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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去公共卫生间洗了个澡，由于没有预料到晚上回不去的事，没有带换洗衣物，又不想穿脏衣服，便裹着浴巾，匆匆忙忙地回房间，湿漉漉的头发一路滴着水，经过丁明亮的房间时，刚巧碰上他打开房门。
“明亮哥。”
柒柒打完招呼，继续匆匆向前走。
“柒柒。”
“诶。”
“炸金花，去不去？”丁明亮指向另一头的房间。
“炸金花？”炸金花这种接地气的活动令柒柒来了点儿精神，“可我没带钱诶。”
“输了算我的。”
“可我今天不想穿脏衣服啊。”
“来来来，我的旧T恤给你来一件。”
柒柒换衣服时，丁明亮出房门回避。
由于她个子瘦小，丁明亮的T恤穿在她身上直接变成了T恤裙，她便索性直接这样出门了。
刚打开门，却碰到纪寒走过，看样子也是准备去洗澡的。
纪寒见柒柒穿着丁明亮的衣服从他房间走出来，突然停下步伐，定定地看着她，制冷能力瞬间达到最大，整条走廊都快要结冰似的。
当下情形的确容易让人误会，柒柒走到他跟前刚想要解释，纪寒却从她面前冷冷地走开，一句话也没说。
柒柒站在原地，嘴巴还保持着刚准备讲话的口型，有些难受。
“盘古先生吃醋了哦。”丁明亮坏笑着在一旁打趣。
柒柒瞪了他一眼。
“还炸金花不？”丁明亮边问边忍不住想笑。
“不了。”柒柒沮丧地走回房间。
她隔着房门听着外面动静，听到有脚步声从卫生间一路传过来，快到门口时，她打开门冲上前拦在他面前。
“盘古先生！”
纪寒被她吓了一跳，舔着牙槽皱眉看她。
“我要向你解释一下。”
“不必。”
“因为我刚才洗完澡，不想换自己的脏衣服，正好碰到明亮哥出门，就问他借了件衣服。”
纪寒无奈：“程柒柒，你认为你说的这些我看不出来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纪寒愣了一下，认真地在心里问了问自己，一些情绪四散开。
他定了定神说：“让开，我休息了。”
柒柒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噘着嘴可委屈了，
纪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柒柒穿着大大的T恤，光着腿，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脸颊边，水一滴滴往下掉的样子，在他脑里挥之不去。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真因为她穿了丁明亮的衣服？
他心想，当然不是。还不是这迷茫的未来惹得他心烦。繁育实验如果不成功，什么都不用谈；成功了呢，他真的可以顺利地带着她离开这里吗？一切都是未知数。而在定论之前，不能对她有太多逾矩。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仿佛这件事比基因编程还要难。
第二天一早，丁明亮敲了敲纪寒的房门，通知他可以下楼吃早饭。
纪寒在里面礼貌地应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出门下楼。
柒柒早已坐在餐桌边和工友们聊天吃饭，食堂阿姨把昨天柒柒给丁明亮的咸肉煮好了切成小片分给大家，大家吃的津津有味，不住地夸柒柒人美手巧，又起哄让丁明亮加油，丁明亮拿着筷子打地鼠似的，谁多嘴就打一下脑袋，一屋子欢声笑语。
见纪寒来了，大家的笑声突然收敛了很多，丁明亮招呼他用餐。
桌子两头，纪寒和柒柒对望一眼，随即各吃各的。
面对脾气突然变得古怪的纪寒，柒柒也没了耐心，省的凑上去又碰一鼻子灰。
吃完后，工友们纷纷去上班，丁明亮问纪寒：“盘古先生，还吃得惯？”
“非常好，感谢。”纪寒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等会还得麻烦你送我们去下集市。”
“不去码头吗？”
“船要下午才来，上午我们去集市逛逛。”
“好啊。”
柒柒低头不说话，直到丁明亮唤他们上车，才小碎步跑出去，抢先占了副驾驶的位。
丁明亮打开后排车门招呼纪寒上车。
一路行程都颇为安静，到了集市后，丁明亮对柒柒说：“到了。”
柒柒转过头对着他，今天的明亮哥喷着发胶阳光帅气，再也不是刚见面时那个头发乱的像鸟窝的男人了。
她有些惋惜道：“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有缘还会相见。保重。”丁明亮伸手挠了挠她的脑袋，安抚小孩似的。
柒柒耷拉着眉毛，带着淡淡地感伤下了车。
见纪寒在一旁等着她，便走过去乖乖地站在他身边，一起目送丁明亮离开。
纪寒往路边走去，站在屋檐下遮阳。
柒柒跟过去，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盘古先生，现在我们去哪儿呢？”终是柒柒耐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打破僵局问。
“随便逛逛，等船来。”
