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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随风在屋内头也不回地道:“蓝儿小哥,于大人可需贴身护卫?不然我也跟着去吧。”
蓝儿笑道:“柳公子,你只管吃你的、喝你的,于大人在哪里?朝廷大官署!安全地很咧!”说完,打个呼哨跑出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柳随风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而是抿口酒道:“列位,要吃要喝,只在今晚,以后大家可就不得松懈了!”
三名庄丁连连点头,举起酒杯道:“是!是!我等敬少庄主杯!”
柳随风端起酒杯,和他们“啪”地碰了下道:“不必客气,只管吃喝!”三名庄丁是红光满面。
他面前两张方桌并在起,摆着大盘小碟许多个菜,有醋溜排骨、红烧鲤鱼、东坡肘子、麻辣肚丝、宫爆鸡丁等,还有好几盘凉热小菜,弄得满屋子香气缭绕。桌脚放着坛竹叶青,红泥封口,酒清澈甘洌,香味扑鼻,坛子有半个水桶大小。酒菜都是他派庄丁从附近的饭馆买来的。
酒桌上还摆着个青瓷细腰酒壶,肚大腰圆,能装大海碗酒,每当酒壶倒空,便有庄丁提起大酒坛,将酒徐徐倒入壶中。
柳金燕连饮了三杯酒,咂了下舌头,倒吸口凉气,嘴里发出“嘶——”的声响,道:“好辣!”
柳随风嘴里嚼着油炸蚕豆,扭头道:“五妹,这竹叶青酒很烈,你喝不得许多。”
柳金燕又“哗啦啦”满斟了杯道:“再不能喝,半斤不在话下!”说完,仰起头,将这杯酒也喝了下去,顿觉肚子里像火烧似的,脸变得红通通,有股牛劲直往脑门上撞。她摇了摇头,搛起块外层油光发亮似乎抹了层果冻的醋溜排骨,放在嘴中,“哧溜”将排骨外层果冻样的东西吸下去,然后银牙咬起,将肉从骨头上撕下,入口绵软,只咬了几口,便化在口中,酸甜苦辣咸在嘴中滚了圈,便留下酸甜余味和淡淡清香。
她不由说道:“这排骨做得入味,和江南大酒庄‘飞云楼’有的拼。”
有名庄丁拍着腿笑道:“柳小主果然好品味,这就是在飞云楼买的,它在京师有家分店,正好开在胡同附近。若不是我们报出了江南柳家庄的名号,说不定还买不上!”
柳金燕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来两块。”几块排骨入肚,她渐渐恢复正常,又喝了半杯酒道:“二哥,你凭啥认定今晚就没事呢?”
柳随风眉毛挑起,拍了下桌子笑道:“正等人问这个问题呢!”他连喝了三杯酒,咂咂嘴巴道:“你们想啊,于大人今天才入京师,刚入京师就进了官署办公,连休息下都没有。且不说那些刺客敢不敢进入官署刺杀于大人,就算他们有天大的胆子,真的进去杀,那也是绝来不及的,至少今晚来不及,他们至少要调查几天才行。所以我认为今晚应该是最安全的,可以好好放松下,以后可就忙了。”
说完,他呵呵笑了笑,搛了块麻辣肚丝,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嚼个不停,满面红光,不住地点头。
柳金燕和另外三名庄丁连连拍手称赞道:“二哥!少庄主!说得好!英明!”“来!喝!今晚不醉不归!”
五人推杯换盏,你一杯我一杯,“哧溜哧溜”喝得欢,不到顿饭的工夫,整坛酒就见了底,桌上杯盘狼藉,各种菜品消失大半,装醋溜排骨的盘子上只剩下点油花,三斤重的红烧鲤鱼,只剩下个鱼头和具白森森的骨架。
有名庄丁边吃着鸡爪边道:“少庄主,要不小人再去打二斤酒、买几个菜回来?”
柳随风拍拍额头,揉了揉眼睛道:“不了,我今天喝了不少,你们喝吧!我到外面去吹吹凉风!”说完,拨拉了下衣服,歪歪斜斜地走出屋外。
他左摇右摆走到院中的梧桐树下,单手扶着树,低头道:“平日喝酒,便是整坛入肚,那也是眉头不眨下,怎么今日只喝了这么点就头昏眼花?想是连日劳累之故?”说完,他盘膝坐在树下,紧闭双目,气运周天。
有股白色的气浪在他体内翻滚,碰到那股子酒劲,就搅在起,像麻花似的翻滚着直往头顶冲,不到小半盏茶的工夫,有股白气从他的头顶“嘶嘶”冒出,还带着股浓浓酒气。
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气运三周天后,才渐渐恢复正常,酒也醒了大半,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坐在梧桐树下闭目养神。
散席后,那三名庄丁意犹未尽,又偷偷上街打了斤白酒和几个小菜,躲到自己房内接着吃。
柳金燕回到自己屋内和衣而卧,片刻进入梦乡。
明月当空,照得大地呈银白色。时已三更,那三名庄丁已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地躺下,有的甚至直接趴在地上。远处传来敲梆子的声音:“风干物燥,小心火烛!”家家关门,户户紧闭,街上已无行人,只有成队的官兵在街上往来巡逻。
柳随风支起耳朵,听了听街上巡逻官兵的脚步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在官署四周,连片的空旷地带,在银白色的月光映照下,即便有只麻雀飞过,也清晰可见。
于谦工作到深夜,只觉上下眼皮直打架,他连掐了几下腿,也无济于事,终于低下头,伏在案上睡着了。蓝儿则蹲在门口,抱着双膝,头枕着膝盖,甜甜进入梦乡,嘴角还挂着微笑。
官署内还有几名值班的官员,身着官袍,腰悬玉带,头顶乌纱,足穿皂靴。他们有的在翻阅卷宗,有的呆坐在桌前,两眼发直,纹丝不动,还有的则在院子里踱步。除他们外,还有些官员则临时留在了官署过夜,他们的下人,再加上官署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林林总总,有百多人。
即便如此,整个官署也显得安静空旷,谁若是轻轻咳嗽声,连大门外都听得见。
在官署南北两翼箭地远的地方,各有排占地同样的红砖大瓦房,两个篮球场大小,两层楼房。南边的瓦房,驻扎着队锦衣卫,北边的瓦房,则住着队明军。它们的窗户均朝向官署,官署周围的情况全收在眼底。
在南北的瓦房内,均有十数双眼睛探照灯似的绕着官署扫来扫去,只要稍有异常,大队官兵就会涌出来,直扑官署。
在离官署有几条街远的地方,有家店铺,占地足球场大小,早已打烊熄灯,可是走到店铺内室,则里面有个地窖,仅房子大小,可容十余人,上面铺着木板,密不透风,尽管地窖内点着四盏大油灯,火光熊熊,燃起有碗口大小,照得地窖亮如白昼,可在地窖外,却丝毫光亮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