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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审问小桃红,秦无衣心里大概有了一点假设的脉络,只是缺少论据来佐证。
出来之后,秦无衣站在庭院便听到驿舍门外军兵嘈杂的声音。
箭楼已经架过院墙,好像还增了兵。
进到正堂,云浩初告诉他,整个江宁府已经全面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都护府已经开始全城搜查,但目前为止,刘戎效没抓到一个人。
二小姐袁旖云去见公主还未回来,估计皇上怕是坐不住了,就怕扬州那边要重新抓人。
“大管家,那也急不得。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甄庭运一定有问题。但必须一下压死,不然他不会说实话的。”
云浩初眼望别处,却轻声说道:“无衣呀,虽然将军府于你没多大恩情,但二小姐可是一直拿你为重。”
秦无衣心道不好,赶紧回:“大管家,二小姐与我有重造之恩,岂能一言蔽之,无衣心承怀满,没齿不忘。”
“那你告诉老夫,岳江河究竟怎么回事?”
秦无衣抿抿嘴唇,在正堂慢慢踱步,又走到门前站了一会,转回身贴着大管家轻声说道:“此事大管家知道就可,说与他人,只损无益。”
云浩初马上答应他:“好,只要心中有了计较,我便知如何安排。”
“我师父玉真道长提过一次,说岳江河是他极好的朋友,至于其他却从未提过。为了我能静心练功,师父从不让我多问江湖上的事。其实关于岳江河,也是今天刚知道,绝非虚言。”
“玉真道长……”云浩初轻声念了句,便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秦无衣的心机智慧让他感到极其震惊!
刚才他一进门,云浩初便说事情严重,可能皇上杨德威会下令扬州抓人,就是想看看秦无衣怎么说。
结果秦无衣告诉他甄庭运有问题,此事急不得,万一甄庭运断了,这案子也就别审了!
在这一点上,云浩初可以肯定,除了秦无衣,将军府再无第二人,就怕白敬贤都不会第一时间做此反应!
云浩初的意思,皇上杨德威真急了就会下令扬州府,曾经大理寺在扬州抓的二百人,再重新抓起来!
这二百人死不死没人在乎,但这里有最后一个没抓起来的人——白凤鸣!
袁牧野的夫人白敬贤就是白凤鸣带大的,可见白凤鸣之于扬州将军府的意义。
虽然白凤鸣是后府管家,自称老奴,可除了无法无天的二小姐袁旖云,谁敢拿她做老奴看?
为了白凤鸣,袁牧野反了都有可能!
可现在巫国人进入吴国,事关非常,国家安稳之前,杨德威会在乎一个白凤鸣?就怕扬州将军府他也下得了狠心。
不要忘了,杨德威是从将军坐到皇上,杀人能办什么事,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云浩初说:秦无衣,案子再不破,白娘姨就危险了!
可秦无衣怎么回的?
:稳住!甄庭运这一关先过了再说!
这,就是聪明人的对话。
可云浩初什么人,多大年纪,多少见识。秦无衣什么人,多大年纪?
见识就别说了,一个箭奴和一个博学多才在军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副将,能比吗?
所以,云浩初非常怀疑秦无衣和岳江河的关系。
可秦无衣回答的非常合理,一个老妖精玉真就能解释很多问题。如果岳江河与玉真真是极好的朋友,便一切都说得过去。
玉真一步不离扬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他器重的唯一俗家弟子,或者还是关门弟子,要历练江湖,行走天下,让朋友帮忙看着,还真是很有必要。
云浩初最后选择相信,又问秦无衣:“张从柬和范吉明,你有把握让他们招出背后指使?”
秦无衣答道:“此二人不比海继德和甄氏,他们更想活下去。”
云浩初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按你的想法走,我去找白娘姨。”
云浩初出去了,秦无衣坐在胡椅上陷入沉思。
他能笃定白娘姨的事情不重要,就是因为巫国人的出现。
巫国人能来刑部驿舍,不外乎两种打算:
一、杀掉扬州将军府的人。
二、杀掉海大户案的所有嫌犯。
如果还有第三,就是最好把以上所有人都杀了!
但她们失算了。
秦无衣虽然不知道当晚白娘姨趴在房顶上偷着监视谁,也不知道这老娘们怎么有这种恶趣味。
但他知道,那些巫国人真是倒霉到家了。
刚穿墙过院跑到刑部驿舍,就被在屋顶上的白娘姨发现了。
结果屁事没干成,还让人杀了好几个。
便由此,秦无衣猜到了背后真正的目的——巫国要对付吴国。
虽然未必是马上,但此事已经开始了!
海大户案走到现在,已经超出案件本身的问题,已经是另一场阴谋了。
所以,针对梁国演武武峰山,又派人出使楚国的杨德威,绝不可能动扬州将军府,哪怕白娘姨真有问题,他也不会。
除非,他想自己作死!
可怎么能让甄庭运说实话呢?
