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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衣的瓦罐黄焖鸡极其成功!
这个成功在两个老小孩不停翻飞的筷子上跳着舞,在他们沾了油渍的胡子和衣袍上徜徉,在他们的酒碗里偷看着月色。
秦无衣瞅准机会,以迅雷之势把陶鼎的盖子盖上,然后用身体拦住两人,急道:“说好了回去吃的,说好的!”
亭子太小,两个老小孩一动手,秦无衣可以施展的空间就没了,刚夹一块以为是鸡肉,就得退后一步,结果还是茭白,这能行吗!
“哎~你这小郎君,如回殿内道童便会风闻而至,诸多不便,不可不可。”
“师兄说的是,我等二人即为师祖,必要谦让,这一鼎不及一刻便汤汁皆无。”
秦无衣也觉得他俩说的有道理,看这两位的修为难保他们的徒子徒孙什么德行,可自己吃不着哪行!
“那得把鼎放在桌子上,咱们一起吃,你俩把这收拾了。”
秦无衣护住陶鼎,指挥着两个老小孩把玉树亭收拾干净,然后把黄焖鸡放到桌子上。
他一手压着鼎盖,一手拿着木勺……
秦无衣以为自己很快了,可鼎盖刚一掀开,两双筷子就像风一样伸了进去……
几乎是在风云雷电之中,秦无衣救命一样擓(kuǎi)了两勺,又多夹了两块鸡肉,勉强够一碗黄焖鸡。
随后他盛了饭,躲到一边吃去了。
两个老小孩牙口太好了,轮飞筷子往嘴里划拉的景象,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也不怪他们,秦无衣找理由安慰自己。
这一鼎黄焖鸡,要是让他自己吃,差不多也会汤汁不剩。
这个世界好吃的东西,也不过是用点调料把肉烀烂,有啥菜再往里扔点。
什么食材搭配,主副料相互影响提升口感和味道,在这里几无可言,估计也就是将军府这样的权贵才有条件讲究讲究。
什么好的食材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那都是相对而言。在能吃饱就是幸福的情况下,一锅黄焖鸡就是神仙美味,可遇不可求!
第三碗饭的时候,秦无衣幸运的抢到了半勺汤汁,好歹借了点味,吃了个意犹未尽。
两个老小孩干脆把饭倒进鼎里,用木勺翻动着刷了一遍,再盛出来。
风平浪静之后,老妖精玉真恋恋不舍看着蹭得干干净净的陶鼎,抱着空碗念了声,“福生无量”。
“小郎君,你究竟如何习得此技?”老道玉真还没忘了这茬。
秦无衣想了想,反问道:“道仙爷爷,你说我一跳舞就晕倒,是不是因为我学了萨满巫师请神的原因?”
老道玉真想了一下,回道:“此事贫道无从知晓,世间玄异之事并非罕见,师尊曾言见过灵狐修炼,虽未幻化人形,但已人语。如是此物成仙,千里之内施予惩诫,当为其然。萨满巫师~,贫道未可知也。”
“狐仙?!”秦无衣惊叫一声:“这世上真有狐仙吗?”
“此事与你何干?小郎君是否不便直言食鸡技艺?”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撒谎是很痛苦的。秦无衣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老妖精,只能褶来褶去,
“道仙爷爷,其实我怎么做你都看到了,练几次你也能做出来,何必多问呢。”
“嘿嘿……”老道玉真抬手戳了秦无衣肩头一下,笑着说道:“我怎么做你也看到了,你去多练几次试试。”
此时秦无衣那还说得出话来,老妖精看着像轻轻碰了一下,可这一下,让他的肩头像被烙铁狠狠按下去灼烫一般,疼得他一口气顶在喉咙差点没上来。
“啊呀!……嘶~”缓过气来的秦无衣疼得直吸冷气:“道仙爷爷,这也太疼了……嘶~”
“此为少阳三焦的秉风,此穴触之极痛,可惜痛不持久,你再倒吸几口气就好了。”
“道仙爷爷,嘶~,你武功这般高强不如教教我吧,嘶~”秦无衣试探着问道。
老道玉真嘿嘿一笑:“我说过,于此之时,除非你天赋异禀,可惜,小郎君根骨孱弱,贫道无力回天。”
“不若道仙爷爷教我筑基,我先学学,不定哪天就发现我的天赋了呢。”
上辈子没上好学的秦无衣深深知道,扎实的理论基础是一切上升的置关要素,筑基这个阶段是无论如何不能取巧的。
“此事勿再言议,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言罢,玉真老道先走了。
秦无衣就知道没戏。
他看老道玉璞收拾鸡骨头,也跟着一起忙活,把鸡骨头埋了之后,两个人抱着炊具往回走。
走到一半,玉璞站住了,迟迟艾艾的悄悄声跟秦无衣说:“如果你能搞到鸡吃,我可以教你筑基。”
秦无衣知道,玉璞这是想把偷鸡的活甩给自己,可他的问题不只是偷鸡呀。
“道仙爷爷,我过几天就得回将军府,怕是不好出来呀。”
“这你不用管,到时自有办法,你应是不应吧?”玉璞像小偷一样问得很快。
“行!”秦无衣也像小偷一样答得也快。
“那就等你拿来鸡再说。”
言罢,老道玉璞像得手后的小偷,快走几步跟他拉开距离,好像两个人不相识一般。
这特么,秦无衣突然有一种PY交易的既视感。
跟在玉璞身后把炊具放到厨房,回到西边偏殿,寻到了老妖精下午指给他的房间。
其实这一天他很累,但这个累只在他摸到床边的时候才更具体。
秦无衣倒下就睡。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传来,亦梦亦醒的秦无衣本来无心理会,可那声音却像钻在他脑子里一样,让他无处可躲。
凝神去听,像似野兽在嘶吼,再听,又像似悍妇在咒骂,一忽又像婴孩在啼哭,忽又像怪物在低沉的嚎叫……
这些声音不仅听起来吓人,还透着一种神秘的古怪。更古怪的是,秦无衣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些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就在自己的脑子里。
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像似……就是吓唬他玩。
是不是肾亏引起的耳鸣?我特么在这个世界还是处男好不好。你妹……
这么一想,秦无衣竟不那么害怕了,只当又是恶梦,不去理他。翻来覆去一会,人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秦无衣临醒之前,无奈的发现,那个白衣人又来了……
看来道观里的神仙并没有给他带来庇护。
或者,那个白衣人太强大了,没有人能阻止他来纠缠自己。
秦无衣一忽又觉得,是不是岳江河的阴魂不散,因自己没去修习他的传学,故而揪着自己不放?
