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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射箭七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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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言谈不合,对某人忽然心生杀意其实很是普遍。

    然而因为有着道德、律法、规矩的束缚,大多数情况下杀意会被压下。

    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其消退杀心自然而然就会随之消失,如水过沙不留痕迹。

    不过,现在间桐慎二不过只是因为听到自己和远坂凛同行同住就想杀人,这理由未免太可笑了些根本站不住脚。

    但无累看得出来,这小子是认真的,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下得了手。

    “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吗,那也没有继续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

    文炳如是想道。

    虽说自己厌倦了杀戮,但间桐慎二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如果不满足他,似乎实在太也对他不起。

    “Archer……!”

    御主和从者命运牵系,神魂相连,几乎无累杀心一动,远坂凛就生出感应。

    顾不得当下有那么多人看着,要严格保守关于圣杯战争的隐秘了,远坂凛匆忙开口。

    文炳肩头随之微微一沉,瞬时明白是远坂凛施放的令咒之力感受到她的意志后在起作用。

    但……

    那又怎样?!

    无累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笑意。

    他铁了心要杀人,就算御主开口也不可能阻止。

    除非,你愿意在他身上浪费一回仅剩二次的令咒机会。

    而且,也仅仅只是有可能而已。

    自己不动手,但想要杀人,有的是方法可供挑选利用。

    “间桐同学,我和无累同学是什么关系,是属于我们卫宫家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感受着无累身上那份不可阻挡的气势,远坂凛咬咬牙对间桐慎二这样说着,神情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间桐慎二并不是能够听进去劝的人,但“Archer”这个词汇似有魔力,当远坂凛低声说出这个字眼后,他身体立时僵硬下来。

    瞠目结舌。

    动弹不得。

    “这家伙知道Servent?”

    察觉到他身上异样,无累本能看向远坂凛。

    远坂凛并未多做解释,只是轻轻摇头,示意稍后再谈。

    “原来是Serv……啊,不就是个使……吗。”

    回首望望道馆,本来吓得动都不敢动的间桐慎二蓦然生出一腔胆气,用手指着无累,趾高气扬道:“哈哈,我就知道。远坂同学你怎么可能和这种家伙有什么特殊关系……”

    看来是真得对圣杯战争有所了解啊,不过就这样当众说出来实在也……

    “慎二!”

    远坂凛不能不出面了,前踏半步,尽可能压低身子。

    但任何人都不怀疑她随时可能弹跳而起,一拳砸在间桐慎二鼻子上。

    “如果你不懂规矩的话,最好回去问问你家长辈,就该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该做了!”

    一句话打回原形。

    “远、远坂……”

    本来还洋洋得意,自觉高过无累一等的间桐慎二听到“长辈”这两个字就像见了天敌的老鼠一样,气焰彻底熄灭。

    但并没有消失,而是像充满空气被大力按压的气球一样,迅速反弹。

    间桐慎二阴阴笑着,脸庞都有些扭曲了。

    “这里是我们弓道部的地方,你们这些外人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会打扰我们社员的晨练吗?”

    呦呵。

    这家伙也没有看着那么无脑冲动吗,还知道给自己扯上层代表“有理”的伪装。

    “间桐同学,你这话就不对了。”

    谴责了间桐慎二一句,表明态度后就收声的美缀绫子再次适时开口,这次的语气要严肃正式许多。

    “社团本来就是要不断纳新的,有同学对此感兴趣过来参观,作为副主将的你应该欢迎才是,怎么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如果远坂同学和……无累同学是吧,愿意加入弓道部,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番话,她不是以美缀绫子的身份说出,而是作为弓道部主将兼部长的双重身份。

    身上像是有淡淡光辉浮起。

    正义凛然到令人无法质疑。

    “可是……那……”

    最起码间桐慎二没有这个底气,抿起给人感觉炎凉刻薄的嘴唇,犹自不肯认输。

    “那也不能什么杂鱼烂虾都有这个资格,得有让人认可的实力……”

    “你说资格吗?”

    远坂凛表情奇异起来,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那不是很简单吗,间桐同学你和无累在这里比试一场不就行了。距离八点的导师时间还有很长功夫,对不对啊,藤村老师?”

    远坂凛翘起根手指,含笑看向在场中唯一的老师。

    “唔唔唔,是这样没错……”

    远坂凛对她似乎天然有压制,女老师迷迷糊糊的样子,本能地点头附和远坂凛的话语。

    “Archer……!”

