,听人说那夜袭的小贼,声音甜美似天籁之音,体态虽娇小却阿娜多姿,虽有夜色掩盖未见其容貌,但从身量猜测左不过十六七岁。且来人武艺高深莫测,挥手间所有瓦片任其操纵,这等年纪的高人放眼整个京城,只怕——”刘安一见九阿哥越见阴沉的脸,急忙闭了嘴。

    “你想说是玉格格?”九阿哥却并不以为忤,直接点明。

    “是!”刘安近前一步,低声道,“如今放眼整个京城,符合上述种种的也就玉格格一人。此事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太后对玉格格又管教甚严,若不小心传入她老人家耳中,恐怕……”

    “嗯。”九阿哥点点头,沉吟片刻吩咐道,“刘安,你差人去趟梅兰坊……”

    话分两边。话说,冰儿自回去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做得也有些过。先不提那人与自己素昧平生,无怨无仇的。就是真积怨已久,自己也不该为了泄愤,大半夜的跑去扰人清梦,还做出上房揭瓦这么不耻,令人发指的事儿。

    自我检讨一番后,冰儿暗暗下定决心——亲自登门道谦。

    唤了水莲,冰儿依着昨夜的记忆,向印象中的方向走去。因这次走的大路,不像昨儿晚上飞檐走壁直来直去的路线,所以冰儿和水莲绕了不少远路,才终于来到了那被掀了屋顶的房屋的正门处。

    正走着,冰儿觉得奇怪,怎么这路走着有种莫名地熟悉感,竟不像是第一次走?

    收回一直锁定那光秃秃屋顶的视线,冰儿打量了一下四周,心下不由奇怪:这不是往梅兰坊去的路么?

    正疑惑着,就有人给他解惑来了。只见那梅兰坊大门口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正叽叽喳喳议论昨晚上的事,还说惊动了官府等云云。那些人围在门口既进不去,却也不愿意走,门童出来撵了好几次,最后只好由着他们聚着,把门关得死紧。

    话说水莲一早被冰儿拉出来,见冰儿既不似逛街,也没有游玩的兴致,一张俏脸凝重,明亮的大眼只定定地望着某个地方。不管走到哪条路线,转换了什么方向,冰儿的脑袋都像棵歪脖子树似的,歪向固定的方向。要不是看她极认真的表情,水莲早要笑她了,心里还讶异着什么事儿能让冰儿这浑不吝的主儿如此重视。等到了梅兰坊,水莲心里就更奇怪了,刚好看到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围在门口在谈着什么,她就凑了过去。

    喝,这一听不要紧啊!那些人嘴里的小贼不是冰儿,还能是谁?!她就奇怪呢,冰儿今儿怎会这么安分?!怎会这么乖巧?!怎会这么听话?!走了这么久的路怎会一句话不说?!怎会……水莲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出气,她气呼呼地挤出人群,用力攘开所有阻碍她前进的人,气势汹汹地向冰儿冲去。

    冰儿一见她这表情,知道事情败露,忙撒了丫子就跑。水莲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叫骂:“你这死丫头,我当你今儿怎这么乖巧,原来是干出了这么档子事,看我回去不告诉太——夫人,让她老人家扒了你这层老是犯痒的皮!”

    冰儿心中气恼,但也不好立马儿骂回去。附近围观的人多着呢,难保不让有心的人听了去,那不等于告诉人家她就是昨晚那贼么。到时,这事就更捂不住了。不仅太后会知道,那些个王公大臣们也会知道。那些个大臣们一知道,不就等于皇上也知道了吗?她可不想当皇上兴头上的那盆冷水,搞不好会把自己给泼死。

    正跑着,看到前面一个小门处,有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正在搬瓦,冰儿想都没想,奔过去抱了一摞就跟着人往院里奔。

    后面水莲起码过了半刻钟才赶到,而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看冰儿的身影,一歪身子靠在墙根,拼命儿喘气。等她歇过来了,哪里还找得着冰儿的影儿。不过水莲也不笨,她料想冰儿会再次来闯祸的地儿是有打算的,所以她也扯了不是理由的理由混了进去。

