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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聪和苏黎晰球打到一半时，褚颜轲就拽着王雨菲离开了。她不敢看下去，也不想知道结果。
两人在附近的山上转了一下之后，就去吃晚饭了。
晚上有一场小型的晚会，七点开始。
六点不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忙活了，准备音响，布置现场。尽管条件简陋，但依然认真忙碌着。
“好开心，又可以听他弹吉他唱歌了。”褚颜轲早早拉着王雨菲到了现场，占了一个相对优越的位置，看着正在忙碌的同学，对王雨菲说。
“你呀，就是个十足的花痴。”王雨菲轻轻点了一下褚颜轲的鼻子，笑道。
“要怪只能怪花太美，不能怪我痴。”褚颜轲躲开，鬼笑了一下。
“老婆，你什么时候学坏了呀？之前的你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让我的同桌是油嘴滑舌的沈少呢？想不学坏都难。”
“说谁呢？”沈聪从后面走过来。
褚颜轲愣了一下，赶忙道：“曹操。”
“敢情你们俩还是历史学家呢？”
“笨。”褚颜轲看了沈聪一眼道。
“曹操不笨。”沈聪挑眉。
“说你笨。”褚颜轲皱眉。
“我聪，非笨。”沈聪勾起唇角，他的反应速度总是这么快，褚颜轲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啊啊。每次跟你俩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王雨菲作抓狂状，表示不满。
“哪有哪有，那个人才是多余的。”褚颜轲赶紧挽上王雨菲的胳膊，小鸟依人状靠在她的肩上，“对吧，老公？”说完后，故意满眼爱意地看着王雨菲。那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王雨菲，虽然自己觉得不适应，但想也许能恶心到沈聪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嗯。也对！”王雨菲想了想，使劲点了点头。
沈聪看到眼前腻在一起的两人，瞬间无语，“OK，我这个多余人现在就离开。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
说完，沈聪转身离去。
褚颜轲和王雨菲在他身后哈哈大笑起来。听到笑声，沈聪的嘴角也跟着不自觉上扬起来。
女生之间的友情，都这样吗？在此之前从没和女生在一起的沈聪不禁怀疑起来。
褚颜轲和王雨菲继续聊些有的没的。
大家也都吃完晚饭陆陆续续往这边走。
其实，这场小型的晚会并没有比较正式的节目单。98%以上的节目是歌曲演唱，反而更像是同学们推荐或者自荐的演唱会。
已经有七八个同学演唱了，下边也有一些大胆的女生一直在喊苏黎晰的名字。可褚颜轲找遍全场，硬是没看到苏黎晰的影子。
沈聪和崔世涛他们一起，在比较靠后边的地方抱着双臂站着观看。
为什么没有苏黎晰？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最后一次见他，是他在和沈聪打球。
难道，他被沈聪打伤了？褚颜轲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奇怪又可怕的念头。不禁赶紧望向沈聪，谁知，正好对上沈聪深情望向自己的眼眸。
褚颜轲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皱起眉，担心忽然加重。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去问问沈聪的时候，苏黎晰的身影从远处走进她的视线。他单肩背着吉他，淡淡的夜色笼罩着身形颀长帅气的他，不管在白天，还是在黑夜，他都像一幅美好到极点的画。
褚颜轲的心静下来。看着安然无恙的他，褚颜轲随手往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她自己也没预料到，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她手心里竟然沁出了一层密汗。
“苏黎晰！苏黎晰！”很显然，其余的同学也看到了缓缓走来的苏一诺，尖叫声一层高过一层，仿佛要冲破夜空。
褚颜轲没有出声，就那么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安静地等待着。
沈聪站在后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苏黎晰泰然自若地走过来，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温和美丽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情绪。
只见他动作优雅地拿出吉他，又轻轻拉上吉他盒子的拉链，直起身后，单手拿着吉他，另一只手娴熟地调着话筒的高度。
调好高度，目光转向吉他，轻柔地拨出一个音后，他抬起头，目光扫了一下全场。
“《曾经最美》。送给大家。希望你们喜欢。”他带着磁性的柔和的嗓音，透过音响，回荡在整个山脚下。
话音还未落，台下已经响起了一阵狂烈的欢呼声。
听到苏黎晰已经开始弹唱，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不穿你的眼睛
藏有多少悲和喜
苏黎晰眉头轻锁，白皙的面颊上，印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在他发出第一个音的那一刻，褚颜轲的心就被狠狠揪起。
他如往常一样，垂下眼眸，似在看自己拨动着吉他的手。他的周身，被一层冰冷的落寞笼罩。
褚颜轲咬住唇，听着他略带忧伤的歌声，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苏一诺，仔细品味着每一句歌词。
她听的歌不多，这首歌，依旧是她不曾听过的陌生歌曲。
整个城市的孤寂
不止一个你
只能远远的
想象慰藉
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每一个发音都很清晰，褚颜轲听起来并不费力。她一边听，一边看着台上的他，他在动情地演唱着，悲伤、难过、想念、后悔、无奈……
他低垂下眼眸，仿佛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的真情、他的慌乱。
