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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山带着军队和俘虏回到保宁,之前在剑门关受伤的林可佳也回到保宁,一直在养伤,现在见朱大山回来就迎了出来,留守保宁的周大柱,胡吉江,吴一丁,吴宏融等都出来迎接朱大山。一时间众人热闹非凡,朱大山带着众人会到巡抚衙门。
朱大山见大堂上已经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坐着,忙看向周大柱。不待周大柱介绍,从里面走出一人正是岐候贺珍。
贺珍看见朱大山道:“恭喜平虏候大获全胜,打败李国英光复顺庆,潼川二府啊。”朱大山忙道:“不敢,只是潼川现在又被卢光祖给夺了回去,顺庆府现在也是残破不堪啊。”
这时坐在大堂末位的一汉子道:“看平虏候说的,我们又不是来要饭的,哪有见面就哭穷的。”朱大山不认识这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这时坐在上首第一人一副老农模样,只是这人自身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气质,只见他微微颤颤的站起来道:“塔天保,不要乱说,平虏候只是说下军情。”
塔天保道:“他说军情就说军情,看他哭穷的那个样子,真当咱们是叫花子。”朱大山一听塔天保才知道这些是夔东的明军,忙道:“哎哟,真不知道是夔东各位将军来了,恕小弟无礼了。”那老农道:“大家都是为了大明,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老夫文安之。”
朱大山又是大惊道:“原来是文督师,失礼失礼,那诸位是?”文安之见朱大山问,便依次介绍道:“这几位分别是皖国公刘体纯,南安侯郝永忠,兴平侯党守素。这位不用说了是塔天保。”朱大山忙抱拳行礼道:“不知道各位国公,侯爷来到,朱大山招待不周啊。”
刘体纯等人都笑道:“这里可比夔东好多了。”朱大山又道:“不知道诸位来保宁是为何?”贺珍道:“如今夔东和保宁这边都连成了一片,所以大家都出来看看,而且商议一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塔天保道:“还能怎么做,把人接出来,让大家都有田种,那样我们才能挡得住清兵的进攻。”刘体纯骂道:“老塔,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听听文督师怎么安排。”
文安之不说话看着朱大山,朱大山这才明白夔东这些人是把自己真当肥肉了啊,现在是来分地盘了。便道:“这件事,让我考虑下,晚上我来找文督师和皖国公商量,怎么样?”塔天保立即道:“这又什么好考虑的,你直接划些地方给我们就好了。难道你不肯?”
郝永忠拉了下塔天保道:“你少说两句,你还信不过刘飞虎?”塔天保见刘体纯也有些不高兴,便不再说下去。贺珍有些不好意思对朱大山道:“你也别太在意,塔天保这人就是这个性子,大家也就是想和你商量,要是实在不方便也就算了,咱们这么多年都在夔东过来了。”
文安之也道:“对,在夔东守了这么多年不一样过来了,平虏候也不必过于担心。”朱大山道:“如果夔东有什么难处,我肯定帮忙,但我刚回到保宁,如今千头万绪还未理出个线来,所以诸位还需给我点时间。”刘体纯和郝永忠,党守素都道:“应该的”
等文安之等人出去后,周大柱和程德义,程德群都义愤填膺道:“凭什么我们打下来的城池要给他们,有本事自己打去。”胡吉江和吴一丁等人却愁眉苦脸,道:“侯爷,要谨慎处理这事啊,否则又是一场内乱。一个处理不当,如今的大好局面就瞬间坍塌。”
朱大山道:“这些我知道,你们都先去做好直接的事情,我好好想想,周大柱你去把那些俘虏都好好的筛选下,不合适的都全部安置下去,让他们种地去。”又对胡吉江道:“虽然他们是想分些地方,但礼数不能少了,你好好的交代下。林可佳你把如今我们各处的兵马和驻守的人员拿来我看,我们现在有几千俘虏怎么也得好好的利用下。”说完就让众人去做事去。
朱大山一个人来到后衙,坐在书案前,陷入沉思。就连文安之进来他都没发现。文安之拍了下朱大山的肩他才醒来,忙起身扶着文安之坐下。文安之道:“怎么,舍不得?”朱大山道:“不会,区区地方而已,打下来不就是让大明的人驻守吗?我当初答应和夔东连成一片就想过要接夔东众家出来的。”
文安之听了这话诧异道:“哦,你有如此的胸襟是好的,那你是在犹豫什么呢?”朱大山道:“我是想众家将军在夔东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打出来,还有文督师你能给我说说清军真的就那么厉害吗?我们还能打跑他们吗?打了这么久我是越打越迷茫,甚至不知道这样打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安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很久才道:“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不能够都有答案,有些事情你需要自己去找答案。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清军在入关之前确实很厉害,当年在辽东多少名臣宿将血洒辽东,但是自从他们入关后,已经没那么厉害了,晋王曾经两阙名王,江阴也让几十万清军魂断。所以我们还是能打跑他们的。”
说道这里文安之不由的咳嗽了几声,接着道:“至于为什么要打清军,说实话是为了汉人的祖宗,清军的剃发易服,强行汉人裹脚,这种种都是毒害汉人,而且强行将汉人投冲为奴这是什么?这是要打断汉人的脊梁啊。所以我们要和清兵打到底。”
