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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解醉酒靳冬花承欢沐甘露?陷郁结俞雕楣含哀弃俗尘(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请主管们到广南酒楼吃酒,回到府里时已近三更时分。由于所喝的登州蜜制葡萄酒顺口好喝后劲却很大,卢嘉瑞回到府里时已醉意难当,昏暗中醉倒在后边小庭院回廊上,呕吐不已。正当卢嘉瑞呕吐难受之时,背后传来个女子声音问询道:
“三更半夜的,谁人在此闹出动静来?”
卢嘉瑞只喘着气,出不得声来。不一会,有人过来扶起卢嘉瑞,让他靠坐在靠椅上,嘴里说道:
“老爷,怎么是老爷您?”
卢嘉瑞只喘着粗气,不做声。女子稍稍停顿一下,又说道:
“老爷敢是吃醉了酒!如何醉得这般模样!”
卢嘉瑞睁开迷蒙的双眼,朦胧中看到,是靳冬花披衣来搀扶自己。
卢嘉瑞坐了一会,定定神,方知这时正坐在冬花房门前的回廊上。卢嘉瑞头晕脑胀的,兼之呕吐之后口干舌燥,嘴巴异味难闻,便张张口表示要喝茶。冬花赶紧回进房里,倒了一盏茶来,凑到卢嘉瑞嘴边,灌他喝下去。
“老爷要到哪位娘房里去歇宿,奴婢扶老爷去!”卢嘉瑞喝了茶,冬花将茶杯搁在靠椅上,问道。
“进——,进——进你房去!”卢嘉瑞喘着气说道。
“进奴婢房?”冬花以为听错了,也有些不敢相信,再问道。
卢嘉瑞只点点头,没说话,却要支起身走去的意思。冬花也只好扶起卢嘉瑞,回进房间里去,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自己赶忙摸出火引,点燃油灯,整理一下房里杂乱之处,再到厨房去从新煮一壶解酒茶。
冬花煮好茶,拿回到房里,卢嘉瑞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烦躁不安。
“茶——!”卢嘉瑞喊道。
“是,老爷!奴婢方才到厨下煮了一壶解酒茶来,正要给老爷喝呢!”冬花说道。
冬花拿来两个茶碗,倒出大半碗茶水来,相互倒荡,让茶水温凉下来。卢嘉瑞欲待坐起来喝饮,却起不来,冬花忙放下茶碗,将卢嘉瑞扶起,然后揽着卢嘉瑞,将茶碗凑到卢嘉瑞嘴边,让他喝。
“这茶也甜甜的。”卢嘉瑞喝了两口,嘴里嘟哝道。
“这是解酒茶,加有蜂蜜的,有点甜。”冬花说道。
“你怎知这茶能解酒?谁人告诉你的?”卢嘉瑞又喝了几口,觉得很顺口,问道。
“这是奴婢以前在一个老郎中那里听来的,他说葛花葛根、桑叶和金银花这几味药材煎茶,再加上些蜂蜜,能醒酒解酒。奴婢试过,发现很灵验,就到药铺里抓了些药材来,放在家里备用。几位娘要是饮了酒,奴婢就煮这种茶来给她们喝,都说不错呢!”冬花说道。
卢嘉瑞就势斜靠在靳冬花怀里,喝了两碗醒酒茶,慢慢儿就神定气清了些。冬花也不敢这么快的就将卢嘉瑞放下,怕放他平躺下来,把喝进去的茶水气促倒灌,呕吐出来。
卢嘉瑞这时虽已然清醒,但也乐得在冬花怀里闭目养神,享受冬花躯体的温柔。
又待了一会,冬花将卢嘉瑞扶正坐着,自己去打了一盘热水来,给卢嘉瑞擦洗干净脸,然后问道:
“老爷如今清醒了吧?今夜去哪位娘房中歇息,奴婢扶老爷去。”
“嗯,这醒酒茶果真有用,我如今好了许多,肚子也不觉得翻滚难受了。只是方才把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净,肚子有些饿的慌,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卢嘉瑞没有正面回答靳冬花的话,只说想要吃东西。
“那好,奴婢去弄点吃的来吧!”冬花说罢,就又到厨房去,两炷香功夫,弄了一大碗水饺来。
卢嘉瑞吃罢水饺,已是夜半过后,三更更鼓已经响过。
“老爷今夜到三娘房歇宿吧?”冬花又问道,她也知道卢嘉瑞这阵子宠爱三娘。
卢嘉瑞下床站了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手脚。
“嗯,爽利多了!”他说道,“今夜我就在这里歇息了!”