    间桐慎二牙缝中艰难挤出这个词汇,怨毒看向无累。

    他没有想到远坂凛会借力打力,轻飘飘地就把用自己说过的话把自己架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他既然了解圣杯战争相关事宜,自然知晓Archer代表什么意思。

    那是人类数千上万年历史、传说中将弓箭一事冶炼到极致的英灵。

    矢无虚发,百发百中都是吃饭喝水一样等闲吧。

    上下打量一遍无累,美缀绫子眉毛微微皱起。

    除了无累,在场诸人中,她应该算是最了解远坂凛本性的人,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她也很想看看无累实力如何,以至于能让远坂凛如此夸口。

    在卫宫士郎退社后,同期生中,间桐慎二箭术已经是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人了,否则也坐不上副主将的位置。

    如果无累比他还强的话。

    下次大会,也许能够打破记录在全国拿到个好名次?

    不过……

    “没有带自己弓的话,无累同学可以暂用我的弓,但是弓道服……”

    “放心吧,绫子,无累同学带足了装备呢。”

    随手拍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装下一整套弓道服的挎包,远坂凛朝无累使个眼色。

    “你说对吗,无累同学。”

    懒得搭理戏精远坂凛,无累轻轻阖眼。

    远坂凛知道自己的道服可以凭心意改易形态,以此推论,幻化出身弓道服来自然不是难事。

    间桐慎二受不得激,似乎尤其是在远坂凛面前。本来有些退缩的他,看到两人的互动,立时被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

    “很好,一会儿你可不要哭出来。”

    无累轻轻摇头,没有拒绝。

    不便当众杀人,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蹂躏间桐慎二一通也算小小解气了。

    他既然以弓道部重要人物自居,那么在他引以为傲的领域碾压他罢。

    对间桐慎二而言,恐怕比肉体上受到折磨还要更加恐怖。

    ————

    从美缀绫子手中接过箭袋、长弓,握在弓胎三分之一处,无累没有像身旁的间桐慎二一样急着搭弓挽箭,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将长弓举过头顶,手指虚引弓弦。

    整个人瞬间沉入无想无念定境。

    入道之前,他也是儒家门生,君子六艺修行一日不曾有一日断绝,射术并不陌生。

    不过眼前的霓虹和弓和他熟悉的截然不同,不动用法力,纯以箭术取胜的话,还是要适应片刻,掌控其内部构造方可。

    虽然闭着眼睛,但道场内的一切自然而然地映照在明镜也似的心神之中。

    “装腔作势……”

    瞧着无累仿若天成的动作,间桐慎二嘴角抽搐数下,忍不住吐出几个字嘲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的弓,与美缀绫子借与无累的又有不同,短小许多,非是竹木复合弓胎,而是碳纤维一体层压而成。

    无论轻便程度,还是准头天然都要胜出。

    “唔?!”

    美缀绫子挺直身躯,紧紧盯着无累背影。

    不仅是她。

    女教师同时兼任弓道部顾问的藤村大河,也一反平日的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神色端正起来。

    “啊咧,你们都怎么了,他俩还没开始射吧?”

    敏锐感受到场馆内气氛的变化,远坂凛疑惑发问。

    “远坂,你知道什么射箭七障吗?”

    美缀绫子知道远坂凛虽然经常过来旁观,但本身对弓道没有丝毫认知,仅局限在射得越准箭术就越强的朴素认知当中。

    “七情者,喜、怒、忧、思、悲、恐、惊也。”

    头也不回,美缀绫子以尽可能快的语速给远坂凛做简易科普。

    “喜乐侵心、愤怒伤肝、悲伤损肠、疑惑伤脾、惊讶损胃、恐惧侵肾、忧郁伤神。七情太过,所伤者即为射箭七障。”

    习练弓道,最紧要就是破除七障,达至无的境界。

    在无累身上,美缀绫子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多余情绪,甚至连胜负争执心都很淡。

    空空如也。

    这种心态,弓道甚至武道生涯中,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卫宫士郎。

    也是美缀绫子竭力在弓道上追赶的目标。

    卫宫士郎每次射出,必定中靶,唯一一次例外,也只是因为他本意就没想着射中而已。

    每每念及于此,美缀绫子就对卫宫士郎的退社充满可惜。

    不,不对。

    美缀绫子迅速推翻自己先前想法。

    乍看上去,这时候的无累和卫宫士郎射箭时的气质极为接近,但详加体味后,就能察出其中存在着细微但迥异的不同。

    只是美缀绫子不知该如何表述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