朱大山听了文安之大惊道:“什么,强行裹脚,我怎么听说是汉人自己裹脚的呢?还说是宋朝就有了。”文安之也诧异道:“你在那里听说的?我们汉人要下田地劳作,裹了小脚还怎么干活?宋朝的时候是有人好小脚,但那时只是稍微的修正脚的形状,是有些富人,文人家里为脚塑性。后来满洲人自己不会,胡乱学的不到家,才拼命的想要裹成小脚,以至于把脚都勒断。而且满洲人他们的男子出门打猎,女人看家不出门,就算脚断了也无妨才有了现在的裹脚。”朱大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回事,道:“难怪四川这边我都没看见有小脚的。”
文安之道:“当然,清廷都还没有完全占领咱们四川,那里来的急实行这些。后来由于清廷的圈地,投冲,使得大量的汉人起来反抗,清廷就想了个办法,让所有的女人裹脚,这样一来女人跑不了,汉人也就不敢反抗,这不能跑的女人就是他们手了的人质啊。”朱大山这才明白明朝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官方资料说女人裹脚,偶尔只有些闲言寄语说有裹脚,怎么到清朝一下子就成了全民裹脚了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文安之接着道:“剃发易服,这时毁了我汉人的传统,这是要灭我们汉族啊,等到百年后,你我有和面目去和祖宗说我们是他们的子孙。我们汉人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人,不是奴隶。这满洲鞑子见面就跪还要口称奴才。如此侮辱怎能不愤然反抗?满洲人毁我宗庙,坏我传统,残我心智,我汉人当然与之不共戴天,而且鞑子一路屠城无数,汉人流离失所。这些难道我们不该让鞑子血债血偿?”文安之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原本有些病态的面容显的通红。
朱大山不敢再说,忙扯开话题道:“为什么夔东各家会打不出来呢?各家兵力也达到了十万之众啊。”文安之道:“这里的原因很多,夔东很穷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夔东的各家将领出生,立场各不相同,各方又恩怨交错,以至于不能齐心协力。最后就是兵员良莠不齐,连武器都不能筹齐,那里又打的出来。”
朱大山道:“这样啊,如今我们能在保宁打成这样,是因为大家能齐心协力,夔东各家出来后能与我们齐心协力吗?”文安之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呢?”
朱大山道:“这次我出征回来押了很多俘虏,我正想对他们整编,如果夔东各家愿意到保宁来,就和我们的军队一起整编,这样才能齐心协力,否则大家各自都惦记着自己的那点军队,还怎么同心抗清?”文安之黯然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办,而且我也不能说动所以的人。”
朱大山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还不如不出来,我接纳他们后,难不成还要留大军防着他们?”文安之道:“我试试吧。”说着文安之就起身出去了,朱大山一直送出巡抚衙门。看着文安之有些佝偻的身体,朱大山一阵心酸,这个在朝廷风雨飘渺的时候,独身一人来主持夔东抗清,只身游走于各家势力,调节平衡各部矛盾。十几年把这个意气风发的文人折磨成了如老农般苍老,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朱大山不由的对文安之的行为大生敬意,他没有为了荣华富贵,没有为了自己的名声,默默地想要恢复中华衣冠,不让汉人为奴,为了要支撑起汉人的脊梁殚精竭虑。这就是汉人的脊梁,文人的风骨。朱大山原本动摇的抗清决心在这一刻异常的坚定,以前朱大山总觉的自己是为了想活命才抗清的,就算打着大明的旗号也不过是为了能名正言顺,他从来没想过什么天下,民族。这些离他太远,就好像一个每天坐在桥头下向行人讨要一口饭才乞丐,你让他为了民族献身,告诉他国家面临灭亡,让他去拯救国家一样渺茫。
但是在听完文安之的话后,朱大山这才知道有无数的人在为这个理想奋斗。这一场灾难是满清带来的,不是你做个顺民就能避免,现在就算活着,当你死后于地下和祖宗见面将怎么面对?朱大山想着被屠杀的南充,文安之说的扬州,嘉兴,江阴,广州,西安。一时间这些城里被屠杀的场景犹如电影一般在朱大山的眼前闪过。想着以前有天府之国美誉的四川,和自己这一年所见的荒凉,朱大山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胸中燃烧,朱大山恨不得马上就把清兵全部赶走,好好和鞑子清算一下他们犯下的罪孽。
但朱大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自己摆在面前都还是一团乱麻。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军队完全整编好。
正好这时林可佳带着资料来找朱大山,朱大山也就和林可佳一起回到衙门,林可佳道:“我看侯爷刚才在门口脸色有点不对,怎么了?”朱大山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事情。对了你是伤好了吧。”林可佳道:“好了,休息了一个月了,只是现在还不能上战场。”
朱大山道:“那就好好养着,仗哪能就打完了。”林可佳也笑道:“没错,我这边整理了些驻防的数据,你听一下。”朱大山找来笔墨道:“你说吧,我这边记着,咱们现在把军队好好整理下。之前都没时间管这些。”
林可佳看着自己统计好的资料道:“我们现在驻守剑门关的将领有苟兴旺,张永全和马荣,军士两千。”朱大山道:“等等,林壮呢,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