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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啸是一代女子心中的逍遥侠士,也是男子憧憬的风流剑客。
什么白袍三十载,邪崇皆避之。
一梦黄粱千杯少,只剑破军万骑多。
一首首诗文不管好的坏的传颂下来反正皆是表达对唐啸的艳羡憧憬。
唐啸,字凤鸣!
修得百年凤凰鸣!
天下若有真的万人敌,十个人有八个人一定会选唐啸。
但是有趣的是天下人都称唐啸为剑仙,却无一人见过他用剑。传言唐剑仙身上并无佩剑,只是挂了一支笛子而已。这一点也成为了很多武人研究的兴趣,也直接导致了许多剑客开始习惯在腰间别上一枝笛子。
至于那如今唯一的榜首宋霑此人倒不是境界武力一定不如唐啸。只是唐啸声名太盛,相比而言宋霑的上榜完全可以说是天下江湖人毫不知情,低调的令很多人疑惑天下武林江湖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只有一件事也不知是真假。传闻十数年前幽州妣奴城被胡人所破,胡将下令屠城,宋霑一位挚友在城中惨遭横祸。
宋霑破关而出携一支箭矢北上万里,直入桀女境内以手掷出箭矢。那个下令屠城的胡将据说已经是问鼎修为,当时正在草原上与随从打猎。天边突来一箭犹如晴空霹雳,箭矢对准胡将当胸而过,胡将当场气绝身亡。连带着他数百名随从,都被一枝箭矢要么从头要么从胸贯刺而死
宋霑杀完了所有人后飘然离去,桀女全境无一人敢出面留住他。
唐啸与宋霑二人并为风云志榜首第一三十载,却未曾交过手,实为江湖一大憾事,当然至于私下有无切磋就不知道了。
再来风云志上最为人所议论的是两名女子,一人是精通神机之术的墨殊渔。另一人是南荒之地的少数民族之女,善使蛊毒,亦是凶名赫赫的夜叉之一。所谓夜叉,是一个杀手组织。
“天下人头,皆明码标价。”
这是夜叉唯一的规矩,哪怕你要大幸皇帝的人头,只要出的起价,夜叉一样敢有杀手去尝试。
那名善使毒与暗器的女子甚至杀死过一名藩王的嫡子。
罗颖,更多人喜欢叫她罗刹。唯一国色、风云两榜皆有名者。
红袍如血,见之如见阎王!
这一梦,苏佑陵还梦见了信州那个教他匕法的老卒,还有那个缺心眼缺德还缺钱的好厨子王三缺。
这一梦,仿若将那十年听到的故事和见识过的风景全给看了一遍,唯独只有那件事,苏佑陵未曾梦见,或者说他不敢梦见,也正是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人生。
铜雀案,那是用血堆起来的三个字,朝堂内外无数人因此而死。甚至整个朝堂格局都有了新的变化,六部尚书变更了三个,连戍边重将胡珏庸都被处死,甚至连一位皇子都在狱中喝下了鸩酒。更不必谈那些小吏侍从。
只记得那日的幸天城夕阳赤如血……
苏佑陵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简单洗漱之后才开始打点行李,出客栈时还好未过午时,不然又要多加一天的房钱。苏佑陵带了近两天的干粮,自己又不喝酒,也就不用在客栈有额外的开销。
苏佑陵出客栈时,却正好碰到一队巡逻的苏州城兵,还有几个勘隐司的当差。不过像苏佑陵这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没人会挑着去和他过意不去。
苏佑陵从包裹中抽出一个羊皮卷,上面寥寥几十笔算是标注了几个方位和地点,算是简易的地图。沿官道往北一直走便是封殷郡,过了封殷郡就能入喻州。
苏佑陵哼着小曲一直沿着官道北上,一路上对着跛狗自言自语也不嫌无趣。到太阳落山时苏佑陵已离开了姑苏城界,官道两旁竹枝摇曳,竹影绰绰,向前走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烟的迹象。
偏偏天空中开始落起了小雨,苏佑陵怕包裹中的衣物被褥淋湿,带着跛狗便钻到了竹林中希冀着找个地方能避避雨。年关将至,雨也是冷的渗人,又有雾气突散而来,不一会塞满了整个竹林。
苏佑陵好不容易找着一块突出的石层,苏佑陵就领着跛狗去下边避雨。身上衣服索性没淋太湿,只希冀等着雨早点下完好生起一堆火烤烤衣服。
竹林寂静空暝,四周也只有淅淅沥沥的雨落声。大雾弥散在四周,那一道道竹子交相辉映在雾中只能看到深浅不一的影子摇曳。
