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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身无累似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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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然啦!既然你是我叫出的从者,你的主人除了我还有谁啊!”

    少女完全无法理解,两人为什么会纠结在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上。

    她召唤了少年,那么少女就是Master,他就是Servent。

    这逻辑不是理所当然的通顺吗。

    “噢,还没让他看令咒,所以他才会怀疑,你早说嘛……”

    少女自觉已经把握到了问题关键,松一口气,学着油画里面领主赐予臣子土地时的模样伸出手,让少年看看手背上浮现的令咒。

    “喏,就在这里啊。身为你主人的证明就是这个对吧?”

    图案和记忆中父亲的不太一样,而是类似少年胸前的阴阳鱼,断续为三道。

    这下子你该承认了吧。

    少女喜滋滋想道。

    “这个东西……”

    少年眼神微微变化,他能够清晰感觉到法咒上面传来一股很强的约束力。

    无法反抗。

    他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是变成了黄巾力士一类的存在。

    如果硬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自己比那些神智也无的傀儡多出的独立意识了。

    而且少年能够感受到这种约束不是无限的,有次数限制。一道一回,三次之后自己就是自由身了。

    说到底,所谓的Master也并非真正主人,只是从某个更加高妙的存在手中“借来”了临时的使用权。

    想通这点,少年心中大定。

    “它不过只是用来约束我的法器法咒,我怎么可能承认你就是我的主人。”

    看少女还没听懂,少年摇摇头,给她解释道:“修行之人,除了亘古不灭的天地和大道,哪里有值得我们跪拜的东西。”

    “还是不对。”

    少年眼神奕奕,神采飞扬道:“修真,就是修一个真我,便是大道,也不过通往真我的路径而已,又怎么能够屈服于它!”

    不懂……

    少女傻傻地,张大了嘴巴。

    什么天地,什么大道,全然没有听懂,她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家伙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愿意承认如此优秀的自己是他的主人,想要逃避应尽的义务。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和他啰嗦了,给不懂礼貌的少年个深刻教训让他认识到事实。

    “Anfang(设定)!”

    前踏一步,少女让沸腾的情绪平静下来,用冰冷的声音一一字一句念出声:“Vertrag(宣言令咒)!EinneuerNagel(遵从圣杯之规律)!EinneuesGesetz(我的从者)EinneuesVerbrechen(加上戒律之法)————!”

    光芒亮起,然后迅速黯下。

    手背的阴阳鱼永久短缺一块,再也没有了那份圆融如意的意境。

    少年抬起头,穿透屋顶,看向浩淼虚空。

    体内的所有法力尽数运转起来,去对抗神魂中传来的无形重压。

    毫无用处。

    或者说,他一身法力早早就与令咒熔铸为一,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又能有什么结果。

    唉!

    少年迅速散去法力,免得白白遭受比肌肤之痛、皮肉之苦更严峻数倍的拷心之问。

    看得到希望,吃点儿苦就吃点儿苦吧。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他又不是输给了少女,而是比不过她背后不输天地的宏大意志。

    不丢人!

    就当是来一场砥砺道心的问心局了。

    少年苦中作乐道。

    缓缓吐出口气,少年转换心境,用另一种态度看向少女。

    令咒的珍贵不仅在于只有三道,每用一道,自己就少去一重约束那么简单。

    他清晰感应到无论是自己当前处境,还是令咒,都是切切实实的借助大道显化而成。

    故而可以借此做到某些突破“规矩”的“奇迹”。

    如此重宝,少女却毫无吝惜地直接用掉,还是用在这种不起眼小事上。

    心性委实当得起果决二字,少年对少女是真得有些刮目相看了。

    好吧,他想错了。

    少女心中其实也后悔地要掉下眼泪了,强撑着伪装自己做得没错而已。

    她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受不得激,为了这种事干脆地使用宝贵令咒。

    不过诚然她还是很优秀的,一大特质就是能够迅速收拾心情,不在这种已经确定的事实上浪费功夫。

    拎得起,放得下。

    客厅已然是废墟了,不是合适地谈话场所。

    少年破天荒有些犹豫,驻足不前。

    房间装饰得很是富丽堂皇,但他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少女闺阁绣楼,外人不便踏足,遑论身为男子的自己。

    “贫道乃是修道中人,岂能受这些繁文缛节束缚!”

