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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有礼与也先大谈礼义,也先瞪大眼听着,频频点头。
正当他唾沫星子乱飞时,外面进来名士卒,冲上拱手道:“大帅,鞑鞑可汗求见。”
也先愣了下,“他怎么来了?”随后站起身道:“快快有请!”然后他看了看孙有礼和柳随风,满脸歉意道:“有客来访,本帅出去片刻,还望使者不要见怪。”
说着,向大帐外走了出去。
孙有礼连连摆手:“大帅只管去,莫管我们,我们在此专心等待太上皇就好。”
他与柳随风盘膝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也先风似的出了大帐,径直来到山包下的辕门前。
辕门前有队人马,领头之人四十余岁,满脸络腮胡子,身着黑色羊皮袍,头戴黑色羊皮帽,帽子顶上扎着两根雕翎,正是鞑鞑可汗。
他身后还有队骑兵,排开有小半条街长,除此之外,左右两边还各站着名文武官员。
他见也先出来,连忙翻身下马,道:“大帅一向可好?”
也先走到他面前,冲他连连弯腰拱手道:“大汗客气了,本帅无恙,见过大汗。”说完,他站在辕门前立住不动。
鞑鞑可汗迈开脚要往里走,看见也先如此,不由愣了下,道:“大帅不欢迎本汗到来?”
也先一愣,“此话怎讲?”
鞑鞑可汗道:“何故不请本汗进帐,而是站住不动,这不是不希望本汗到来?”
也先连连道:“大汗误会了!非是本帅如此,而是眼下帐中有重要客人,大家也许不方便见面。”他连忙招手道:“不如大汗先在旁边的大帐住着,待本帅招待完客人后,再详谈如何?”
鞑鞑可汗手捧着肚子,仰面朝天“哈哈”大笑道:“什么不方便见面,本汗就要见一见!”随后他瞪圆眼道:“大帅,您真是气魄大啊,竟然要将被俘的大明皇帝送回?”
“你休瞒我,来的人定是大明使者,来接回皇帝,对不对?”
他斜眼瞥了下也先,大踏步地向里走去,“这本汗更要见见了!”
也先架拦不住,只好忙不迭地跑在后面,道:“既然大汗不嫌,那就见见无妨!”
说着,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大帐。
他们进入大帐后,鞑鞑可汗瞪圆了眼看着孙有礼和柳随风,站在原地不动,而孙、柳二人也扭头看向他,也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也先指着孙有礼和柳随风对鞑鞑可汗道:“这二位便是大明派来的正副使者,分别是礼部尚书孙大人和镇国大将军柳随风!”
鞑鞑可汗冲二人拱拱手:“幸会幸会!本汗见过二位大人!”
也先又指着鞑鞑可汗冲孙有礼和柳随风道:“二位大人,这位乃我草原鞑鞑部可汗!”
孙有礼愣了下,低头沉思道:“鞑鞑、瓦剌,好像名字不一样,”他站起身,抬起头道:“本官见过大汗!”
柳随风也站起身,冲鞑鞑可汗行礼。
鞑鞑可汗哈哈一笑,连声道:“二位大人不必客气,只管坐下,甭当本汗是外人。”说完,他径直走到二人对面,在他们对面的首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也先拱了拱手,继续向前,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孙有礼绿豆眼瞪得滴溜圆,看看也先,又看看鞑鞑可汗,连连摇头道:“此大不合礼仪!”他指着鞑鞑可汗道:“这位大汗,应该是主,大帅虽然位高权重,也是次,怎么能坐首席?”
众瓦剌文武张大嘴,下巴几乎掉了下来。
柳随风撇嘴道:“孙大人何必管蛮荒番邦的闲事?”
孙有礼顿时脑袋大了圈,脸红脖子粗,像斗鸡似的跳起来,叫道:“天大地大,礼义最大,怎么算闲事?”他半蹲着马步,右手指向天空,嘴巴鼓起像蛤蟆。
鞑鞑可汗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道:“这位大人说笑了,本汗虽是大汗,但是和大帅不属同个部落,因此本汗来到,只是客人。而且在我们草原大漠,也没这么多的礼仪好讲。大人不必介意。”
孙有礼的山羊胡向上吹了起来,喃喃道:“这更要加大礼教了!”
众人看着他,瞪大眼睛,摸着脑袋直发呆。
鞑鞑可汗揉着肚子道:“大帅,得知你要放回皇帝,俺可是伤都没养好,就急急跑来了!为的是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嗯?”孙有礼眼睛眯了起来,连连点头道:“这样好,越多的人来观礼越好!”
他神清气爽,头上直冒青气。
正统皇帝的营地,在这片草原的南边。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正统皇帝坐在大帐外的张凳子上,手里翻看着本书,边看边不住地点头。
薛若冰在营地的右边,开了块巴掌大小的田地,右手拎着桶水,左手拎着瓢,正在地中泼水,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将地面照得直发烫。
在距他们半箭地远的地方,还有数名瓦剌骑兵,坐在地上的荫凉处,双手抱着膝盖打盹。
薛若冰泼完桶水,又走到泉眼处去打水。
正统皇帝斜眼瞥了下她道:“薛姑娘,不必如此。现在正是中午,天气正炎热,你坐下来好好休息番,等下午凉快了些再说吧。”
薛若冰连连摇头,“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在下不累。”说完,打完水,又接着往地里泼水。
正在这时,远处尘土大起,飞起几层楼高,有队人马飞似的向这里跑来。
众人全抬头看着他们,那几名瓦剌骑兵更是站起身来,手提刀枪,迎了上去。
待人马跑近,众人长出口气,原来是队瓦剌骑兵,领头的骑着匹白马,正是秃鲁火得儿。
正统皇帝倒吸口气,连忙站起身,走了上去。
秃鲁火得儿跑到距营地半箭地远的地方,翻身下马,大踏步地向这里走来,眉毛直往上飞,满面红光。
薛若冰放下水桶,也走了上去,站在正统皇帝前,看着秃鲁火得儿道:“火得儿将军,你大张旗鼓,来此何干?”此时她头上包着块白布头巾,袖子挽到胳膊肘上,脸绷起像木板。
秃鲁火得儿愣了下,随后挠着头哈哈大笑道:“冰儿,你还在这儿?”
他伸长脖子看了看薛若冰的身后,远处的水桶放在地边,地里被泼湿了大半,不由连连摇头道:“冰儿,你怎么能做这些事?”他扭头转向营地内的那几名瓦剌骑兵道:“你们怎么不干?”
那几名瓦剌骑兵耸耸肩,摇摇头道:“将军,你是知道的,我们除了骑马打仗,啥都不会干!”
“那也不能让冰儿做!”秃鲁火得儿眉毛竖了起来,眼睛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