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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是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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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禧是被人一路扶进平芳局的,脚下没有力气,踏不到地面,每走一步路像踩在棉花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

    最后被放在了一个带着熟悉的香味,周围软绵绵的地方。

    “这是哪啊?”

    谢禧迷迷糊糊地问,声音太轻,没有人回答她。

    谢禧勉强把眼睁开一条缝,看见阿姐躺在她旁边,面色红润睡得正香。

    哦,想起来了。昨天和阿姐说了一晚上的闲话,到天亮谢新绿撑不住了,眯了一会儿,到现在还没醒。谢禧直接睁着眼,去章华宫打鸣了。

    看到姐姐,谢禧放心地闭上眼睛,直接昏迷。

    林陈叶听大臣吵架听得头痛欲裂,谢禧搂着阿姐睡得舒舒服服。

    谢禧中间醒了一次,她眼中透进了亮光,很刺眼。这让她有了一丝意识。她不耐烦地转身,躲避亮光。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困倦袭来,谢禧又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幕沉沉,无星无月,谢禧才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屋里没点灯,一片漆黑。谢禧一只手揉着眼睛,她刚醒,脑子不清楚。不知道是天黑了,还是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阿姐,阿姐。”

    谢新绿不在,无人回她。

    满室昏暗,天光都不分明。谢禧摸索着下床去穿鞋。

    “你终于醒了。”

    黑暗中幽幽的声音传来,谢禧本来一只脚趿鞋,听见声音一个激灵又缩回到床上,还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住。

    “谁!谁!谁……”

    到后面气势已弱。

    谢禧听见打火镰的声音,随着一股烟火味传来,室内有了微弱的烛光。

    林陈叶手持一具烛台走到谢禧床边,用手小心地护住烛火。光苗太弱,一不小心就会熄灭。

    谢禧瞪大眼睛看他一步步坐到自己床边。

    “陛陛陛……下……”

    “不会说话就别说。”

    林陈叶把烛台放在床边的小案上罩上灯罩,这点烛火总算安定下来,屋里也有了浅淡的光。

    林陈叶脸上被烛火映上温暖的橙色,整个人没那么高不可攀,多了些平易近人。

    “陛下,是您啊。”

    谢禧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您怎么来了,也没人叫我。”

    林陈叶低头捏捏自己酸痛的额角,语气倦怠。

    “问你的好阿兄。”

    他一个皇帝因为一份军报从半夜开始就和大臣吵架。谢觉身为臣子,不好好帮君主分忧,反倒自己半路跑了。

    “哦。”

    阿兄做了什么我怎么知道,要不要把我放回家我替你问问。

    谢禧的脚在脚踏上踢踢答答,一下一下。

    林陈叶碰碰谢禧的胳膊,“往里面点。”

    “干嘛?”

    谢禧鞋子不见了,刚刚被林陈叶一吓,鞋子不知道踢到哪了。

    “我睡会儿。”

    他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眼睛酸涩胀痛,得好好歇歇。

    见谢禧不动,林陈叶上了里面。

    就,就这么躺下了?

    这可是我的床啊。也是,我你都睡了,床还不能躺吗。

    林陈叶没动静,谢禧拿了烛台想找找鞋。

    林陈叶突然说话,“别吹灯,再点一盏。”

    这是把谢禧当宫女使唤了。

    谢禧蹲在床边,悄悄斜他一眼。

    “知道了。”

    新点的蜡烛放在床边和原先那个在一块,屋里明亮了许多。

    谢禧被晃了眼,用手挡了一下。转头看林陈叶,神态安详,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也不嫌刺眼,真是想不明白。

    谢禧摇摇头,找到自己的鞋子,拿在手上静悄悄出去了。

    谢禧转过屏风,满室灯火通明,可真是险些被亮瞎眼。

    “怎么,怎么回事。点这么多灯干什么?”

