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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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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无所获。

    这一点,不用远坂凛开口,无累自己就能从她难看的脸色上看出来了。

    不过他自己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就是。

    作为英灵,Servent的素质普遍远远高于Master,无累自身也比远坂凛神念敏锐强大许多。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提前发现异常。甚至当他和远坂凛一样放出神念去搜索可能的敌人后也是一样。

    方圆百尺的范畴内,所有生物血气都很正常,没有特别突出的例子,更别说法力波动了。

    因为同为英灵,又皆同圣杯有着牵连的关系,注定是厮杀到底的命运,从者与从者之间天然有本能反应。

    该说是同类相斥吗。

    同样的,Master身上的令咒也会对令咒彼此生出反应,但不会如从者那么强烈的厌恶争斗之意。

    既然无累没有感应,那也就说明在旁边窥视他们的不是Servent,必然是身为魔术师的御主。

    令咒毕竟也是要靠魔力发动,就算相互之间有所感应,如果主人断去魔力供应,那和木石砖瓦没有两样没那么容易察觉。

    “能瞒过我的神念,是修炼了什么敛气隐息的法诀吗?”

    无累兴趣难得提起,低声念道。

    “照顾好自己,凛!”

    叮嘱远坂凛一句后,无累环视四周,见寥寥几个游客中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放下心来。

    脚尖轻点,身形飘忽如青烟,看不见如何掠起腾空,只是眨眼功夫,无累就出现在树梢,身躯随风起伏,极目望去。

    修士过于信任自己的神念,往往容易忽视了其他五感。

    既然对方收敛了自身的气机,无累倒要就不得不试试自己这双肉眼了。

    “Archer……!”

    远坂凛神色立时僵硬下来,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一通,尽量压低声音地呼唤。

    “无累……!”

    没有理会远坂凛“快点儿下来”的要求,文炳眉毛紧紧皱起,一时间竟破了那份仿佛融入风中的从容,屹立在枝头,纹丝不动。

    无论是魔术师还是修士,愈是修行,就越来越离群索居,就算施法遮蔽了魔力波动,但是身上气质以及细微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在无累眼中,公园内过往游客身上没有一个有这股子味道。

    要说奇怪的话,也是很奇怪了。

    难不成是自己被封印得太过厉害,不仅法力,灵觉也迟钝太多?

    心里思索着,无累泱泱从树上轻盈落下,停在远坂凛身边。

    点尘不惊。

    “你……呀……你?”

    远坂凛松了口气,开始批评无累做法,“万一让普通人看到怎么办?!”

    话刚说完,远坂凛神情又变,满怀期待地看向无累,浑身战意勃发。

    “你又发现什么吗?”

    “很可惜,并没有看到你们所谓的魔术师。”

    无累摇摇头,声音稍微停顿一下。

    “不过……”

    不过倒是看到了其他有意思的家伙。

    不远处的长椅上,看似懒散,实则意外端正地坐着个和远坂凛年纪相仿的青少年。

    饶是无累向来闲散,对门派传承不怎么看重,此时也难得地生出了收徒之念。

    可惜了,如果少年不是出身霓虹,自己又被卷入了这样一场生死难料的战争中的话……

    “少年,就当你没有这个机缘吧。”

    无累将手负于身后,悠然想道。

    “也就是说对方看穿了我们,我们却从始至终不清楚对方底细。”

    远坂凛喃喃自语。

    是感觉自尊和自信心同时受挫了吗?

    对于圣杯的争夺既然以战争为名,那就得按照兵法来做筹备才是。

    正所谓知己知彼,现在敌人全然未知,己方却被看了个底儿掉,从一开始就处在不利地位了啊。

    “那就这样罢。”

    以拳击掌,远坂凛身上丝毫没有泄气退缩的感觉。

    “对。因为如果不隐藏的话对方就会过来对吧?比这边过去省事多了。”

    少女得出最简单的结论。

    “也是。”

    远坂凛反应过于出人意料,无累挠挠头,呆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点头表示同意。

    本来他就没兴趣去和人斗法争劳什子圣杯,只想着对方找上门后再出手就是。

    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做得已经太多,早就厌倦了。

    之前无累也是如此对远坂凛说得,这样一来,倒是更符合自己心意。

    ————

    “你是夏人,本来想请你去红洲宴岁馆·泰山那里吃中华料理的,可惜我们现在在新都,折返过去还得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晚餐就在这里解决吧。”

    冬木市比无累预想得要大,或者说更加复杂,西洋风、和风,还有少数夏风建筑夹杂其中。

    无累又不是蜻蜓点水那样地走马观花,匆匆看上一眼后就离开。

    而是将自身意识放出,与记录在大地深处的意念历史相互交织,探索此地的风土人情,以便自己尽快融入其中,得到此方天地的认可。

    等走到熙熙攘攘的车站前,天色毫不意外地又快要黑下去。

    至于那个来历不明的窥视者。

    不知是被甩掉,还是自觉已经收集到两人足够信息主动退去。

    反正,远坂凛手背上的令咒再没传出刺痛感觉。

    顺理成章地,两人,主要是远坂凛,肚子里发出并不符合淑女的饥饿雷鸣声。

    “虽然说再走几百米就有家高级餐厅,不过等待时间太长,我们还要继续探索地形不是吗?”