    面对少女投来的疑惑目光,少年正气凛然地给自己找出一个理由,咬牙跟随而上。

    看少女衣着大胆暴露,想来此地风俗与中土大夏迥异,而是类似蛮夷,对这些并不看重。

    一方水土,风俗世情往往相悖,自己也该入乡随俗才是,怎么能够拘泥于此。

    少年少女对视而坐,两两无言。

    双方对于彼此而言,都是第一次,哪怕通过令咒强调了关系,但还是拿捏不准到底如何相处,正在胸中组织斟酌言辞。

    “Master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法力,未来大道可期啊!”

    既然认可了少女身份,少年角色转换投入得极快,清咳一声打破尴尬沉默,开始奉承少女。

    这话并非虚言,第一眼看到少女,他就意识到双方隐约有着气运牵连,她施加的令咒更是大大增强了这种联系。

    此时,他能清晰察觉到有法力经由某根无形管道从少女体内汩汩流淌进自己道基当中。

    就其年纪而言,已是相当可观。

    唯一遗憾就是少女法力虽然纯粹,但性质略显奇异,要折损两到三成才能真正化归己有。

    “哼…哼,现在才夸我也没有……”

    法力被自动替换成魔力,哪怕还是不懂少年口口声声所提的“大道”是什么意思,少女也听得出来对方是在夸赞自己。

    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正准备勉为其难接受,少女敏锐把握住了少年话中重点,闭眼迅速察看体内不自然感,终于明白过来,“这样啊。虽然Sre是被圣杯叫来的,但把被叫来的从者留在现世上的是……”

    “我们魔术师的魔力!”

    少女没有自满,稍稍骄傲了一下自己是名称职的魔术师,就把偏离的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那,你是Saber吗?”

    “Saber吗?”

    面对少女亮晶晶满是期盼的眼睛,少年残忍摇头,断了她的念想,“不好意思啊,我不是Saber,按你们的定义,应该算是Archer吧。”

    “果然。”

    少女右手握拳捶左掌,垂头丧气的同时,又仿佛早有预料,“那你的名字是……”

    “你是大夏的英灵吗,怎么会被召唤到圣杯战争里面?”

    纤细白皙的手指对准少年身上图案,少女两个问题接连抛出。

    “出家之后,尘世名姓不值一提,女居士唤我‘无累’即可。”

    担心少女不理解具体含义,少年特意补充了一句注解,“一身无累似虚舟的无累。”

    媚眼全然抛给了瞎子看。

    少女品味不到里面的道意,她只知道自己召唤来的从者,是个压根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英灵。

    话说你既然穿着代表大夏魔法的衣服,又为什么会是Archer,而不是Caster?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

    无累无奈看向少女,“那不是应该问你才对吗,施展请神降真法术的你,我不过是被生拉硬拽过来的而已。反而我还想问你,既然连我名姓都不知晓,又怎么找上的我?!”

    一提这个,少女就支支吾吾,神色尴尬起来。

    时间搞错了,不是在波长最良好状态最佳的凌晨两点。

    召唤阵也出了差错,从者没有出现在地下室,而是跑到了客厅当中。

    虽然她大部分的事都能做得跟一般人一样,但只有一个遗传的诅咒那就是在最重要的决胜时刻,会做出难以置信的笨事。

    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在干什么啊?!”

    发现了什么的样子,无累轻“咦”一声,站起身来向少女凑去。

    右掌画圆,无累使出“搬山”法门轻巧卸去恼羞成怒的拳头,在少女腰间一沾即收。

    “原来如此。”

    无累五指张开,一块木牌安然躺在掌心。

    火烧雷击过似的,木牌焦黑,看不清材质和原有的文字图案,只觉沉甸甸的格外压手。

    “这不是上周我和莳寺去古董店买下的东西吗,社长真是个笨蛋,魔术物品居然那么便宜就卖给我了。啊嘞,它怎么裂开了?”

    滴溜溜的眼睛忽然停止转动,少女视线从木牌移到无累脸上,试探性开口:“这是你的东西吗?”

    全明白了。

    定向召唤某个特定英灵需要唤出他的名姓,甚至用到本人相关的遗物作为触媒。

    譬如从者持有过的剑或是铠甲、纹章或是骨头这种贵的要死的东西。

    远坂家族虽然是传承数代的魔道名门,但上代当主远坂时臣英年早逝,重担一下子压倒了少女身上。

    再加上远坂家世代相传的又是最为耗费钱财的宝石魔术,财政从来都很吃紧。

    少女哪有多余的财力去收集圣遗物,昨晚解读的父亲遗言里面也没有相关内容,所以完全是凭借个人魔力和相兴进行召唤的。

    谁能想到,她身上偏偏带有一件圣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