可褚颜轲还是看到了，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苏黎晰的生命里，有一个他深深爱着的女生。
心仿佛被人掏空。
眼泪悄悄滑落。泪光中，他的表情尽管模糊，却依旧真挚。
怕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褚颜轲赶紧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
沈聪站在远处的黑暗里，看着褚颜轲的动作，扯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颜颜，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吗？
沈聪冷凝的脸上此刻更加肃杀。深深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往台上走去。
此时，苏黎晰已经唱完，尽管女生们依然高喊着要苏黎晰再唱，可苏黎晰微笑着已经收起了吉他。
他不想再唱。
刚才的歌，明明是唱给嘉琳听的，可是，脑海里除了嘉琳，还有时不时蹦出来的另外一个身影——褚颜轲。
他告诉自己，他想的是嘉琳，可是，事实好像不是。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喜欢的真的是那个叫褚颜轲的女孩。
可又因为褚颜轲像极了嘉琳，他始终无法判定，他的感情，是否纯洁。他想去证实，可又无从下手。每次，一看到或者想到褚颜轲，他就会想起嘉琳。而想嘉琳的时候，褚颜轲的影子又会自动跳入脑海。
不顾台下同学的呼喊声，苏黎晰浅笑着道了声谢。拿起吉他，正要转身离去，一道身影迎面走来。
他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愤怒与敌意。苏黎晰朝他点了一下头后，带着吉他转身离开。
见沈聪站在台上，台下的同学停止了喊苏黎晰，满脸吃惊地看着台上的沈聪。
正当底下的同学在心里猜测着沈聪要干嘛时，他略低沉的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耳朵。
“一首《痴心绝对》，送给我深爱的女孩。”沈聪眉头紧锁，表情深沉。
台下掀起一阵惊呼，为这样直白勇敢的表白，为年级大神的第一次献声。
学校里，除了崔世涛，从来没人知道沈聪会唱歌。就算褚颜轲和他一桌，都从未听过他哼过任何歌曲。
褚颜轲在台下静静地看着沈聪，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是加速的。那是唱给她的歌。
轻轻叹了口气，褚颜轲握紧了拳头。
王雨菲揽过褚颜轲，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惊呼声停止后，沈聪低沉的嗓音在夜空中静静散播开来。
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
好让你能多爱我一点
暗恋的滋味你不懂这种感觉
早有人陪的你永远不会
这首歌她听过，好像是一部电视剧的片尾曲。她曾经也想学这首歌，然后，当需要的时候唱给自己喜欢的人听的，无奈，她五音不全。最后，只能放弃。
而此时，听着这首歌从沈聪的嘴里唱出来，竟然有另一种味道。
那是近乎绝望的爱，带着某种挣扎的痛苦，轻轻回荡在这个静谧的夜空下。
没有伴音，沈聪是清唱的。他干净的嗓音如风般吹每个人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褚颜轲面无表情，只呆呆地看着沈聪，静静地听着。
看见你和他在我面前
证明我的爱只是愚昧
沈聪握着话筒的手指节泛白，手面上的青筋明显突起。
每一句歌词都仿佛说的是他自己。曾经如此骄傲的沈聪，在爱情面前，竟那么不自信起来。
每一句歌词在他眼里，都化作一句话，那就是“颜颜，我爱你。很爱你。”
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
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的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从头到尾，沈聪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褚颜轲。他看着一脸平静木然的她，深皱眉头唱着给她听的情歌。
他希望她会有哪怕一丁点的动容，可是，没有。她始终靠在王雨菲的肩上，仿佛，这首歌不是唱给她听般无动于衷。
可是，反过来想，他希望她有什么表现呢？
她喜欢的是苏黎晰。他知道的……
一曲结束，台下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般的掌声。
“沈少！沈少！”崔世涛他们带头喊了起来。
“沈少！沈少！”其余的同学也跟着喊起来。
沈聪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片刻后睁开眼，握着话筒，深情的眸子始终未离开过褚颜轲，轻声道：“还有一首《男人.海洋》，还是送给那个我深爱的女孩。”
不知为什么，褚颜轲觉得，此时沈聪的声音好听极了，像带着某种魔力。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聪唱歌，她从来不知道，沈聪唱歌原来这么好听。
她表情呆滞地听着，内心却涌起千万层波涛。
沈聪清澈好听的嗓音寂寞地飘荡在夜空。
最痴情的男人像海洋
爱在风暴里逞强
苦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这一次，沈聪没有看她，握着话筒，原本好看的眉头深深皱起，目光仿佛落在曾经的回忆里。
每唱一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是他为了送给褚颜轲，精挑细选、偷偷地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的歌。
脑海里满是褚颜轲的身影。从初相识他莫名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开始，到他喜欢上她。从他第一次偷偷牵她的手，到他忍不住吻了她。从她的笑到她的泪。一切就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映着。
温柔的男人像海洋
爱在关键时隐藏
