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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佑陵此时也有些进退两难,关键在于他并不知道黄段明和彭涛三人的交情如何,难道真的在这里把他给一刀劈了?那岂不是打了彭涛三人的脸面?杀是铁定不能杀的,至少不能在会友楼里杀,再者说现在这么多黑丞会帮众替黄段明撑腰,想杀也杀不了不是?所以苏佑陵只好先想办法稳住徐筱。
苏佑陵平复了一下心绪,走到了徐筱前面,双方正处于对峙的千钧一发之际,无非都是在等对方先出手。
那认识苏佑陵二人的帮众见着这等架势,哪里还敢呆立在原地?立即上前却是走到了苏佑陵与徐筱面前。
那先前出言斥骂苏佑陵的帮众见此眉头微皱,不解道:“许二牛,你今天失心疯了不成?我知道你和这两人认识,但他二人想对黄老板动手,其中厉害,不消我多说吧。”
许二牛回头看了看两人,又听到了黄老板的名字,大抵也知道了一些其中缘由。但即便如此,苏佑陵与徐筱二人是彭涛亲自邀请来会友楼的客人,如何能让他们受到伤害?于是也大声回道:“我知道黄老板这些年来对黑丞会贡献不小,但苏公子与徐小姐是帮主和万武头邀来的客人,你们不能动。”
只一句话,众人心怀鬼胎。西市定鼎一战过后,彭涛便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黑丞会中有些人便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叶舴发出消息,说彭涛在会友楼养伤,无论何人概不接见。但有趣的是很多主事上去交递各方消息之时,却都说没看见以往彭涛的那个房子有人住的迹象。
如今黑丞会在整个合壤郡一家独大之势不可阻挡,这不单单只是说明黑丞会在合壤郡今后的种种,更牵扯到整个喻州的势力划分。说白了合壤郡黑丞会依旧只是个分会,只要利益牵扯够多,就有人敢于去践踏一些所谓的原则。这一点彭涛或许不知道,但叶舴却不可能不知晓。
在彭涛失踪的时候,叶舴第一时间便传出彭涛养伤的消息,不只是为了消除一些外界的干扰,同样还有来自黑丞会内部的觊觎之心。
西市一战之前黑丞会由叶舴作为推手经过一番清洗,所以在西市一战时才不用十分担心来自背后的刀子。但即便如此,叶舴也不会狂妄到觉得各界的眼线都已被自己清除干净。西市一战,那些埋藏在最深的暗棋还不动手,究竟是因为这一战对于那些人无关紧要?或者是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埋藏的更深,准备再寻机会?无人知晓,叶舴毕竟不是神仙。
等彭涛伤好真的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时候,那一股潜在的压力又沉了下去,并非消失,只是一时沉了下去。
但从今日的局势,苏佑陵却一眼便能看出,彭涛是合壤郡黑丞会的魂,但并非是所有帮众的魂。即便听到了苏佑陵是彭涛与万铁头请来的客人,那为首的帮众不知为何,不仅没有就此下令散去周围帮众,反而眼神闪过一丝晦涩,苏佑陵看在眼中,同样也在思考。
此时最憋屈的应该算是黄段明了,对于今日之行,他已经是开始后悔了起来。这眼前不过十六七的少年郎和这女子真是彭涛的友人?但转念一想苏佑陵二人真是彭涛的友人,那这两人必不可能在会友楼里对他出手。
黄段明又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并没有松太久,因为他又想到传闻彭涛和万铁头受伤遭人追杀,是被一个年轻人所救。
是眼前的这人?
救命恩人和一个挂名的小弟,相信对于任何人都不会太难选。
“庞主事来了。”
双方依旧在对峙,只闻一声大喊,一位穿着白衫套着黑马褂的山羊胡中年人在几位黑丞会的帮众的簇拥下踏步走了进来。
“是谁在闹事?”
那庞姓主事进门扫了一眼,最终一双鹰眼锐利的紧盯住苏佑陵开口问道。
那黄段明见到来人,眼神却是一下焕发出了神采,即刻爬过去扒住来人的衣服下摆道:“庞主事,您来的正好,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那庞姓主事轻轻拍了拍黄段明的后脑勺道:“起来说话,堂堂七尺男儿趴在地上成何体统?”
黄段明这才发现刚才被徐筱的气势吓倒在地,竟是一直都没敢站起身来,一下子脸面燥红:“庞主事教训的是。”
苏佑陵微眯双眼,仔细端详来人两眼,这才拱手道:“不知道这位是?”