苏佑陵弓起双腿用手环抱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大雾出神。跛狗性子慵懒,本就不喜吠叫,也趴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跛子,看来咱们今天就要在这对付一晚上了。”
苏佑陵喃喃说了一句,又从包裹里翻出两根油烛,摸了摸还没进水,又拿出火石将两只油烛点亮。微弱的灯火好歹让一人一狗心中生起丝丝暖意。
苏佑陵看着身旁的行李,实在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喻州。
寒风呼啸,夹杂着细雨更显冷意,即便苏佑陵穿着粗布袄子,也是感到双脚冰凉,就更加缩在一起,索性将跛狗都抱到怀中相互取暖。
“嗷呜”
正当苏佑陵百无聊赖准备睡下,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苏佑陵闻声打了个激灵,一点点的困意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怀中的跛狗也机警的从苏佑陵怀中跳了下来,紧盯着狼嚎的方向。
“咱们不是这么点背吧?”
苏佑陵也从怀中摸出了那把缀着黑玉的匕首放在身旁,以备不测。
等过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狼的踪影,一直警惕四周的苏佑陵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嗷呜。”
又是一声狼嚎,只闻其声,却连一丝鬼影都看不见,苏佑陵气的差点跳丫子破口开骂。
无奈只能强忍着睡意继续盯着四周,虽然有跛子在,但他可不敢真的把性命交在一条狗上。
忽见一道黑影在大雾中闪过,苏佑陵顿时紧握短匕站直了身子,
“汪”
跛子也机警直起身子对着前方开始吠叫。
苏佑陵的眼神第一次不见了平常的吊儿郎当,前腿迈出半步微曲,匕首反握,左手握拳斜在左胸。这是信州老兵教他的战斗姿势,心脏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左手护住左胸,右手持匕反握能护住前臂。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我只是个普通老卒,这也不是什么江湖套路,只是和胡蛮子杀出来的些许经验,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到。”
一寸短,一寸险。匕首,是真正搏命的杀器,出匕只求一击夺命。
兵者,诡道也。这不仅仅是兵法的兵,也是兵器的兵,也正是暗器之道的妙处。而匕首更是执兵诡者之极。
“我教你的,不是江湖武夫的打斗技法,是杀人用的,没有招式,但目的只有一个。”
“取敌性命。”
老卒的话语似在耳旁萦绕,在信州时的记忆一下子全都醒了过来。
“狭路相逢,勇者不一定不死,但怯者必死。”
苏佑陵紧贴后方岩层,保证自己的盲点最小,头不动,但眼珠子一直在左右迅速的移转。
雨还在下,竹林寂寥,一丁点响声便极其突兀,苏佑陵早已睡意无存,紧紧盯住前方连眼睛都不敢眨。
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最让人感到压抑,跛子还在斜前方猛吠,苏佑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见过血,见过很多,但他极少亲自涉入其中。他是旁观者,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远处观看一切风云变化的人。不做便无错,苏佑陵一直这么认为,或是多年经历中养成的习惯。
但很多时候总会有些人或事情逼着他做,正如此时不知道在暗中何处潜伏的狼,他很怕死。
谁都会怕死,我也怕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但真的甘心吗?
苏佑陵心中有一团无名火骤然升起。忘记,不等同于没发生过,不做,真的便不错吗?
一道身影随着急促的脚步掠来,苏佑陵眯了眯眼,静静,等待着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