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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明令禁止早恋,一经发现便会立刻通知家长,以及将要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进行全校通报批评,情节严重者,可能还要遭到处分。
可纵然如此,也难以阻止人类出自本能地对爱情,还有对繁衍后代的向往和追求。
学校的操场就设立在离宿舍附近的区域,每当晚自修结束之后,那片空旷的地方总会聚集着不少的学生。
学生们的目的多样,有的人为了缓解压力,会选择去那里跑跑步,或者吹吹晚风,有人则是不满足于饭堂提供的夜宵,会选择守在围栏那边等待在手机里点的外卖。
也有人会坐在起跑线旁边的铁架上优哉游哉地弹着吉他。
足球场上的绿草随风摇曳,一些年轻的情侣们会驻足在此处,安静地聆听着丝弦倾述的青春乐章。
更多的一些情侣则是手牵着手,沿着环绕在足球场边缘的塑胶跑道来回地散步。
由于学校的用地有限,足球场一共设有六个龙门,以便划分成大小半场。
月色的清辉下,男孩和女孩言笑晏晏地路过一个又一个垂挂着罗网的球门,他们影子在地面犹如时针般移动,与球网的投影相擦而过,仿佛途经过一个个甜蜜的陷阱。
广播里的男歌手在深情地高唱,点播的歌曲是一首上个世纪的老情歌,歌词如同遥远的问候,男人激越的嗓音穿过时光,降临在这个宁静的夜晚。
谭咏麟的《爱情陷阱》。
微凉的夜风拂动,温柔地撩起了女孩们的柔发,少数的情侣在角落里亲吻,广播的歌声轻盈地覆盖在这些热恋者的上空。
或许,在很多年以后,这些年轻的情侣们终究还是会分开,如同飞散的蒲公英,随波逐流地奔向四方,渐渐就越走越远,渐渐就再也不见。
也或许,在历经波折之后,他们才会找到自己生命中的那个人,才会醒悟到曾经的那个自己有多么的傻,多么的天真,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又有多么的不堪。
有人讲,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又有人说,人生终究不过是一场逆旅,没有人会由头陪你走到最后。
人生是一种离奇古怪的东西,即便是千言万语也恐怕述说不尽,每一次相遇,每一次道别或许都没有固定的格式。
倒不如,在相逢之初,在散场之前,互道一句...且行且珍惜吧?
感情你让我有幸路过你的人生,我是如此的幸运。
当然,除了劫匪之类的角色以外。
....
“诶,你有没有想象过那些天生就看不见东西的人,”颜晓晴忽然说,“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永远不会破晓的黑夜,要在黑暗中呆一辈子,他们是不是很可怜?”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会不会像飞蛾那样,即便是明知道会死,也要豁出去,在生命最后的那一刻扑向光明?”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张小文愣了一下,“男生和女生之间的约会,不应该...聊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么?”
我准备了很多啊,例如就是...例如就是...这周数学作业的那道几何题,答案是六十度,我求出来了。
“可我们又不是在真正约会,”女孩说,“我们只是在做戏。”
“是啊...你说的对。”张小文又愣了一下,没有来由地失落起来,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顿挫了一下,心律都跳得怪怪的。
好像一下缺了些什么。
是啊,你们不过是在演戏,演给后面那些白痴看,告诉他们,你们有多么的相亲相爱,简直是一对神仙都要眼红的鸳鸯,早已经把这样那样的坏事情都做完一遍了,就差没有私定终身,顺带走走青春剧里经常说的那些流产打胎的老套路。
好让他们彻底死了那条图谋不轨的心。
然后,等待这场戏演完过后,你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里,继续各自的生活。
很有可能往后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你...终究不过是一个备胎那样的人,一个自己犯贱要当的备胎,这是你自己知道的。
“诶,你有读过一首外国的诗么?”女孩又说。
“什么诗,”张小文看着围栏,“平常不怎么看其他的书,考试要考的那些古诗文都没背全,没怎么了解过外国人的诗。”
栏杆外面,一片空幽幽的黑暗。
“那我念给你听好不好,”女孩嘻嘻地笑,“你想听什么版本的,英文还是中文,还是中文夹带着英文的?”
“我都可以,”张小文说,“你就...用你最喜欢的那个版本吧。”
“诗的名字叫...《Donotgogentleintothatgoodnight》,”女孩说,“翻译过来就是...‘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的意思,”女孩清清嗓子,“你认真听一听...”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Rage!rage!怒斥光明的消逝...”
“Thoughwisemenattheirendknowdarkisright...”(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Becausetheirwordshadforkednolightingthey...”(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女孩...还有那个藏在他心里的小丑,她和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这星月照耀下的大地上,异口同声地说,“Donotgogentleintothatgoodnight.”
Night...
这时候,黑暗笼罩下的世界逐渐褪变成灰色,女孩咬住最后一个音符,定格在此处,仿佛一支提在半空,准备落下去书写句号的笔,久久未能出口。
“Rage!rage!rage!”小丑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对着静止的风高呼,“诶诶!我敢跟你打赌,今晚上天台的风一定很大!没有什么是比在刮风的天台打架更有意思的了!”
“这些那些的垃圾,”他指着跟在张小文身后的那些人,“他们一定会打你,用力地打你,还要带上一堆恶劣的家伙!”
“想想看,那些都会是什么家伙?”小丑怪叫地大笑,“玻璃啤酒瓶?不锈钢水管?砌墙的砖头?还有还有...西瓜大砍刀?”
“再想想看,他们会怎么对付你!用玻璃敲你的脑袋,用水管揍你的腰身,用砖头砸你的脚,再用砍刀...剁了你的手指!”
“如丧考妣啊,这些垃圾,”小丑疯癫地继续狂笑不止,“看看他们的脸,真蠢,真白痴,真该死!真该死!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他忽而愤怒得不可遏止,一边跳着脚狂笑,一边又咬牙切齿,狰狞的面孔,如若一只复杂多变的恶鬼。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小文看着这只在他心里发作的鬼。
“我想说...”小丑忽而又平静了下来,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很快就要被垃圾们拖到天台上去打咯。”
“我知道,”张小文说,“早已经有这样的准备了。”
“可没想过要反抗么?”
“怎么反抗,他们那么多的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张小文自欺欺人地笑,“他们估计也就意思意思,不会太用力的,要是真搞出事了...就不好办了吧?”
“有多不好办?”
“他们啊...”张小文辩解似地说,“那几个当手下的,可能会因为这个被退学,在警察局留下案底,而那个关林飞吧,可能就要转校了,到另外的地方读书。”
“到另外的地方读书?”小丑挖苦地笑,“别开这种没人信的玩笑啦,应该是继续作恶吧?继续欺负你这种没鸟的怂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