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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仪式就在食堂举行。黑塔请郝威武和双龙作为见证人。双龙嘴上说他一个老外不合适,心里还是特别想做这个见证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在黑塔的坚持下,他乐得做此顺水人情。
抗文彬带人把祖师画像挂起,在场的人无不惊诧不已。原来,上面画的不是人,是一只老猿。
一名学员:“哎哟,抗哥,这是什么呀,猴,一只老猴子。”
抗文彬低头看看,认出一个“猿”字,“再猴猴的,找教练抽你呢,没看见呀,这是猿字,不是猴。”
学员:“抗哥,这行字你就认识一个吧。”
抗文彬从案上跃下:“认识一个怎么啦,认识一个就比你多一个,行了,赶紧把果盘什么的摆起来吧,还有香炉。”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果盘心香炉等一一摆放好。说来也巧,小妹专门蒸了三个寿桃,算是最应景的供品。她事先并不知道供奉的一只老猿。
黑塔在郝威武和双龙的陪伴下走进食堂。三人都是一水的中式打扮,又个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气势夺人。稍不和谐的就是双龙长着一副外国人的脸。
马丹丹悄声问李斌。“见过咱校长不戴墨镜嘛?”
李斌:“没见过,我来快一年了,真没见过。”
双龙看着像中老猿,拉一下黑塔,“黑塔,你不是师出少林,为什么那上面画着一只猴子?恕我冒昧了。”
黑塔比划一记拳法,“你敢侮辱我的祖师爷。”
双龙连连摆手,“不知者不怪,我真不知道。”
黑塔:“行,连不知者不怪都学会了,我跟你说,那不是猴,是猿,类人猿、长臂猿,那是一只老猿。”
双龙:“我明白了,猿人崛起,你们是跟着一只猿人学的功夫,在很古的时候——”
黑塔:“行啦,你别瞎猜了,这只老猿虽说被我忠义仙猿拳门奉为第一代祖师,我们的第二代祖师则是两名少林和尚,一代一代传下来,到我已经是第三十八代。”
抗文彬等人听他这么一说,像中的那些字才总算认出个七七八八。不止他们,郝威武也是头一回听他说及自己的门派拳法。他看得仔细,老猿像下,写着不少人名,最后一个正是黑塔。
双龙:“以后,你能不能把这段故事讲给我?”
黑塔:“行啊,只要你想听,我就讲,现在找个人说都没人愿意听。”
双龙:“一言为定,我就不耽搁你收徒弟了。”退到旁边。
司徒晴陪着二牛兄弟进来。兄弟俩理了发,换了衣服,里外一新,容光焕发。要不细看,谁还能认出他们就是原来的二头牛。
钟声响起,吉时已到。
抗文彬大声宣布:“忠义仙猿拳第三十八代弟子黑塔开门收徒仪式现在开始——”
黑塔起身走到香案前,恭恭敬敬上香敬祖。
二牛兄弟先拜了祖师,又拜了黑塔,然后敬茶。黑塔接过来,举杯过顶再三示意,浇一些在地上,才抿一小口。
郝威武以证人身份讲话:“今天,黑塔师傅收牛大壮、牛二壮为徒,我们表示祝贺,希望大壮、二壮潜心学艺,把师门绝技发扬广大,不要辜负你们师傅的一番苦心。”
二牛兄弟给他敬茶,郝威武接过喝一口。
双龙也发表祝辞,“大牛、二牛,我非常替你们高兴,你们能做黑塔的徒弟,是三生有幸,我就没有你们幸运,做不了黑塔的徒弟,我很遗憾,不过,我早晚会打败你们师父的,你们正好可以为我作证。”
二牛兄弟异口同声,“你打不败师父。”
他们俩口音重,双龙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黑塔哈哈大笑,招呼众人入席,开怀畅饮。他今天真的非常高兴,多年的心愿终于了了,一下子收了两名徒弟,拳法后继有人,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对得起祖师,也不枉自己五十年如一日勤学苦练。
当晚,应众人邀请,黑塔乘着酒兴演了一遍忠义仙猿拳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双龙看得一头雾水,如此平淡无奇的招式,为何自己屡屡败在黑塔手上。小羊那天一眼即看出黑塔习的是少林功夫,今天见他演练拳法,又觉着与他所习的大有不同之处,到底那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司徒晴躲在角落安静地观看,她看的不是一招一式的拳法,而是黑塔发力的时机和方式。天下功夫千门万派,招式千变万化,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有一样是不变的,就是运力使力技巧。说白了就是如何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极致,包括发力的力道、时机、方向、部位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制服对手,甚至是转败为胜以弱胜强。黑塔从头至尾演练一遍,她很难窥其奥妙,多少还是看出些门道来。
郝威武没把注意力放在黑塔身上,他与黑塔相交多年,不止一次见过黑塔练拳,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司徒晴。从她的神情变化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懂黑塔这套仙猿拳法的那一个。
马丹丹捧着平板看美剧。司徒晴回来了,直接进了卫生间。马丹丹关上平板,倒杯水,捧着杯子,走到卫生间门口,“都完事了?”