“可是,奴婢……?”靳冬花也不知该说什么,主人要在奴婢房中歇宿,她不能说不许,但她自己怎么办?去哪里歇息呢?她没想到老爷会对她有什么企图,她自己也只觉得自己姿色平平,跟几位娘都不可比,并没有什么让人想入非非之处。
靳冬花到卢家门以来,就是带杏儿,然后管厨房,供全家吃喝,渐渐地烧得一手好饭菜,除了好好干好本分活儿,从未想有什么意外际遇。虽已到青春华年,操劳之后,闲暇之时,她作为儿女之身,难免心绪为身躯所蠢动,尤其在静默孤寂的夜里,在百无聊赖的床上,在尚未入睡前的时光,常常想着有自己的男人相拥入眠,想着那该是多快活多美妙之事!
随着年齿的增长,在寂寞难熬的夜晚,冬花有时甚至想,就算不是自己的男人,有个男子汉来抚慰一下,也该是多么的畅快!她时常不自觉间搓揉自己隆起的胸脯,甚至抚摸自己的下体,感觉欲液漫流!这时,她就会夹紧双腿,紧闭双眼,狠狠地想:要是有一个悍贼从天而降,盗财犯身,奴也一定不闹不叫的随了他!她会默默地想着,享受着空想的快慰,她不想挣开双眼,因为她知道,挣开双眼所能看到的,没有响动,没有人影,更不会有什么悍贼,只有沉静的黑夜!
靳冬花常常就这么在臆想的愉悦或者失落中入眠。
“冬花,帮我宽衣吧!”卢嘉瑞的话打断了靳冬花的思绪。
“老爷,您——”靳冬花迟疑着,疑惑着。她虽然心有欣喜,但事到临头,却不免有些惶惑。
卢嘉瑞一把将靳冬花拉过来,紧拥在怀里,就捧起她的脸,亲她的嘴儿。
“今夜我要你!”卢嘉瑞一边抚摸她,一边亲她,一边说道。
“老爷,不行的……不行的……,大娘会责罚奴婢的!”冬花虽有一种突然得到的狂喜,却也一刻不敢忘记自己奴婢的身份。关于奴婢被老爷染指为正妻所不容,最后导致悲惨结局的事情她听说过不少。
“你不要担心,我不但今夜要了你,我还要将你收房,你安心就好了!”卢嘉瑞说道。
“老爷净说胡话,酒还没醒么?”冬花觉得这不可思议,小声说道。
“我如今清醒得很,明日我就要将你收了房!”卢嘉瑞一边亲冬花的嘴,一边就开始脱冬花衣裳,一只手早已在冬花身子上各处摩擦摸索。
不一会儿,靳冬花已经被卢嘉瑞作弄得激情昂然,心里犹如一潭死水投入了一块巨石,波涛翻滚。这是有生以来头一遭,有个男子汉抱拥着她的身体,脱掉她的衣裳,热切求欢!这是她常常梦想到的场景,如今却忽然就来了,这让她心神不免一时慌乱。
靳冬花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自己已像一盘燃烧着的火,灼热难耐。她飞快地脱除卢嘉瑞的衣衫,两人就赤条条地翻滚到床榻上翻云覆雨去了。
对靳冬花来说,就像久旱干裂的土地盼来一场豪雨,这是她头一次享受到了世间的男欢女爱。她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甚至也不知道明日会怎么样,但至少这一刻她享有了梦寐以求的快乐!