而心酸汇集都敞开胸膛
做远远看护的月光
不做阻挡你的墙
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
送给你飞翔
褚颜轲仔细听着每一句歌词。脑海里回想着和沈聪相遇以来发生的一切，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无赖，他的隐忍。他手心的温度，他唇角的触感。很难想象，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们竟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一滴泪滑落脸颊，落在王雨菲的手上。褚颜轲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只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王雨菲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沈聪中午给的纸巾，抽出一片，抬手为褚颜轲擦去脸上的泪。
一声轻微的叹息散开在被这样悲伤绝望的歌声渲染着的空气里。
褚颜轲抬起头，接过王雨菲手里的纸巾，努力扯出了一个笑。
“要走吗？”王雨菲低声问。
又沉默了片刻，褚颜轲才轻轻点头，“嗯。”
沈聪唱完最后一句，再望向褚颜轲的位置时，她正和王雨菲一起起身，似乎要离开。
台下的同学还处在一片震惊中，年级大神沈聪，不仅是篮球王子，更像是情歌王子。如此张狂地在学校举办的活动上公开表白，全校估计也只有沈聪一人敢这么做。
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声中，沈聪放下话筒，快速朝门口走去。
“颜颜！”沈聪在离褚颜轲几步远的地方叫了一声。
褚颜轲脚下一顿，皱了皱眉，头也没回，又挽着王雨菲的手臂，继续往前方走去。
沈聪此刻追上来，肯定有很多同学在看。上次因为一封情书，张琦的教训还在脑海里未曾抹去，此时的她，不想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颜颜！”沈聪快步追上，拽住了褚颜轲的手臂。
褚颜轲紧咬着唇，皱眉看了下沈聪，又低头，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如果不想她受到伤害，就不要现在来找她。”王雨菲对沈聪说完后，拉着褚颜轲转身离去。
他看到，她的眼眸里，像住着伤心。
一定是，他张扬的表白让她伤心了。沈聪使劲抿起唇，看着褚颜轲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沈聪，你个大笨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说过不再伤害她，却还是让她难过。
沈聪边恨恨地想，边往回走。经过一棵杨树，就那么抬手砸了上去。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沈聪神经一跳，鲜血随之渗出。
看着流血的手背，沈聪竟然笑了起来。握紧拳，又要向树干砸去时，崔世涛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沈少，至于么？”不是责备，只是有点心疼。
看着崔世涛，沈聪收回手，无奈地甩了甩，“再陪我去打球？”
“黑灯瞎火的，你以为这是学校呢？”看着为情而伤的沈聪，崔世涛不知如何是好，“走吧，先去远处的超市买个创可贴。”
“比起我的混账，这点血算什么？”沈聪不停地伸手、攥拳，这样牵扯出来的疼痛，竟然给心灵带来那么一丁点的救赎。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是恨不得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装在口袋里。”思索片刻后，沈聪低声道。
“会让人为了她伤害自己？”仔细回忆，以前从未受过伤的沈聪，自从遇到褚颜轲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受伤，暂且不说内伤，只说外伤。
“会。”回答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妥般，“至少我会。”
边说边走，他们已经来到洗手池。
拧开水龙头，把受伤的那只手伸过去，流出的水划过手背受伤处，又牵扯出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真爽！”沈聪咬牙道。
“沈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爱自虐。”
“等你遇上你的那个她，说不定你比我自虐还厉害。”忍住水流冲击伤口带来的疼痛，沈聪沉声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情愿不遇到。”崔世涛看着从沈聪手背上流过的被染成红色的水流道。
“怎么，打算禁七情六欲？”沈聪挑起眉，看着崔世涛。
“七情六欲太过高深，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驾驭。”崔世涛悠悠道。
“去你的。”听着崔世涛半戏虐的声音，沈聪收回已经冲干净的手，看着被撞出的深深的伤口，忍着肉体的疼痛，低声道。
“行了，懒得逗你了。下次别这么狠。别人对自己不好，你好歹自己对自己好点。”全校敢这么说沈聪的，除了褚颜轲，就是崔世涛了。
褚颜轲，是沈聪的软肋。
“回宿舍吧。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得时刻准备着，防备着。”
“你真打算打下褚颜轲这块地盘？”
“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我会让她喜欢上我。”沈聪说完，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抹笑。
崔世涛没有接话，反道：“走吧，去买创可贴。”
沈聪甩了甩手臂，“没事了。这点伤，用不着创可贴。”
崔世涛叹了口气。
“别多愁善感的了。回宿舍吧。明天还有一天的硬仗呢。回去备战。”沈聪边转手腕，边往宿舍走去。
崔世涛跟在后边，没再强求。
夜，静谧美好。
心，却慌乱无助。
女生宿舍里，褚颜轲躺在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