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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忆越加惊讶:“那么说,唐非是私生女?”又觉得自己不该提私生两个字,这是唐啸东的死穴,却不料他只是冷哼:“是的,唐非唐非,这个非字,就是祖母起的,为了时刻提醒她不是嫡亲的正房的孩子。”
“是不是唐家的人不太喜欢她,把她嫁去了法国?”既然是谭九非的母亲,必然是生活在法国的,这么多年,唐家人从来没有提起,怕是关系并不见得的很好。
“不太喜欢?何止是不太喜欢,简直厌恶透顶。”唐啸东一点都不嘴下留情,“唐非的母亲生前是个夜总会小姐,人品不好,唐非是在十四岁的时候接回来,还是她那吸毒的母亲跪在唐家门口,用她换了一万块钱。”
“那她不是很可怜?”叶安忆忽然对唐非存了怜悯之心,生下来没有父亲也就算了,母亲竟然为了一万块钱就将她卖掉了。
“可怜?她可一点都不可怜。”唐啸东微嗤,“她有严重的暴力情绪,经常对唐家的人恶作剧,且都是带着一定危险性的,唐家曾用两名菲佣落水身亡,听说都是她做的。”
她听得瞠目结舌,方才脑子里柔弱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瞬间成了恶魔。“不会是你的曾祖母容不下她,故意诬赖她吧?”她有点难以想象十几岁的孩子会做这些事情。
“若只是这么一点无耻,又怎么会生下谭九非这样的儿子。”唐啸东这话一出口,叶安忆忽然觉得这明显是带有个人色彩的,虽然谭九非确实不算个好人。
“她爱上了她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唐廉。”语出惊人,叶安忆不敢相信地看着唐啸东,希望能看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你父亲?”她问得小心翼翼。“是的。”唐啸东手握成拳,“唐非才十六岁,就知道从她母亲那里弄来催情的药,将生米煮成了熟饭。”真是一下比一下精彩,叶安忆几乎忘了眨眼睛,只觉那个女人疯了。
“唐廉彼时还是被祖母保护得很好的小少爷,见多了大家闺秀,却从未见过唐非这样妖娆的,立刻就沦陷了,完全不能自拔,两人亲密来往了半年,直到唐非怀孕,事情才败露。”
“怀孕?不会是谭九非吧?”叶安忆听得汗毛都立起。“当然不是。”唐啸东看着她,扯了扯嘴角,“谭九非是个混血儿。”叶安忆才知道自己入戏太深了,竟然忘了这一点。
“那孩子生下来了没有?”“当然没有,那是乱伦的产物,祖父祖母都不会同意。”唐啸东摇头,“尤其是祖母,气得发疯,险些打死唐非,还是唐廉跪着求情才保了她一命。”
“后来就被送去法国了?你父亲会答应吗?”叶安忆怀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唐啸东又笑起来,依旧讽刺的意味十足,“但是祖父让他在唐家和唐非中二选一。”
“你父亲选了唐家?”根本不用问,唐啸东点点头。在迷恋中还能有这么清醒地选择权势,唐廉也真是不简单。
“唐廉骗唐非送她去法国留学,并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让祖父祖母答应他们俩的事情。”唐啸东继续着,叶安忆却奇怪了:“唐非这样精明,怎么会相信?”
“因为唐廉让她保住了孩子,她以为他是认真的。”唐啸东挑挑眉,“可惜飞机遇上了寒流,唐非受了惊吓孩子掉了,而她一抵达巴黎,就被人看护起来。”
手术室外面一阵安静,这样一段往事,似乎和秋淑芳中风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唐廉和唐非的过去。
正在这时候,秋淑芳做完手术被推了出来。“情况怎么样?”唐啸东有些急。“唐先生,秋女士脑中的血块位置不太好,我们只能去掉一大半,而胸口因为血管壁太薄太脆弱,也只能靠药物缓解,总的来说,情况不是太好。”
叶安忆看着秋淑芳苍白的脸,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谭九非那一个放着老照片的挂链,里头,貌美的女人便是唐非吧?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觉得那一双眼睛熟悉,因为,实在有些像秋淑芳。
秋淑芳的麻药效果已经过去,可是依旧没有醒来,生命特征不是太明显,唐啸东坐在床头陪着。
“赵叔叔,您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叶安忆对沙发上疲惫不堪的老医生道。
“我要等着淑芳醒过来。”老医生有些固执的摇头。“赵叔叔,你脸色都发青了,要是您病倒了,谁您比您更细心地照顾干妈?”叶安忆循循善诱,“干妈这样,大约还要再睡一会儿,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他思量了许久才应下声,不甘不愿的。叶安忆将他送上了出租车,才转身走回医院,却在一楼的大厅瞧见了谭九非。
“你来做什么?”叶安忆警惕而带着质问。“小安忆,见到我怎么都不笑一笑?”谭九非慢吞吞地朝她走过来。
“我们没有那么熟悉,我也没有必要对着一个陌生人笑。”叶安忆眼底透出几分厌恶。“小安忆,你可真伤人。”谭九非面上的温柔依旧,笑容却寡淡了一些。
“你和云菡白对干妈做了什么?”她并不畏惧谭九非的靠近,仰起头同他对视。“哦,就是告诉她一些,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他扬眉。
“你到底说了什么?”尖锐的声音在午夜的住院部立刻引来了值班护士的劝阻。“这里是住院部,病人都需要休息,请保持安静好吗?”小护士大约在偷偷打盹,起床气颇重。
“知道了。”谭九非只对她笑了笑,小护士就收敛起一脸的凶相,笑容都甜美起来,又退回值班室里头。
“这条项链你见过的。”谭九非将链子展示给她,小小照片里的女人笑靥如花,“你不觉得,他们的眼睛很像吗?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胡说八道!”叶安忆当然知道她们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地反驳,心里却有些慌了,其实,她也早就这样觉得,即使样貌不同,可是笑起来的时候是惊人相似的。
“有没有胡说,我已经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谭九非微笑,“秋淑芳的存在,不过是唐廉对我母亲的思念而已,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唐廉的初恋,是唐廉的挚爱,其实,她不过是个笑话!”