总之,尽快去看看岳江河是要紧的事。
别是什么把坟扒开了,让岳江河失望不开心,所以来缠着自己。
秦无衣越想越觉得是。
房间里有茶壶,但里面只是清水,秦无衣喝了两口,拎着铜鱼洗(洗脸盆)去找水洗脸。
出得房间,正看到一个清秀道士路过,秦无衣迎前几步,求教道长何处取水。
“道友可是玉真祖师所请之人?”
“愚直秦无衣,见过道长。”
“不敢不敢,学道正衡有礼了。”
昨天观里执事就说祖师请来个道友,让他们尽可回避,修道之人自得清静,倒没人在意。
可现在遇上了,正字辈岂敢在祖师所请之人面前以道长自居。
正衡指给秦无衣去井院的路,告诉他,井院门口便有陶缸,自取便是。
说罢,正衡告辞,折身而返。
这人怎么又回去了?秦无衣一头雾水,带着鱼洗去道观西北边的井院。
让他没想到的是,如此朴素的玉龙观,灌树包围的井院居然高墙耸立硬木厚门,倒显得门口半人高的陶缸像一排小玩具一般。
陶缸里有木瓢,秦无衣舀第一瓢的时候还没什么,当他第二次伸手舀水的时候,突然看到水面上出现一张像似人脸的面孔,戏谑着吼道:“小家伙,进来找我呀,哈哈哈……”
“我艹!”秦无衣一声大叫,本能的用木瓢砸向水面,随后急忙倒退!
鱼洗里的水洒出来大半,把他的鞋和裈(裤)全给浇湿了。
“尼玛的!什么玩意!”秦无衣情急之下激发了现代人的习惯,脏话脱口而出!
可那个笑声却消失不见了。
四周陷入静籁,只有灌树树叶摩擦的声音,细听还有虫鸣。
秦无衣第一想法竟然是——我特么是不是还在做梦,还没睡醒?
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一点,用力掐了一下——
疼!
不是做梦。那是怎么回事?幻觉?
秦无衣壮着胆子一点点凑过去,往陶缸的水面上看。
什么也没有。
再仔细看,在清澈的水面看到了天上飘着的云朵。
“吭吭!”秦无衣清了一下发紧的嗓子,然后叫了一声:“喂!有人吗?”
等了片刻,没人应声。
秦无衣不好意思大喊,但还是又叫了两声。
还是没人应声。
怎么回事呢?秦无衣忽又觉得,井院那两扇硬木厚门的后面,有人在偷偷看着自己。
他把鱼洗里的水都倒掉,紧紧攥着,慢慢走向那两扇厚门。
“里面有人吗?”秦无衣又叫一声。
还是没人应他。
这时候秦无衣才心生疑问,一个鸡井院,大门关这么严干嘛?
他伸手推了推,推不动。再用力!还是推不动。
他能感觉到,推不动的原因不是里面反顶,是这两扇门太过沉重结实,以他的力量根本推不动。
秦无衣感到害怕了,赶紧退回来,极快的舀了两瓢水,端着鱼洗快步往回走。
以他的逻辑来分析,要不是井院里面有什么恐怖的古怪,完全没必要搞这么个厚重结实的硬木门。
再加上昨夜睡梦中那些恐怖吓人的声音,秦无衣突然感觉到,这道观里竟透着一股说不清楚、妖邪的气息。
就连昨晚吃鸡都像一场梦一般。
秦无衣洗完脸,做在条凳上,不禁陷入某种怀疑当中。
谁使得我穿越而来的呢?
那个白衣人和道观里的古怪,是不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
最后一个想法让秦无衣自己给自己吓一跳!
是不是,其实自己一直都在梦中,而自己做的那些梦,是梦中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