    充满惋惜地表示对无累错过泰山馆麻婆豆腐的可惜后,远坂凛指指前方,大力推荐。

    “这家的牛肉盖饭就不一样了,价格超实惠,而且速度超快,而且简直可以说是物美价廉的典范,怎么样?!”

    喂喂,重点是在后面的“价廉”两个字上吧。

    “也不啊。”

    相处大半日下来,无累已经对远坂凛有所了解,要说大气的话,很有大气的样子,但要说小气,也是真吝啬。一眼就看明白她真正想要表达什么。

    无非省钱两个字而已。

    明明你家是这里的名门世家好伐,怎么能如此寒酸。

    “不行。”

    无累断然摇头拒绝。

    “夫子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生于世,唯有美食美人不可辜负,今天侦查不完,我们明天还可以继续,但今天的饭如果匆匆应付,明天可就弥补不回来了。”

    毫不意外地,远坂凛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几乎要哭出来,手指下意识伸进口袋。

    无累想着,她一定是在评估荷包要因此萎缩多少。

    “好啦,好啦。就按你说的,晚餐就用牛肉盖饭好了。”

    趁她怒气或者眼泪爆发之前,无累话锋猛然一转。

    远坂凛脸上乌云散开,惠风和畅。

    无累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强逗弄远坂凛的感觉了,这可比享受饮食什么的有趣多了。

    而且,远坂凛实在有趣。

    如果她一心只想要省钱,压根就不会提附近还有家高级餐厅,但偏偏她精打细算的心理是真的。

    这方面和自己也算类似。

    无累并不避讳追逐华服美食,另一方面也能忍受,甚至对山中餐风饮露,缺油少盐的清贫日子安之若素。

    什么样的Master召唤什么样的Servent吗?

    夜幕彻底降临。

    城市却没有像无累预想的那样彻底安静下来。

    从身前到极远处的山脉,家家户户渐有灯火依次亮起。

    照耀得黑夜亮堂如白昼。

    人们,主要是年青的男女行走在街道上。

    整个冬木市,换了另一种生机勃勃的样子活了下来。

    当然,这种活跃,并没有出现在无累和远坂凛左右。

    楼顶山风呼啸而过,在他们眼中,脚下行人渺小如芥子虫蚁。

    “拿这里作为今天的结束,感觉很相配呢,是吧,Archer?”

    登高望远,心境自然随之而变。

    远坂凛清越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悲无喜的空灵。

    她明明站在这里,却好像在极遥远之外。

    寒风凛冽,衣衫单薄的少女,裙摆被卷起,垂梢马尾曳曳,肆意飘扬,远坂凛却依旧傲然立于楼头,一动不动。

    仿佛白日的少女姿态不过只是伪装。

    直到这个时候,才让人想起,她是远坂凛,是魔道名门远坂家的当代家主。

    更是早早成为这片灵地的实际统治者。

    “大好心性,学习什么魔术,随我练剑不好吗?!”

    无累摇摇头。

    一天交流下来,他对于少女修行的魔术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和他所知大相径庭,甚至全然无法理解的修行体系。

    魔术师的最终目的,是到往某个被称作“根源”的物事,据说那是万物的因,万物的初。

    为此,哪怕赌上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听起来,和修士追求的大道极为类似。

    实则不然。

    大道无形,然而根源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当然,最关键在于,魔术师的修行是在不可避免地走向令人绝望的末路。

    不能说前方无路,但确实在一步步变窄。

    但,直觉告诉无累,少女是不可能答应的。

    甚至都不需要开口试探。

    那是她家族世代传承的责任与荣耀。

    或许是感受到无累视线变化,远坂凛悄然走向天台另一端。

    紧接着,低声惊呼出声。

    “凛,发现敌人了吗?”

    无累荡至身边。

    “没有。只是认识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只是一般人!”

    远坂凛不掩饰恼怒地回答,加重语气强调,更试图马上离开那里。

    这可太不像她了,无论是身为远坂凛,还是作为魔术师,亦或者Master的她。

    无累心生好奇,低头向下看去。

    然后,嘴角扯起微笑。

    “一日之内见一次是偶然,连见两次就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