“谭九非,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叶安忆心头一跳,这对秋淑芳该是多大的打击,虽然她并不太了解,但总是能看出来的,唐廉嫌少地几次来到家里,秋淑芳那温柔如水的眼神,连笑容都多了起来。
“证据?”谭九非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如同扣子的东西,“之前秋淑芳也是这么说,她那不死心的表情真可笑。”
纽扣是个录音器,谭九非按下去,就听见那头是唐廉激动得声音:“当年我对秋淑芳英雄救美,不过是我看见她笑起来太像非非了,我从来没有爱过她,至始至终我爱的都是非非,没有别人!”
叶安忆手握成拳,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该气愤唐廉的无情,还是谭九非的无耻。“这算不算证据?”谭九非略有些得意。
“你怎么能这么做?”叶安忆咬牙。“我不过是要为我的母亲正名而已。”谭九非蔚蓝的眸子微微眯起,“唐啸东未免也太得意了,我要让他知道,他不过是一场畸形情欲的产物,说到底还是个私生子。”
“谭九非,你是个疯子。”叶安忆不知道还有什么词比疯子两个字更能确切地形容谭九非的当下,“这是上一辈的恩怨,都是唐廉和你母亲的纠葛,干妈本就是无辜的!”
“无辜?”谭九非失笑,“秋淑芳与唐廉来往,原本不应该留下唐啸东的,可是秋淑芳瞒着唐廉偷偷把孩子生下来,还威胁唐廉娶她,如果不是她这些愚蠢之极的行为,或许唐廉会同家里抗争一下,真的娶秋淑芳为妻了。”
叶安忆不敢相信,也不想再听下去,仿佛越来越多的肮脏与罪恶呈现在她的面前,叫她不敢承受。
“小安忆,你还是太过单纯,你真的相信爱情高于利益吗?”谭九非忽然抚上她的脸,叶安忆立刻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
“钥匙我暂时还会留着,毕竟那个房子里,留下了这么多关于我们的美好回忆。”他说得颇为暧昧,叫人浮想联翩。
“钥匙不用还了,叶安忆往后也不会回去住。”唐啸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楼的楼道口,快步走到叶安忆身边。
“唐表哥,辛苦了。”谭九非言语间颇为幸灾乐祸。“谭九非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的家人!”
“家人?秋淑芳,唐廉?还是小安忆呢?”谭九非不置可否地笑,“动不动得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谭九非不多做纠缠,只对叶安忆说了句:“小安忆,再见。”似乎预示着两人还有未来可言。
叶安忆跟着唐啸东回了病房,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却更像是无话可说的沉默,眼神时不时瞄向唐啸东。
“怎么了?”唐啸东拧干手里的毛巾,回头发现叶安忆安静地看着他。“唐啸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问得很轻,就像是害怕秋淑芳听见。
“是。”他想了想,回答道。“你为什么不说?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叶安忆不知道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心疼心酸?无论什么事情,他从来不说,只放在心里,不管好坏,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我怕你说漏嘴,让妈知道了。”他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这样的语气,不知道算是调侃还是…见叶安忆面孔绯红,像是要辩驳,又道,“你从小就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妈的时候,总是知无不言,如是你被她一吓,和盘托出怎么办?”
唐啸东还真是了解她,叶安忆是最说不了谎的人,从前考了多少分,上课挨了老师骂,甚至是有男生追求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都会迫于秋淑芳的威严而全部交代,更何况是这样打的秘密。
“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从不管唐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如何欺负我,有一次喝醉的时候他对着我说:如果你是非非和我的儿子,那该多好。”
彼时他还天真地质问父亲,秋淑芳到底被摆在哪个位置,唐廉嗤笑:“秋淑芳?不过是个能生儿子的女人,不过是一双眼生得像才有机会攀上他。”酒后吐真言,他不怕唐家人的欺负,却是在那一刻对唐廉这个父亲真正的死心了。
“下次有什么秘密,我都会告诉你。”唐啸东忽然转了话题,拉住她的手,她想要抽离,却听到他说,“叶安忆,我有点累了。”他伸手抱住她,将脑袋枕在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