当卢嘉瑞健硕的身躯揽抱着她,压着她,进入她时,一阵疼痛之后,她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比的畅快!两人在激动亢奋中作弄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霎那雷光闪电,而后就是雨过天晴。
完事后,靳冬花脑子里依然念念不忘地提醒自己还是奴婢。
“老爷,老爷既已要了奴婢,就回哪位娘的房去歇息吧?”靳冬花一边要帮卢嘉瑞穿衣,一边说道,“奴婢怕娘们怪罪,到时不好处!”
“我说过,我今夜就在你房中歇息了,不要想那么多,明日我就会跟她们说,我收了你入房,你就是第四房娘了,不必怕什么的!”卢嘉瑞说道,“你自从带着杏儿来我家,一直就是带孩子,管厨下,也辛苦你了。往后你做了四娘,也依旧由你来管厨下,谁叫你烧得一手好饭菜?我都吃习惯了!不过,往后我让管花园的悦安来厨下帮忙,他有些闲的,粗重的活儿你就不要做了,让他们做去。房子也给你多安排一间做起居室,让间壁的祥慧搬到再隔一间那边去。”
“老爷这话当真?”冬花始终觉得这是卢嘉瑞的酒话,不过一时敷衍而已,“太夫人和娘们哪里怎么说?”
“我娘亲在这事上都由着我,她不管的,她还期望我多纳几房妾,好快点给她生孙子。太夫人很开明,纳的什么人她却不甚理会。”卢嘉瑞认真地说道,“至于你几位娘,我娘亲都不说,她们谁还敢说什么呢?说不定你早给我生个小子出来,他们还得巴结你呢!”
靳冬花听卢嘉瑞这么说了,觉得卢嘉瑞不是一时脑热发昏说的话,方才信了。于是,她也不给卢嘉瑞穿衣衫了,转过身来,紧紧抱拥着卢嘉瑞,扯过被褥盖上,两人漫语缱绻,就这么赤身裸体睡了去。
由于睡得晚,又深夜阵战,翌日,天大亮,直至日上杆头,靳冬花方才醒来。
靳冬花刚睁开眼,已听得门外祥慧一边敲门一边喊:
“嘚——嘚——嘚——,冬花姐,冬花姐,这都日头晒屁股了,怎的还不起来煮早饭?太夫人和大娘二娘他们都说要吃早饭哩!”
靳冬花一听,慌了起来,赶忙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祥慧,你先去放米下锅熬粥,然后和面,准备做煎饼,等会我出去烧些菜!”
“好的,你快些儿,如何这等晏起?十足挨骂的!”祥慧说道。
“昨晚睡得迟了。”冬花一边忙着穿衣理发整髻,一边胡乱应答道。
“谁在门外吵嚷?吵得我不得好睡?”卢嘉瑞这会却也被吵醒了,大声喊道。他一把拉住冬花要她继续陪着睡觉。
冬花推开卢嘉瑞,说道:
“奴婢要去准备早饭了。老爷自己起来走,或者还再睡,老爷自便吧!一会早饭好了,奴婢来叫老爷!”