“哦，那就随便逛逛吧。”
“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我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吗？”
“…”纪寒有些无语，可问题是他自己问出口的，只能回答，“你说说看。”
“我想去发电厂看那条挂在旗杆上的人鱼。”
纪寒顿时不想理她。
“你看那边有租车的。”她拉着他的衣袖往前走，“去问问价格吧，要是不贵的话，我们就租个车过去嘛。”
纪寒半推半就地跟着她过去了。
砍价租车，一气呵成，柒柒拿着车钥匙，请纪寒上车。
他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柒柒又把副驾驶门打开，勾着车钥匙的手晃啊晃，不好意思道：“盘古先生，我不会开车，麻烦你开下车嘛。”
“…”
出发上路。
天气晴朗，云朵像棉花糖一样低低地飘浮在空中。
“盘古先生，你渴不渴？”
“有点儿。”
柒柒从包里翻出矿泉水打开递给他，他接过咕咕地喝了几口。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迟到吗？”
“跟你的好朋友相谈甚欢。”说到“好朋友”三个字时，纪寒特地加重突出。
“我昨天在餐馆遇到了中国老板娘，她以前竟也是研究所的员工，我们就很有共同语言，所以一不小心忘记了时间。”
“哦。”
“我在她店里还看到老盘古先生的照片。你跟他长得很像呢。”
“小时候是的，后来就没见过了。”
“我对老盘古先生丢下你来这边的目的很怀疑呢。”
“怎么说？”
“你知道吗？第一批人鱼，它们是阿勒神的长相。”
“哦？我还真不知道。”
“我看到第一批人鱼照片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说人鱼和阿勒神，能扯上些什么关系呢？”
“后来呢？”
“听老板娘说，老盘古先生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便把它们都烧死了。从此以后，人鱼就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了。”
纪寒若有所思。
“盘古先生，你说，阿勒神会不会是真实存在的？不然老盘古先生怎么会得到他们的基因？”
“有可能，没准是外星人。”
“外星人？”柒柒有些惊喜。
“X的历史璀璨，很多高级文明的来源都得不到解释，没准就是外星人带来的。”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可是，为什么老盘古先生会有阿勒神的基因呢？”
“哎。”纪寒叹了口气，“父亲离开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纪寒有些神伤，“也许他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并且于他而言，高于一切。”
“等我们的繁育实验成功后，你就可以和他见面了，什么谜团，到时都能解决。”
“你说了一路，不口渴？”纪寒问，他估摸着这么热的天，她该喝水了。
“很渴呢。”
“喝水啊。”
“没水了，就刚才那一瓶。”
“刚在集市应该买一点。你那瓶我喝的时候没凑上，你要是渴，可以喝的。”
柒柒从包里掏出他刚才喝过的矿泉水，咕咕咕喝了几大口。
纪寒嘴角悄悄勾了勾。
“我不会悬空喝，你不能再喝这瓶了。”柒柒说。
“你还渴吗？多喝点。”
“不渴了。”
“那我喝了。”
“啊？”柒柒不好意思地想，刚不是说了她的嘴碰上了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纪寒便拿过她喝过的水，一饮而尽。
柒柒不知为何，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不多久到了发电厂门口。由于发电厂闲人免进，两人便下车在外观望。
人鱼旗帜很高很显眼，那条挂在上空的人鱼，虽惨死后还被太阳暴晒，头发已经晒成草，皮肤已经晒成干，但看得出矫健的轮廓，还有俊朗的面庞。
人鱼旗帜高高耸立，宣告着发电厂对人鱼的控制权。
令人心颤。
那是不是月亮的太阳？如果是，那不知太阳生前，有没有能够和月亮团聚。
柒柒很是难过，难以自抑哭了起来。
纪寒轻抚她的头。
“盘古先生，你知道吗，它可能真的是太阳，月亮的太阳。”
“嗯？”
“我在海边认识的人鱼朋友，它叫月亮，它的爱人，叫太阳。这条人鱼临死前，曾经大声喊叫，说他是太阳。”柒柒抽泣道。
“海边认识的人鱼？”纪寒比较关注这个。
“嗯，月亮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可是太阳却没能一起逃出，两条相爱的人鱼从此分开。”
竟有人鱼出逃在外，纪寒心里咯噔一下。
柒柒对着人鱼旗帜伤心不宜，纪寒扶她回车上。
她几乎整个人靠在他怀里，脑袋刚好到他脖颈处，头发间淡淡地花香一丝丝钻进他鼻孔，他不由咬了咬牙。
程柒柒，你是妖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