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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旖霞真是怕了自己的妹妹,面对瞪着一双红色眼睛的袁旖云一步一步逼上来,袁旖霞连退几步之后,夺门而出。
袁旖云也跟着出去,走到了外面,离开披云殿一段距离,然后跪到一块空地上,等着母亲责罚。
将军夫人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士兵带着袁槐的一条手臂回来复命。
“都给我滚出去!”
袁旖霞的士兵和二小姐的丫鬟,马上小跑着离开了披云殿。
一时只剩下手臂上插着箭矢的白凤鸣侍立一侧。
将军夫人站在二女儿面前,颤抖着手臂指向她:“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一定要杀了你姐姐才算完?”
“是!她若不逃出披云殿,我必杀她!”
“你……你好……你可真狠毒!那是你亲姐姐!”将军夫人压抑声音低吼道:“她奉了我的命令前来,岂能轻易退去,那将置为娘的规矩于何地!?”
“披云殿里只有我的命令!”低着头的袁旖云斩钉截铁!
将军夫人气得几近昏厥,身子晃了几晃,推开扶着她的白凤鸣,又问道:“为娘的命令也不行?”
“父王也不行!”依旧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将军夫人以手扶额,气得咬牙切齿:“既如此!白娘姨,去把那两个不守规矩的贱奴都给我杀了!”
袁旖云猛然抬头道:“母亲,秦无衣不可杀,此人颇具才学,以誓效忠于我。”
“颇具才学?那个瘦弱的外宠,颇具才学?”将军夫人收了自己的狠厉,带着疑问问道。
“是!不日孩儿便证明给母亲大人。”
将军夫人和跪着女儿对视片刻,长袖一摆:“鞭笞二十!”
随后说道:“白娘姨快扶我走!气死我了……那个田舍奴袁牧野,生生教出来个好女儿……”
将军夫人一走,袁旖云赶紧站了起来,冲外喊道:“来人,速提秦无衣过来受刑!”
…………
秦无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受到此番无妄之灾。
二十鞭笞,把他的后背抽得没剩一块好肉。疼得他晚饭都没吃,光着屁股趴在床上,整整一夜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一早,缠着胳膊的白娘姨来了。带来几本书,一瓶药,交给迎来的谷雨,笑着就要往里走。
谷雨急忙道:“白娘姨,无衣没穿衣服。”
“咯咯,是吗?”白凤鸣笑着上下打量谷雨,那眼神,就像把谷雨身上的衣服也扒去了一般。
看到谷雨低着头瑟瑟抖着往后躲,白娘姨仰头又是一阵娇笑,随后便风摇杨柳地走了进去。
秦无衣此时似睡非睡,正在梦与醒的深渊之上徘徊挣扎。他仿佛听到谷雨不知和谁说话的声音,似在梦里又似在身边,又仿佛没听见……
但他一丝力气都没有,连同精神上的,是那种意识已经丧失主动去探求认知的无力。
昨晚谷雨用盐水帮他清理的伤口,当时,痛神经就像一把钢锥,一次又一次狠击他的大脑,直到把里面捣烂,直到他的意识陷入了瘫痪……
忽然,他感觉一丝温柔的气息顺着脉搏在他身上游走,像似一只温柔的小手,在他四肢百骸丝寸之处轻轻抚慰……
然后他就听到了百娘姨的声音:“小贱裨,你死不了的,是二小姐救了你,如是大管家施刑,你这小身材,两条命怕都没了。”
秦无衣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微微暖洋洋的,立时,他瞌睡就来了。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白娘姨松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她的两根手指从自己的脖颈顺着脊骨一直摸了下去,一直到尾椎骨,还在自己的屁股上挑逗着轻轻抚了一下……
白娘姨的声音中满是熟妇的娇媚,像似坐在床头,在叫一个男人过来………
“二小姐跟夫人说,你颇具才学,所以才救了你。她让我给你送几本书来,也让我告诉你,诗要是对不上,你也只能跟荷花走了,到时候,奴家也帮不了你这个招人迷的小郎君……”
后面她说了什么秦无衣都没听见了。
他睡着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了,把药给他上了,那颗黑色的药丸让他吃了。”
白娘姨走之前站到谷雨身前说:“你应该跟他学学,学他怎么抓人心。”
谷雨不敢看白娘姨,他低着头不停的应是,一定好好跟无衣学。
白娘姨摇摇头,走出了去。
还没走出奴院,看谷雨把门关上了,白娘姨一扭身就上了屋顶,在屋顶之间几次闪转腾挪就出了将军府,最后落到后院墙外。
扭腰挎臀的走到一块大石跟前,抬脚轻轻踢了两下:“老不死的,别装了。”
只见大石慢慢裂开,一身黑灰道袍的老道玉璞站了起来,没说话,脸先红了一下,人也看上去更显木讷。
白凤鸣抬手就拧了上去:“鬼死样,一下……就装这副受气样,你的虎狼之风呢!”
“凤鸣……”
“要死你,这时候又叫人家凤鸣。”白凤鸣两只手都上去了,掐得玉璞狼狈躲避。
“好好好,小白、不是、大白大白……不要闹了,会有人来的。”
“哪里有人,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过有人的地方!”
“那不都是晚上吗,此时不便,你快说!”