    另一边儿,冰儿搬着一摞瓦跟着工人们走,弯弯绕绕,最后终于来到她老人家的“功绩”面前。只见偌大的屋顶光溜溜一片,片瓦不存,露出下面乌不溜秋的屋脊和屋椽。

    房屋的门窗大开,正有下人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搬出来。时不时有瓦片掉落地上叮咚,或被人踩碎的咔嚓声。冰儿望过去,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一处可以放心落脚的地方。碎瓦和腐叶撒了一室,书桌上,茶几上,衣架上……弄脏了床榻,刮花了桌面,打碎了瓷翁,敲折了花枝……

    冰儿心虚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刚才来道歉的信誓旦旦瞬间瓦解破灭。现在她光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后悔,哪还敢再说赔礼谢罪的话。

    “姑娘!”一位中年模样的人,向冰儿走,伸手接过她怀里的瓦,对她说道,“这种粗活儿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弄脏了您衣服事小,伤到哪儿就不好了。”

    “哦。”冰儿愣愣地,由着怀里的瓦被抱走,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块成色不错的玉来,塞给刚才的中年人,然后像贼一样神色慌张地跑开了。

    离了犯罪现场,冰儿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的罪恶感也随之被吐出不少。漫无目的在后院里晃着,心里犹豫着还要不要去当面请罪?

    看到刚才的情景,冰儿还真有些胆怯了。若是那屋主人是个脾性暴劣的主儿,估计自个儿去了,也拉不下脸一直由着他恶言相向,搞不好还会来个二次破坏。若是个脾气好的,冰儿也没乐观到,那人看到屋子被人砸成那样,还能保持举止得体,接待如仪的。可如果不去,良心上又过不去。哎……

    正无头苍蝇似的晃着,忽听到有人劝酒声。

    “墨兄消消气,此事蹊跷,疑点甚多。官府草率了事,必是不想多生枝节。你我二人若再多作纠缠,恐怕会适得其反。来,玉生今日陪墨兄畅饮,一醉方休!”

    “玉生你误会儿了。”许墨长叹一声,“我既不恼那小贼欺人太甚,也不怨官府草率了事。我是恨那蟊贼可恶,犯下恶行,竟买通官府,找了无辜之人做替罪羔羊!”

    说完,许墨一副扼腕状,甚是痛心。柳玉生一听,心中也是一惊:“昨晚,墨兄可曾看清那小贼样貌?”

    “夜色蒙蒙,她又始终离我十步之遥,且手段高超,自我出现根本没给我一时片刻去瞧她。”许墨摇头道,“但,从其衣饰装扮隐约可以猜出其身份不凡,不似寻常小姐。”

    “哦?”柳玉生沉吟片刻,“墨兄何时得罪过这样一位人物?”

    柳玉生问完,两人相视片刻,突然皆是一震,似是同时想到了什么。

    “不过,那位姑娘当时看起来并未过多恼怒,怕是我二人小人之心了。”柳玉生立即道。当时冰儿言语冲撞他甚多,不过看她天真烂漫,直言坦白,也没往心里去。

    许墨想了想,也觉得柳玉生说得在理,遂郁闷地从桌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二人正沉默,突然一阵窸窣之声,一抹云白从花坛之后穿出来,一身清雅如云端高洁,飘逸潇洒不可亵渎。

    二人一怔,看得有些失神。直到被他们惊为银河织女的仙女,直直来到他们面前,他们才恍然回过神。

    “是我干的。”未待他们说话,冰儿悠悠吐出的一句话,令他们一头雾水。二人愣了好半天,还是许墨最先回过神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昨晚是你?!”