司徒晴擦着手点点头。
马丹丹:“你还不直接洗澡呢。”
司徒晴:“我先喘口气喝口水。”
马丹丹扬一下巴,“早给倒好了,不凉不热,正好喝。”
司徒晴坐下,端起杯子喝水。
马丹丹:“司徒,那天我还问你来着,为啥你不跟黑教练学他的拳法,敢情人家的拳法不轻易外传,不是徒弟不传,是吧。”
司徒晴没有说话。
马丹丹凑过来,“司徒,你听我的,你拜师,先把那拳法学到手再说,我听我们双龙说了,黑教练要是不使他那套拳法,他就打不过我们教练,他一使我们教练还真不行,这说明啥呀,说明他那拳法真管用,不是花拳绣腿,你得学,这都什么年代了,别那死性,先学到手再说,咱要吃这碗饭,艺不压身对不?”
司徒晴:“这是我一人说了算的嘛?我想拜就拜呀?”
马丹丹:“你说怎么着?你想拜师,黑教练不收?不会吧,依你的条件,那可比那两头牛强多了吧,你跟黑教练提过没?”
司徒晴摇摇头,“我洗澡。”起身找出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马丹丹知道这段日子过得不舒心,也就没再说下去。
司徒晴应约与抗文彬偷偷打了一场三回合的比赛。当然,观众还是有的,郝威武与黑塔躲在监控室观看了整场比赛。
第一个回合,抗文彬有意让着她,只守不攻,她一波凌厉的进攻,逼得抗文彬不得不出手还击,一时互有攻守,各中数招。
第二回合一开始,抗文彬明显加强进攻,司徒晴转而以守为攻,把抗文彬雨点般的攻击一一化解。看起来抗文彬占了上风,但抗文彬心里跟明镜一样,司徒晴目光所及,正是自己的破绽所在。
第三回合,司徒晴发起快攻,采用近体缠斗的策略,让抗文彬吃亏不小。抗文彬仗着身强力壮摆脱纠缠,随即使出绝招,一连串腿法,鞭腿、劈腿、横扫、侧踹,接边踢中司徒晴,并乘机暴起,一记重拳击向司徒晴,在离她面门半尺,停了下来,低头一看,司徒晴的一只脚已经抬起,他若不停来,飞出去应该是他。
两人收手,坐在擂台休息。抗文彬擦把汗,“谢谢你司徒。”
司徒晴摘下头盔,“你的腿法很好。”言犹未尽。
抗文彬看出来,笑着,“司徒,你说,我想听。”
司徒晴:“别太复杂了,一招鲜吃遍天。”
这天,司徒晴正忙着把各种器械收起来,一双手伸过来帮忙,她抬头见是黑塔。
司徒晴:“教练,我自己来吧。”
黑塔帮着收拾:“今天轮着你值日呀。”
司徒晴:“是。”
黑塔:“司徒,你以前在部队练一些武术套路嘛?”
司徒晴:“主要还是综合格斗。”
黑塔:“那是怎么个训练法?”
司徒晴:“应该也不算是综合格斗吧,有那么一套格斗技法,比较实用。”
黑塔:“不像是竞技类的综合格斗,受规则所限,一上来就是杀招狠招,讲究的就是一招退敌一招毙敌。”
司徒晴点点头。
黑塔:“应该这样,战场上没有规则,司徒,你以前练过传统武术嘛?”