门外祥慧一听里边有老爷的说话声音,吃了一惊,便不再做声,赶紧回厨房去。
随后,靳冬花也出房门到了厨房,与祥慧、曲儿一道忙活准备早饭。
“冬花姐,你真有本事,怎么把老爷拉到你房中去歇息了?”在厨房,祥慧和着面粉,笑着问冬花。
“祥慧你少闲嘴,干好活儿!”冬花说道。
“真的?老爷跟冬花姐那个了?”曲儿惊讶而又带着羡慕的口吻问道。在她看来,老爷要了,总归是看得上,总会有些好处的。
“那还有假?我方才去叫冬花姐起来做早饭,老爷却在里边说话,听来还在睡得七荤八素的呢!”祥慧“咯咯咯”地笑着说道。
“哟,那当真要恭喜冬花姐了,往后得宠要照顾照顾俺们两个苦命妹子哦!”曲儿摘着菜,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瞎说什么了,更不要出去瞎嚷嚷,好不好?好好儿干活,才是本分!”冬花说道。
祥慧和曲儿当下就不再说什么,三人赶着把早饭做好,送到太夫人和各房娘们房里去。
冬花弄好早饭,回到自己房里,已不见了老爷,心下有些忐忑,不知将要发生些什么事,但也无法。她只好表面上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默默地找扫把和畚箕来,把昨夜卢嘉瑞在回廊外呕吐的污物清理干净。
下午,靳冬花正在房里歇息,逢志却搬来两匹锦缎、两匹丝绸和两匹图案精美的染布,还拎了一个大纸盒子,来到冬花房里,说是老爷让送来的。
冬花看那几匹精美的锦缎、丝绸和染布,很是喜欢。她打开纸盒看,里边是两套金银头面首饰,还有一些脂粉之类的用品,她颇为惊喜。这时,她方才相信,老爷昨夜说的话并不只是哄她开心而已。
冬花高兴的心情还没过,管家邱福又领了个姓牛的裁缝来,说是老爷叫来帮冬花姐量尺寸,为冬花做衣裳。邱管家还说老爷让冬花这两日将房子收拾布置好。
卢嘉瑞在冬花房里歇息过夜的事不胫而走,不到两日功夫,似乎卢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太夫人叫冬花到房里去问,冬花也只好认了,但太夫人似乎也并没有责怪冬花的意思,只是问到了冬花明确说有这回事,也就不言语了。她让冬花先回去,这倒是让冬花心下七上八下的,不知太夫人什么意思。
第六日下午,牛裁缝就把新衣裳缝好送了来,让冬花试穿,冬花穿上簇新的衣裳,戴上金银头面首饰,略施脂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靳冬花正兴奋得不行,卢嘉瑞进门来,鼓掌笑着说道:
“真美,这才像是我的小娘子!”
“奴婢见过老爷!多谢老爷赏赐!”冬花赶紧行礼说道。
“牛老先生,您到前边找逢志要工钱去吧!辛苦您老人家了!”卢嘉瑞对牛裁缝说道。
牛裁缝听罢就出门去,外边院子里明月领他出到前边去,找逢志讨缝衣裳的工钱。
这边牛裁缝一出门,冬花便激动地扑过来,拥抱着卢嘉瑞,伏在卢嘉瑞肩头抽泣起来,卢嘉瑞也将冬花抱得紧紧的。
“冬花,你跟来我家,做事勤勤恳恳,无怨无悔,也是不易,我这人念旧,也看你青春正好,想我这份家业,多纳几房妾也算不得什么,有心成全了你。你样貌儿其实也不差,身段也好,不比你前几位娘逊色到哪里去。收了你之后,你要敬重前面几位娘,也要自爱,无需妄自菲薄,我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良苦心思。”卢嘉瑞说道。
“老爷这般照顾奴婢,奴婢无所报答,只有全心全意伺候老爷,再不祈求什么了!”冬花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明日早饭后,穿戴整齐些,然后到厅上来行礼。我已经跟太夫人和前面几位娘们都说过了,就明日未时行收房礼,不过是拜祭一下天地诸神与家庙祖宗,然后向太夫人和我以及前面几位娘敬茶,晚上摆个丰盛的家宴,就算礼成,往后你就是我卢嘉瑞第四房妾了。”卢嘉瑞将冬花推定到眼前,看着她,说道。
“奴婢知道了!”冬花似乎还有些羞涩一般,低着头说道。
“哦,对了,往后你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对太夫人、对我、对前面几位娘就自称‘奴’或‘奴家’,对别的人就自称‘我’就好了。太自卑自贱也会让人看低三分的!”?卢嘉瑞嘱咐道。
“好的,老爷,奴知道了!”冬花终于仰起头来,笑了起来。
卢嘉瑞伸出双手箍冬花的腰,也笑着说道:
“这才是我的冬花小娘子呢!”
于是,两人又搂搂抱抱的,亲起嘴来,动情处,热切间,相拥相扯到了床榻边,就滚倒床榻上,白日里做起那襄王好梦来。(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