    “嗯,是我!”冰儿点点头,继续道,“昨晚我并不是故意寻仇,只是心里有气,随机挑了一地方撒气。本来也只是想扔几块瓦了事,后来见你有些武术底子,就想试试你的身手,把事情闹大了。”冰儿突然叹了一口气,走近许墨,神情严肃问道,“你刚才说官府抓了无辜之人替罪,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墨心中气堵,本不想告诉冰儿,但看她认真,只好道:“约一个时辰之前。”

    冰儿点点头,心中略一思量,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能动用官府的力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的,现在除了九阿哥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人。既确定了方向,要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

    “此事交给我,你不用再为此愤愤不平了。”冰儿对许墨淡淡道,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只青色玉萧,“听闻许大乐师极擅韵律,工于琴笛。冰儿昨夜冒犯,有心补偿。知道文人雅客都不喜金银这些俗物,便寻了这只玉萧,聊表心意,还望许乐师笑纳,恕了冰儿这一回。”

    “……”许墨哑然,这是昨晚那个猖獗的蟊贼吗?要不是之前冰儿说出了事情经过,他要怀疑官府是不是觉得刚才找的替罪羊不像,所以另寻了合适人选来唬他。

    见许墨发呆,柳玉生悄悄扯了扯他衣角,他才回过神,从冰儿手中接过玉萧时,盯着冰儿看了又看,瞄了又瞄,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真的是昨晚的小贼?”

    “嗯。”冰儿淡淡点点头。

    许墨见她面色抑郁,似乎心结还没解开,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何心中不爽?”

    问完之后,他也发觉自己的失态,刚欲道歉,冰儿却一转身坐在旁边的石登上:“因为人心不可测,因为人心不可捉,因为……我太猖狂!”

    许墨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他知道冰儿后半句的意思,却不明白前半句。柳玉生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姑娘只道人心不可测捉,却不知姑娘同样不可测捉。玉生两次见姑娘,都只觉姑娘如云中月,水中花,只可观矣。”

    冰儿闻言盯着柳玉生看了好一会儿:“你认得我?”

    闻言柳玉生急忙起身,撩起衣摆行大礼:“贱民柳玉生,拜见玉冰格格,格格吉祥。”

    冰儿愣了愣,有些惊讶:“你还记得我?”

    “初次得见格格仪容,虽略显病态,却临风傲雪不显败相,让贱民永生难忘。”

    许墨见状,震惊莫明,正要随柳玉生一起跪下,冰儿摆了摆手,让柳玉生起来。“原来你看到了啊……”冰儿叹道,恍然又想起他刚才的话,遂又问道,“你刚才说我才是云中月,水中花,不可捉,是什么意思?”

    “贱民斗胆!”

    “说!”

    “贱民两次见格格,一次在八贝勒府,一次在梅兰坊戏楼。在八贝勒府,格格铮铮傲骨,不卑不亢,挫敌于无形,令人拍案叫绝。在梅兰坊……”柳玉生顿了顿,想到冰儿的无赖,脸不由有些红,“格格举止逾矩,行事不顾后果,看似任性而为,毫无顾忌。然……”

    “然什么?”

    “贱民觉得格格表面看似轻松快乐,实则心神空空,仿如一条新开辟的水渠,疏则畅,堵则止!”

    冰儿哑然:疏则畅,堵则止……她听得不是明白,可隐约又觉得柳玉生没有说错。心神空空倒是很容易理解,不过自己当时真的是心神空空吗?冰儿突然有些想不起来那晚的情景来,只拿一双满是不解的眼望向柳玉生。

    柳玉生知道已经不能再说,便只道:“格格此时不明白,或许过一段时日自会想通。”

    冰儿点点头,没有说话。柳玉生见她仍是神情郁郁郁寡欢,便叫了许墨一起合奏了一曲。

    曲是古曲,没有现代的轻松写意,朗朗上口。却多了古典韵味,婉约回转。快乐是娇涩的,浓情是羞怯的,相思是哀婉的,相见是欲语还羞的……

    冰儿听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悄然凝聚,待惊觉用手去摸,才发现满脸已布满泪痕。泪水打湿了脸颊,浸透了衣裳,化进了心口里……冰儿双手捂住胸口,泪落得更加肆虐,低沉的哭音由腹部升起,流经心脏,逆流而上直达胸腔,最后穿越喉咙,冲口而出。

    冰儿哭得撕心,哭得裂肺,却哭得压抑,哭得低沉。揪心的哭声,时起时落,时高时低,断断续续,被美丽的乐曲完美遮掩,如若不是看到那单薄的娇小身影,不合乐律的颤动,有谁会想到这样的妙人……正哭得是那么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