那庞姓主事还未开口,就见到黄段明抢先说道:“庞主事乃黑丞会的顶梁柱,不知道为帮会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你连他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彭帮主他们?”转而又对着山羊胡主事说道:“庞主事,这小儿信口雌黄,那女子更是歹毒,居然想在会友楼杀了我,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说罢可能觉得不解气,又朝苏佑陵示威道:“你们等着,庞主事一定……”、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整个会友楼一楼随着这声耳光全都是鸦雀无声。黄段明捂着自己肿胀通红的脸,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黄段明,我总说你名字起得不好也就罢了,如今怎的连人都做不好了?在我耳旁聒噪半天,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山羊胡中年人语气淡淡的说道。
黄段明突然哭了出来,惊惧之下竟是又趴在地上对着山羊胡的中年主事磕头道:“该打该打,庞主事教训的是。”
那山羊胡中年人见到黄段明这等作态,眼中顿起鄙夷,但也没在为难他,反而向着苏佑陵抱拳道:“老夫庞霖,合壤郡黑丞会八大主事之一。早便听闻苏公子一表人才,今日所见果真不同凡响,今日之事恕老夫招待不周,各位客人只管吃好喝好,今日的账全算在老夫身上。”
庞霖最后几句话是对在场客人所说,一番话也是将黑丞会的大帮风范尽展无余。本来那些客人都是来此吃饭喝酒的,谁知道闹起这一出,走不好走,留不好留。只是听着庞霖一番话,才放下心来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苏佑陵不知道庞霖心中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给了他与徐筱台阶下,便也不打算再追究什么,准备拉着徐筱落座继续等着彭涛三人。
“陈主事到。”
又是一声惊起,苏佑陵发现今日自己倒是真的不该来会友楼。又有一人同样是黑马褂,只是内里搭着黑布衣。来人面色阴冷,却透着一丝狠劲,一条长半尺的伤疤如蜈蚣一般盘踞在那人的右眼。一看便知道是为狠厉的角色。
庞霖见到来人表情却是有些讶异,沉声说道:“今天不知道是什么风把陈主事都给吹来了。”
来人瞪了一眼庞霖便开口大骂道:“庞霖,老子想去哪不用和你这老小子打交道,给老子让开,老子不是来找你的。”
庞霖应该也是熟知来人的脾气,并不在乎这一遭没来由的骂声,只是沉声说道:“陈业狼,苏佑陵是彭帮主叫来的人,你有胆子动一下试试?”
苏佑陵闻言眼神竟是生出些阴鸷。
来人陈业狼自然也是黑丞会八大主事之一,不同于庞霖的心计,只从面相一看便知是属于那种不好欺负的狠辣角色。
陈业狼看了看正趴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黄段明,嘴角扯了一扯对着庞霖道:“老子不管是谁,只要敢在会友楼撒野,老子就剁了他狗日的,你庞霖没种,不代表老子没种。姓黄的,抬起头给老子说说出了什么事。”
黄段明闻言立即抬头如看到救星一般看着陈业狼,正准备上前去在他耳边好生扇一番阴风,点一把鬼火。
“啊”
黄段明一声惨叫,整个身形又一次倒飞了出去,砸在了一张空凳子上,那木头凳子顷刻间便散架。黄段明整个人倚在散架了的木头椅子上竟是晕了过去,生死未卜。
“娘的,是谁把他打成这个鬼样子,吓老子一跳。”
苏佑陵见到黄段明的惨状心中不由笑叹:黄段明,黄短命,真不知道他爹娘如何给他起的这个名字。
庞霖也被陈业狼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跳,陈业狼向前走了几步,那护着苏佑陵二人的帮众瞧着那凶神恶煞的陈业狼也是识趣的让开,只是让出位子之前回过头对苏佑陵二人小声道:“陈主事想来吃软不吃硬,你们服个软,认个错,他应该也不会拿你们二人如何。”
徐筱脾气如同倔驴,哪里肯服软?见着陈业狼虎视眈眈的向二人走来,便准备走上前去,却被苏佑陵暗中一把拦了下来。
“陈主事,不知道此事能否善了?”
苏佑陵笑眯眯的对着陈业狼拱手问道,依旧是客气十足。陈业狼又走了几步到苏佑陵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佑陵,眼神中满是戾气。苏佑陵依旧满脸笑意,仰起头对着陈业狼的眼神不避不让。
今日别说有理无理,只要他苏佑陵在此,他便是道理。
哪怕是要用到那个,哪怕从今往后又要陷入无尽的追杀,至少在这里,他和徐筱都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