    谢觉声音嘹亮,神清气爽。

    “这盘菜放这儿,别放那。把白梅瓶花放远点,别染上麻辣兔肉的辣味。再让厨房给我做碗鱼汤。”

    麻辣兔头,鱼汤,还点上菜了。

    谢觉指挥得平芳局的宫人团团转,看见谢禧出来刚想过来,而后嫌弃地皱眉。

    “你踩风火轮了,脚下生火。把鞋穿上。”

    对眼前情况毫无所知的谢禧,一边穿鞋一边被谢觉拉到餐桌前坐下。

    “玉楼,给你家昭仪端水净手。”

    谢禧一边洗手,一边问阿姐,“阿兄怎么来了?”

    现在平芳局的一切暂归谢觉管辖,谢新绿乐得吃现成的。

    “阿兄要在这用膳,顺便帮我们归置归置。”

    “归置归置?”

    谢禧环看四周,平芳局的宫人们进进出出,有条不紊。

    “归置什么?”

    谢新绿朝谢觉那边挑眉。

    在家里睡饱了谢觉一整个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站在屋里就看流光溢彩的夜明珠,满室光辉不及他。

    谢觉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那个,那个古琴别放这儿,挂墙上,她们一个月能弹几次啊。”

    “还有帘布,挑起来。放下干嘛,弄得屋里昏沉沉。”

    “还有这个首饰盒,一看就是谢禧落这的。自己的东西不收着到处乱放,收起来。”

    谢觉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回来喝茶。

    谢禧终于有机会问他怎么来了。

    ”我来用膳啊。”

    看谢禧一脸疑惑,谢觉解释道:“本来我是陪陛下处理南楚的军报,不过这个事呢急也没用,我怕阿镜想我,就先回家看看他。”

    怪不得陛下看起来这么累,是因为你半路撂挑子不干了。

    “阿兄,你怕苦怕累就直说,何必拿阿镜做借口。”

    “这话怎么说的,”谢觉敲了一下她的头,“事情是处理不完的,要想解决问题,首先要有充足的精力。”

    “善养身者,使之能逸而能劳。”

    “我和陛下总要有一个身体康健的,不然我们两个都倒下,谁让你和阿绿在宫里养尊处优,安享荣华。”

    谢觉说了这许多,终于想到了他抛下的兄弟。

    “陛下呢,醒了没有?”

    “陛下?刚睡。”

    “刚睡?”

    谢觉阴阳怪气,“进去可好大一会儿,这才刚睡?”

    “阿兄你好好说话,不要做市井妇人一样的表情。”

    “不过陛下可真怪,就寝时居然要在床边点两支蜡烛,那么亮的烛火,他也不怕睡不着。”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谢觉饿坏了,他回去倒头就睡,醒来之后顾不上吃饭就来了皇宫。本来想和林陈叶在闲暇时对付一口,没想到南楚没事了。

    他不想和林陈叶吃他菜单上那些金雕玉琢的清汤寡水,便拉着他到谢禧姐妹俩这来,起码能吃点有滋味的。

    谢觉顶着一张翩翩贵公子的脸,面目狰狞地啃一只大猪蹄子,还抽空和谢禧说话。

    “明明胆子小,睡觉时还不许下人守着,屋里有点光亮都睡不着觉。”

    “那么亮,怎么睡得着。”

    像有团火在眼皮上跳,照得人眼睛疼。

    谢觉数落她,“一家子就你毛病多,你大姐都没你娇养。也不给底下的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

    谢禧可听不惯他说话,“阿兄,大姐姐可没说过我怎样,弟弟妹妹如何自有夫子教导,怎么还能推到我身上。再说了,”

    谢禧给阿兄倒茶,怕他被猪蹄子噎住。

    “弟弟妹妹们要真像我就好了,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是不是,阿姐。”

    “然也。”

    谢觉使劲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可算缓过来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看来他谢觉肩上的担子还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