丰腴白嫩的白凤鸣扭着身子耍了一通,非要一只手拎着老道玉璞的耳朵。
“我摸了他的根骨,经脉并未打开,根本不会武功。小哥,你让我看这个干嘛?”
老道玉璞晃了晃脑袋,可惜并没有摆脱他的大白,便就由着她。
呆楞木讷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他偏有修习轻功的天分?”
秦无衣被狗追的时候,老道玉璞远远也看见了,要不是他寻真正道不施功法,早就追上去看个究竟。
秦无衣自己并不知道,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那一道残影,不仅让云影卫的兰花感到震惊,也让老道玉璞诧异莫名。
那种劈空闪电的身法,不要说没练过武,就是练过武的人,也要修到惊空之境方可使出。
试问现在这世上有几个能达到惊空之境的习武者?怕不及两手之数。
“不过那个秦无衣确实有点古怪。”
在玉璞面前的白凤鸣,就像一个小女孩,扑闪着不大的杏花眼,撅起小嘴,一副思考的样子。
“昨天因为男奴进小姐府,那个秦无衣……”
白凤鸣松开玉璞的耳朵,亲昵的抱住他的胳膊,贴着他把昨天的事学了一遍。
后来秦无衣被带去的时候,一听说要受刑,人就像面条一样站不住了。可把他按趴在条凳上,抡起鞭子开始抽的时候,这根面条硬了!
只见他咬紧牙关,除了疼得倒吸冷气,一声喊叫都没有。
他没有辩解,更没有求饶,就那么生硬的挺着。
白凤鸣能看出来,跪在一边看着行刑的奴仆,没一个不跟着揪心的,就连狠辣无情的袁旖云最后也不看了,气冲冲进披云殿里去了。
饶是在披云殿前受刑,行刑用的荆鞭也几下就撕开了秦无衣单薄的奴衣,在他消瘦的身体上溅起了血沫。
二十鞭笞,甚至比马上杀掉更痛苦,要是大管家下令施刑,拖回去也活不多久。
白凤鸣没告诉玉璞,自己已经给秦无衣输入了内功,帮他疗伤。
老道玉璞听罢连道可惜:“你们这破地方,就是破规矩多。”
“那你跟袁牧野说呀,只要你和那个老骗子说的他都能听。”
玉璞瘪瘪嘴,难为情地说:“我怎么好说嘛,他会多想的……”
话没说完,白凤鸣手上就使上劲了!
“你个老不死的,吃完了一抹嘴,穿上衣服就不想认账是不是!……我不掐死你……”
玉璞急忙拦她:“不是不是,你听我说,那个臭小子做鸡很好吃……”
果然技艺这东西不是看看就能行的。
秦无衣被带走了,鸡不能不吃,两个老小孩学着秦无衣的步骤开始做鸡,做得很用心,步骤也没差,但出来的东西就不是那玩意!
不但没搞出胶质浓稠的汤汁,鸡肉嚼起来也大失口感,不是发生扯不掉,就是发柴,烂大劲了。
所以,这次找白凤鸣,一是了解一下秦无衣的根底,二是,想让她带话秦无衣别忘了两个人说好的交易。
现在还说啥,人都让他们打个半死,这馋虫只能放回肚子里养着了。
老道玉璞千哄万哄把白凤鸣哄走了,赶紧往道观赶去。
今日戌时要进符文之渊,修善符文。
极少有人知道,玉龙道观取水的井是在一处不小不大的山谷之中。
山谷位于观外,三面环山,玉龙观正堵在缺口的位置。进入山谷仅中间一条羊肠小路,而另一端小路的尽头,就是道观那扇硬木厚门。
酉时玉真玉璞便带着另外两名道士打开厚门,沿着小路进入山谷,来到一处水井旁。
水井丈余,井口用大石垒砌,向里看去,只见漆黑,隐有水声。
老道玉真第一个顺着井口垂绳而下,然后是另两名道士,最后玉璞。
谁也不知道,水井之内另有一番天地。
借着一些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见,此番天地竟与外面山谷一无二致,只是中间的水井变成了一个三丈之于的深渊。
深渊上面浮着一层密密麻麻金色的符文篆字,隐隐似有波动,更像一处金色的湖面。
玉真拿出火折点亮带来的灯笼,四个灯笼凭空飘起,于几人头顶止住。
借着灯光,一处金光大盛的山谷展现而出。
只见整个山谷密密麻麻铺满了和深渊上面一样的、金色的符文篆字,场景浩瀚壮观,让人会以为进入了一个满是金子的山谷。
突然深渊里发出幽深沉闷的咆哮:“臭牛鼻子,你们以为这里能困住我吗,早晚有一天我会出去,把你们一个个都敲碎,一口一口吃掉!哈哈哈……希望你们的骨头脆一点,那样嚼起来才好吃,嘎嘣嘎嘣……哈哈哈……”
笑着笑着声音一变,又变成尖细呜咽的哭声:“呜呜呜……请道仙放过我吧,我保证出去之后再不害人,我会广施恩泽,让无数的孩子都有饭吃,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一忽声音又变成小孩的啼哭,一忽又变成小兽受伤的声音,然后又变成一个垂垂老朽……
玉真玉璞和两位道士对深渊传出来的声音完全置之不理,他们口念经文在山谷之中飞来掠去,偶然悬于某处,双手结印向下施法,或咬破指尖画符写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