首先,如果真是假设的那般,甄庭运是接受盐铁或者经手盐铁的人,或者是海大户案真正的凶手,那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这种事,可不是杀他全家就算了的,一旦败露,那就是杀全族,甚至三族九族!
这种情况下,搁谁也是宁可自己死,不能说实话。
所以,怎么让他说实话呢?
秦无衣又想了一天也没想出办法。
直到沈欢带着颜沐风在黑夜里敲他的门。
颜沐风呲牙咧嘴揉着屁股,见到秦无衣就牢骚:“你糊弄个傻子也就算了,非拉着我干嘛?”
秦无衣让跟在后面的白娘姨去给这两人弄点好吃的,一边把油灯挑亮,然后拿行李铺到胡椅上让颜沐风坐。
颜沐风坐下一摆手:“少溜啊,看我这身衣服了没,早该换了。”
“换个屁!给你换一件百金裘,你姐能让啊?”
“行了你,百般借口大方无隅,你这种不负少年胜白头的人,咋不敢去见我姐。”
秦无衣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连扬州都知道他逛窑子了?
一下脸便红了:“咳咳,小屁孩懂什么,别什么都……”
“小屁孩你还让我来,要不是我姐,你以为我会来这种狗地方!”
秦无衣赶紧嘘,让他小点声。
颜沐风真不说话了,手一伸——
秦无衣赶紧把怀里的银子全掏出来,自己留了一锭,其余全放道桌子上。
“这还差不多,来,沈大才子,帮我收起来。”颜沐风声音小了,但看沈欢的眼神却满是不屑。
沈欢倒是没红脸,可能已经习惯了,冲秦无衣摇下头,伸手把银子装到怀里。
完!他也治不住。
“呲!天下无我沈惊空,中土万古如长夜。”颜沐风撅着屁股趴到桌子上,瞪着秦无衣说:“你下次教的时候先看看人,就他,枯叶鸣阶戺,分明冬履声?字都不认识,还厚着脸皮去问我,呲!”
秦无衣问:“你要了多少银子?”
“你觉得呢?”
“最少一百两!”
“呦呵,你真神了!”颜沐风贼兮兮嘿嘿一笑,伸出手跟秦无衣击掌相庆!
“哎~,可惜没留住,全给独孤园换棉衣棉被了。”
“林成现在是你的手下了吧?”秦无衣问。
颜沐风惊叹一声,伸手去抓秦无衣的脸蛋:“怪不得我姐看好你,什么你都能猜到。”
“别总你姐你姐,咱俩是朋友。”
“少来,我还真想替我姐问问你,你干嘛不去看她?”
“看她做什么?”袁旖云推门而入。
秦沐风扭脸看了看她,一襟鼻子:“今古添秀色,恨花枉凝眉。看我姐就是看凤翥龙翔、闪灼文章,难道看她声严历色,咄咄逼人呀。”
“你!……”袁旖云一下就灭了。
不是谁都能跟大儒的儿子斗嘴的。
袁旖云知道,这小子说自己不温柔,可前面“今古添秀色,恨花枉凝眉”,还似懂非懂,接下来的“凤翥龙翔、闪灼文章”,她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怎么与人争辩。
秦无衣赶紧瞪了他一眼:“蹙眉深帘后,恨消喜郎君,天下美人常见。豪云天义,不败须眉却是万中无一,以后你可要跟二小姐好好学着。”
颜沐风才不管那个,不屑说道:“学什么,学修养吗?她看不到咱俩在说话?哼!要想跟我姐抢,且要好好读读书。”
“你!我杀……”
可她的手刚摸着刀柄,就感觉一股力量山一样压到她的肩上。
袁旖云抬手指向秦无衣,刚要发怒,白娘姨笑着进来了,身后跟着端菜的莲花,“饭菜来了,小郎君是不是饿了。”
“秦无衣,我命令……”
“哎呀,二小姐,吃饭还下什么命令,连日奔波哪能好好吃顿饭,快都坐。沈惊空,酒菜在桌上,看房梁能吃饱嘛,快坐快坐……”
白娘姨一边笑着招呼,一边挪到秦无衣身后掐了一把他的屁股。
“这是从宫里带回来的银饼,沐风,快点谢谢二小姐。”秦无衣赶紧跟着劝和。
“有银饼!”颜沐风顾不上斗嘴了,一下站起来,帮着莲花往桌上端菜。
一看颜沐风这么在意,沈欢也不矜持了,盯着桌子找银饼。
秦无衣赶紧拉了一把二小姐的袖子,偷出一个乞求的眼神,请她坐下用餐。
袁旖云眼里的雾气这才消了下去,故意让秦无衣扶着坐下,指使他给自己热酒。
秦无衣又给沈欢眼神,请他照顾颜沐风赶紧吃饭,可别闹了……
这可太吓人了!
颜沐风两句话差点没把二小姐损哭了,这要真闹起来,大伙全完蛋!
围着刑部驿舍的一营军兵也不用抓贼了,一个也不能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