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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送孩子的家长很多,村里人都一头的懵逼果,不知道甲长抽了什么疯。
你一个五大三粗,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大肆张扬着要推广圣人教化,拿着甲长的俸禄,干着教谕的活儿,怎么想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呀。
王家的两位公子今日也要去蒙学,王家老爷亲自陪同前往。
这位中年落魄的前甘州西北军度支郎,捻着下颚上刚刚续起来的几撮胡须,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丰德。
丰德今日意气风发,在楚天骄过来之前,他一直在接受着来自蒙童家长们的奉承和感谢。
一双蛤蟆眼中,闪烁着飞扬的神采。
可当看见楚天骄时,顿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猛然惊醒: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这两天中邪了?
一定是这位楚家小姐给我下了降头。
还发展教育,这事儿跟我有屁的关系。
我都是被逼的!
一定是那颗大药丸,那不是普通的毒药!
那药丸定能让人迷失心智,楚大小姐太狠了,一定不能得罪她。
如果得罪了她,搞不好她会将我变成傻子!
村里今天派了三辆牛车送蒙童和家长去镇上,楚天骄带着楚天景和楚天赐,直接上了张栓的牛车。
王家老爷一直在观察丰德,丰德看见楚天骄时的异样神态,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王家三人,也爬上了张栓的牛车。
一路上,楚天骄注意到了王家老爷窥探的目光,但是没有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恶意。
她听戚氏说过王家,似乎这位王老爷,是老镇国公的忠实粉丝。
人家打量自己,也许只是好奇。
楚天骄对着王家老爷轻轻的颔首,算做打了招呼,便别开了头,一路看着风景。
楚天景和楚天赐却与王家的两位公子迅速的熟络了起来。
王家的大公子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按道理已经不需要上蒙学了。
但是目前丰德还没有疯到允许村里孩子去文心书院读书的程度,所以王家大公子今日也就是去蒙学里看看。
“我爹说,学堂里有好几位夫子,其中一位夫子是中过进士的,也许能收了我做弟子。”
王大公子与楚天景年龄相仿,此时已经无话不谈了。
王家二公子今年七岁,在家已经开了蒙,会背《百家姓》了,正在跟小豆丁楚天赐卖弄,收获了楚天赐满满的崇拜之情。
牛车驶入镇上,又引起了一阵围观。
打头的牛车上,扎着大红花,百姓们不知道这一队人马是干什么的。
打听之后,才知道是罪人村的蒙童们今日集体来求学。
“一群犯官家属,凭什么跟我们的孩子一样读书?”
“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爷老子犯了罪,生下的娃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犯官子女,不会将咱们的孩子带坏吧?”
……
听着路人们的纷纷议论,车上的孩子们,大多受不住了,有些甚至哇哇大哭了起来,嚷着要回去。
楚天骄捂住了楚天赐的耳朵,目光盯紧了楚天景。
楚天景今日穿了件新的灰绿色长衫,是周氏用自己的衣服改的,他单薄的身子挺得笔直,双手拽着拳头,放在膝盖上。
白净的小脸上满是肃穆,眉头深锁着,小巧的鼻翼微微的有些颤动,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王老爷一边安抚着自家的小孩,一边观察着楚家姐弟,心中感叹道:“不愧是老镇国公的后代!”
这时,一个中年秀才走了过来,劝慰着围观的人群:
“不能这么说,圣人有云,有教无类,况且,这罪人村的孩子入学,可是得到了薛教谕的认可的。”
这位是蒙学的沈夫子,昨日便接到了县里的通知,今日会有罪人村的孩子们来入学。
薛教谕更是单独给他打了招呼,如果孩子们入学时,遇到困难,请他周旋一二。
大家一听这是薛教谕认可了的,便都住了嘴,没有话说了。
薛教谕可是做过阁老的人,见识自是非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可比。
况且,薛教谕到了习县以后,薛家为习县做了许多的实事,这一方土地上的老百姓,对他老人家都很服气。
十二名儿童被接进了蒙学,家长们依次缴纳了束脩。
接下来便是考试,根据考试成绩,会将这十二名儿童,分入不同等级的班级。
作为学生家长的楚天骄快速的去镇上的笔墨铺子,给两小儿买了笔墨纸砚送进了学里。
夫子通知家长们可以先行离开,待到申时三刻,再来接孩子。
罪人村有专门的牛车和甲丁接送,家长们不用管,可以先行回村。
楚天骄向张栓招手,两人走到墙角根,张栓俯耳过来:“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回村里?”
“我镇上有些兄弟,我去窜个门子,就把时间打发了。
申时再过来接人。
大小姐是有什么安排吗?”
“我有事要去趟县城,你不用送,把你的那个牌子借给我一下,顺便帮我打个掩护就行。”
入县城需要核查身份,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查身份证,楚家人的户籍现在在罪人村,罪人村的户籍证明,入县城时是会受到严格盘查的。
楚天骄打算借了张栓的公差令牌,假借替他送信混进县城。
自从楚天骄卸了张栓的胳膊后,张栓就对她升不起反抗之心了。他又知道楚天骄并不敢真的逃走,毕竟楚家一家子都在罪人村呢,所以乐得做个好人。
“好,有人问,大小姐就说我走不开,托你进县城跑一趟,替我给衙门的老肖带个话儿。待会儿我等着大小姐一起回村。”
楚天骄接了令牌,小小的木质令牌,图案非常的简单,上面有甲丁二字。
她闪进了人流,在镇上假意逛了逛,便向着县城奔去。
楚天骄昨日答应了徐家小媳妇儿,给她抓打胎的药,镇上虽然有药铺,但是太打眼了,很不方便。
她的脚程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县城。
有了张栓的身份牌,入城果然简单了许多,还省下了十文钱的入城费。
上次楚天骄去的东正街便有一间药铺,楚天骄正好去书局也有事儿,便直奔了东正街。
找了一处僻静的巷子,楚天骄从衣袖里掏出一条旧手帕,蒙在了脸上。
古时候的女子覆面外出并不稀奇,只是人家一般都带幕帘,楚家现在没这玩意儿,只好一切从简。
当她即将走进药铺时,一身蓝白色院服的薛旻灿,刚好从不远处的乾元书局里走出来。
“咦?怎么那么像那个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