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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十里无户,三骑一前两后山路疾奔,秋叶四处飞舞。
但见为首的是个黑衣人,年约四十上下,满身是血,一双剑眉紧蹙,手中马鞭不停,腰间空挂着一支剑鞘,宝剑却不知哪儿去了。
黑衣人低声冲怀中人道:“少主,咱们即刻便到巨鹿城下。”
怀中一个十岁小孩瑟缩着,竟没搭话。
黑衣人目光扫去:但见小孩双目紧闭,满脸愁苦,嘴唇微微颤抖。黑衣人急唤两声,也不停马,手中马鞭挥得更急了。
突然之间,一阵如鸟鸣,如孩哭的笛声从山谷中深处深处幽幽传来,三人不由自主地全身发冷,纷纷勒马,马儿嘶鸣而停,嗒嗒踱步。
黑衣人神情索然,道:“两位兄弟,罢了,罢了。”
两名随从拉住缰绳不让马儿乱走,侧身望向来路,只见月影摇晃,山路昏黑,小虫叽叽作响。
两人一眼不见异样,又忍不住凝神细看,攥马缰的双手都已微微湿润,似乎山道中随时会钻出怪物将四人吃下一般。
一阵笛声又兀自响起,越发的近了。
黑衣人不禁打个寒颤,抬头望天,叹道:“你我兄弟三人今日怕是走不了了,今日便一起赴死,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同伴。可怜少主年幼,如跟随我们去了,你我深负国恩,即便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黑衣人转向一名随从,又道:“兄弟带少主速去巨鹿,我们留下或可拖住那阴人片刻,无论成败,只此一搏。”
那随从生的八尺有余,左眼已盲,虎背熊腰,锦袍裹着细甲,一身军人装束,猛地抽出腰间宝剑,抛给黑衣人,凛然道:“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此刻正是小人相报之时,将军且速去。”
说罢竟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向笛声方向奔去。
另一名随从明白同伴刀也不要,决心赴死,哈哈一笑道:“等一等我!你可有刀么!”也调转马头,抽刀跟随而去。
黑衣人心中一阵酸楚,低呼两声“兄弟,兄弟”,却见两人马快走远,直奔笛声方向,急得直拍大腿。
当下也不敢停留,还剑入鞘,夹马往巨鹿直奔,只盼能见到几人几户,也就离城不远了。
黑衣人刚骑出数十丈,忽听身后两位随从连连惨叫,彷佛是受到极大痛苦或见到极可怕之物,叫声远远传开。
黑衣人又惊又奇,暗道:“此二人自幼习武,手上功夫十分深湛,身经百战而不死,纵是砍手砍头,他们只怕也不吭一声,今日这是何物,让二位败得如此快?又这么惊恐失措。”
又想:“如刚才迎敌的是自己,是否也当如二人这般如此。”想到此处,黑衣人只觉得后背凉气直通脊梁,仿佛那阴人就在附近,或贴在他的身后,与他同骑骏马。
“姚将军!慢走!”黑衣人只听身后尺许一个男人声音蓦地响起,这声音十分沉闷,似乎是喉咙中挤出来的,他猛地回头,见月光照地,空无一物。
黑衣人丝毫不敢放缓马蹄,大力挥舞马鞭,只任骏马放肆驰骋,不敢回头张望,十分狼狈。
“哈哈哈哈,姚将军!你慢点走呀!”声音又唤,竟略变女腔,黑夜之中荡荡而来,显得十分诡异。
黑衣人一咬牙,猛得勒马,马儿方才奔得太急,突然被主人发力勒住,前蹄蹬空,连马带人一头摔倒。他怀抱幼主,一个狸猫打滚翻出数尺,拔剑四顾,但见树黑月明,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黑衣人左手抱着幼主,右手提着宝剑,朗声道:“我乃中山姚波幅,请现身说话。”
秋风又起,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虫儿似乎被姚波幅声音惊了,忽地不叫了。
“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一个飘渺女声顺着风传来,字字清晰,却分不清说话人的方位。
此时北风正劲,星冷萧然,高树四处摇摆,月影闪过,忽见两个魁梧身影立于树影下,双手垂下,两腿似乎没有关节一般,直挺挺的向黑衣人行走。
姚波幅按剑向前,道:是二位兄弟吗?
两人听到姚波幅叫唤,竟似猎犬听到猎物一般,猛地发足直奔。只见那两腿像是两根木棍,脚尖点地,胸腹前倾,十分凶猛。
姚波幅见来者不善,心里却已拿定主意:如二人再靠近数丈,立时斩下二人头颅。
见二人越奔越近,姚波幅紧紧攥着宝剑,手心挤出层层细汗,提气将剑横在胸前,喝道:“是二位兄弟吗!”
二人似乎听懂了他说话,忽的一前一后站下,双手垂立。姚波幅见到装束,正是方才迎敌的两位随从。
月影摇晃,白月照到二人脸上,姚波幅上前细看,登时惊得魂飞魄散。
但见二人面无表情,眼眶已空,满脸鲜血,嘴唇已不知被什么嚼烂,露出森森白齿。
姚波幅紧攥宝剑,发现二人尚有气息,嘴唇、舌头似乎已被自己嚼烂,嘴中鲜血不住流下,也不知是因疼痛或恐惧,青衫已被汗水湿透,双袖颤抖不止。
姚波幅连连退了几步,转身正欲逃去,忽听得身后一名随从冷笑道:“姚将军,去哪呀?“这声音正是刚才女腔说话。
姚波幅虽身经百战,全不曾见今日这等惊心骇然之事,精神极为紧绷,被这一句话激得倾全力于右臂,宝剑携极大劲道向后劈出,心想此剑斩下,他的性命必毁在自己手中。
噗的一声,宝剑没入随从颈部,竟斩颈骨不断。随从脖子受损,脑袋歪在一边,脸上却露出僵硬的微笑,森森白齿发出少女般咯咯笑声。
姚波幅大惊,猛拽宝剑,宝剑竟似镶嵌在石头中纹丝不动,一拽不动更生恐怖,立即弃剑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