司徒晴一听明白了,“我们的教官是一名武术高手,曾获过全国比赛冠军,他在教我们格斗技能时,也会融入不少武术招术。”
这么说既是事实,她也没有对黑塔撒谎。至于真实情况,她不想说,至少目前她不会说。爷爷去世后,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
黑塔:“原来是这样,我看你还是有一定的武术功底的。”
司徒晴笑笑,没有言语。
黑塔:“没啥,我就是这么一问,收拾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司徒晴:“那我回去了教练。”转身要走。
黑塔叫住她,“司徒,你要学我那套拳法,我一样教你啊。”
司徒晴:“谢谢教练。”
训练场上,布满各种障碍物。抗文彬驾车冲过种种障碍,一路飞驶,来到路口,一个漂移,停车、下车、把躺在地上的“人质”搬进车内、再驾车飞驰而去,动作干净,一气哈成,抵达终点后,把“人质”抱出来,冲向楼内。
办公室里,郝威武与黑塔、双龙陪着客户举着望远镜观看他的表演。客户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他很年轻,脸上生满青春豆。
黑塔:“肖总,刚才我们的学员驾车行驶的距离是12公里,用时是2分31秒,美国同行的标准是3分钟。”
双龙点点头。
郝威武:“肖总,你看怎么样?评价一下。”
肖总:“不错不错,但是这种情况还是要尽量避免发生,对吧,够刺激的。”
郝威武:“对,这种情况只是在极端情况下、考验我们学员如何处置的综合能力。”
肖总:“那是那是,具备这样能力,不代表一定会遇到这种情况,但万一遇到这种情况,不具备这种能力就不行了。”
黑塔:“肖总,咱们到训练馆看一下这位学员的综合格斗能力。”
肖总:“行行行,全面考核一下。”
几个人陪着肖总离开办公室,来到训练馆。
擂台上,抗文彬与两名学员表演一对二,他一次次把对手撂倒在地。
台下,郝威武等陪着肖总观看。肖总目光游移,心不在焉。郝威武觉察到肖总的变化,给黑塔使个眼色,黑塔挥手叫停抗文彬三人的表演。
肖总:“郝校长,怎么不练了,接着练啊,你们这个训练馆的条件不错啊,得有一千多平吧。”
郝威武:“肖总,有什么想法请直言。”
肖总:“想法?没什么想法,让他们接着练、接着练,挺好看。”
郝威武:“肖总,今天我们的学员是要接受你的考察,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来。”
肖总:“真的?”
郝威武:“请吧。”
肖总:“郝校长,现在什么社会了,现实社会,我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怎么啦,别玩虚的,像他们那花架子,给谁看?给老外看,还得是友好邻邦,我,不看,看够了,你们看看,想想,身边还有点真东西嘛,烦、烦、烦透了,只有一样是真的——”
他向后伸手,女秘书递上支票夹,他从里取出支票,摇得哗哗作响,然后拍在桌上,接着说:“钱!什么是真的?钱,有钱没钱才是真的,郝校长,我今天来贵校挑选保镖,诚意你不用怀疑,支票我都带来了,合适满意,今天就把人带走,不合适不满意,我马上走人,说什么来着,时间就是金钱,郝校长,你看我直不直,多担代啊。”
郝威武:“那我问一下肖总,如何才能让肖总觉得合适满意呢?”
肖总:“郝校长是问我?”
郝威武点点头。
肖总:“真的让我说?隔行如隔山,我可不懂,我是玩投资的,投资行里我略知一二,但你们这一行里,有啥规矩我就不懂了。”
郝威武:“肖总就不要客气了,实在点,划划道。”
肖总:“那我可说了,郝校长你别怪我瞎指招,但我今天确实想把这小伙子带走,姓什么来着,姓抗,抗日的抗,铮铮铁骨,民族英雄,冲这姓我就喜欢这小伙子,我得带走他,带走他,我非得带走他,一拳一个,打丫小日本,扯得有点远了,远了,也不远,现在小日本还是咱们主要的竞争对手,不说这个,说什么,我要说什么来着,什么也不说了,来实在的,拿上来,拿上来,摆上,摆好了。”
女秘书拿上一包,从里掏出一捆钱,放在桌上。
肖总:“郝校长,我们都是商人,我这么说你不反对吧?”
郝威武:“不反对。”
肖总:“那就好,既然我们都是商人,那就在商言商,我们今天就拿钱来说话,今天我要把小抗带走,支票我都带来了,我还带了点小钱,不多,十万,我要奖励给小抗,条件只有一个,小抗,你得有本事来拿,郝校长,刚才小抗他们仨在台上比比划划,花架子、花拳绣腿,有用嘛,没用,不如咱们来点真的,说实话,我今天是有备而来,专门请了一位老师——”
他向后招手,走过来一名男子,身材不高,但相当精干。
肖总:“这位老师我就不介绍姓名了,但我得亮亮他的身份,他是专业散打运动员,今天就由他来试试小抗朋友的手段,这十万块就是给他们俩准备的奖金,谁赢谁拿走,全拿走,一分不剩,小抗,你要赢了,你拿走,就算是你加入我的战队,一份薄薄的见面礼,但是你要输了,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除此之外,就当是来长城脚下观风景了,郝校长,你以为如何?”
黑塔:“肖总,我的学员我有信心,但比赛得有比赛的规则。”
肖总:“黑教练,当然得有规则了,很简单,打趴下为止。”
黑塔:“这容易给他们造成伤害。”
肖总:“受伤了,不管是谁,我出钱让他们治病养伤。”
众人目光集中郝威武身上,他犹豫着。
抗文彬向前几步:“校长,我打。”
肖总:“这就对了,不到长城非好汉,这里全是好汉,准备准备打一场,实实在在、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