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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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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那骇人的哀嚎方才逐渐平息,之前黑雾啃食之处,出现了一丈大小的缺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走!大阵已开,入虚遥谷!”易老双目一凝,率先带着身后二人,进入其中。

    在场之人闻言,皆不敢有丝毫停顿,紧跟着易老等人身后,进入那赤红的大地中。

    唯有许还静立于原地,看着进入虚遥谷的众人,他原本儒雅和善的面容,骤然变得阴狠狰狞,与之前的气质可谓大相径庭。

    他眼中有一抹极致的疯狂,口中森然道:“一个都别想离开。”

    虚遥谷中,天际无声,大地荒芜,整个世界似一滩赤红的焦土,哪怕零星的生机都不曾存在。

    冷风拂面,缭乱了唐灵灵的紫发,她将几缕发丝撩到耳后,红天之下,她那琥珀般温润的耳垂,都蕴上了淡淡的嫣红。

    侧目间,她正巧看见队伍边缘的叶元点,他缓缓地俯身,抓起了地上的一把细沙,动作竟有些许僵硬。

    她于他的眼中,似望见了一缕莫名的茫然,他轻轻地握住手中的沙粒,身后的倒影带着萧索,与赤红的大地相连在了一起。

    或许此地的风,未曾有他想象中那般炙热,哪怕他手中的流沙,都冰冷得似没有一丝温度。

    想到这,唐灵灵幽幽一叹,她也难以想象,曾经教化万物,孕育生命的一方净土,能被湮灭殆尽,成为生命的禁区。

    “妹妹生得真是好看呐。”立身于许还身旁的女子轻笑道。

    长久以来,她都自觉颇有几分姿色,但今日与唐灵灵相比,她终究差上了些许。

    唐灵灵那粗麻道袍都难以掩饰的傲人身材,与其神采间特有的灵动,美目流转间又带着一丝野性,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

    唐灵灵眨了眨眼,浅笑道:“姐姐才好看呢,和许师兄在一起真是般配。”

    许还闻言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拉住了女子的手,二人几年前就私订终身,修道路上相伴彼此,只是一直未得到家族应允。

    被许还拉住手,女子面色微红,似有几分嗔怒的瞪了许还一眼,方才对着唐灵灵道:“妹妹莫要笑话姐姐了,妹妹若不嫌弃,喊我一声怡姐姐就好。”

    就在二女交谈间,走在队伍前方的易老却是突然止住了身形,他眉头紧锁,右手衣袍下的指尖向虚空猛一按,一个头骨虚影从其掌中扑出,带着惊人的气势,向着虚空掠去。

    可仅仅一个呼吸间,这骷髅头骨便似力竭了一般,脱离他掌心后,变得越发的虚淡,骤然消散。

    易老转身,宽大的衣袍下,他身躯似一面高耸的暗红血墙,声音沙哑,对着许还道:“老夫的修为,在此地竟被压制到了死灭境大圆满。”

    许还目光一凝,细细感应后道:“我还好,依旧是生元境的修为,两位先生?”

    另外两名暗红衣袍的男子,其中一人未曾将兜帽戴上,蜡黄的面容上布满了刀疤,分外狰狞。

    他摇了摇头道:“我们二人如今皆是死灭境初期的修为,看来此地对于修为越高者,压制的越厉害,易老竟直接被压制了一个大境界。”

    随即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一道疤痕,指着唐灵灵道:“想必小丫头你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修为压制。”

    唐灵灵迷茫地点了点头,她不太了解易老等人口中的修为境界,不过她确实于此地并未感受到任何的修为压制。

    察觉到唐灵灵的迷惑,韩怡猜测出了几分缘由,低声道:“你们的师尊是什么修为?”

    唐灵灵苦笑的摇了摇头,向叶元点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叶元点心思敏锐,自是会意,摸了摸鼻子,神情尴尬道:“师尊好像说,他是什么生元境,已经站在了修道一途的巅峰。”

    “呸!”韩怡柳眉微蹙,想到二人来自山野间的穷苦道观,她轻叹一声道,“你们师尊还真没教你们什么东西。”

    旋即她眉头微舒,好意解释道:“筑道境为修道根基,而后的净灵境,妹妹与我一样同为净灵境,想必其中奥妙也有几分了解。”

    见唐灵灵认真地点了点头,韩怡又道:“之后生元境与死灭境,既是修道的两大境界,又是命里的桎梏,无数修士都被困于其中,终其一生,难以勘破。”

    唐灵灵似有几分惊讶,想到方才易老的言语,道:“那易老他老人家?”

    韩怡唏嘘道:“易老乃是归一境的至强者,这等修为,早已突破了生死两道枷锁,与天地同寿,为一方至强。”

    韩怡似极喜欢唐灵灵,这妮子未经任何系统的修炼,便能踏入净灵境,她心中笃定,待此行结束,便邀请她与自己一起离开这穷乡僻壤。

    她冲唐灵灵微微一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道:“当初将易老从‘永夜’请出,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

    话语间韩怡瞥见不远处的叶元点,他似心不在焉的望向四周,并未认真听自己言语。

    韩怡内心不由生出淡淡的嫌恶,暗道,这般年岁仍旧处于筑道境的修为,还不思进取,未来穷尽一生,怕是也难有寸进。

    并没有在意这边的交谈,许还只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易老道:“此地早已没有了生迹,易老哪怕只有死灭境的修为,配合二位先生,想必也足够应付。”

    易老点了点头,浑浊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凝重,沉声道:“只是没想到,这祖灵庇天阵还有压制修为之效。”

    许还闻言,神色间透着莫名的焦躁道:“易老的意思是?”

    易老沉声道:“此地之主当年绝命之时,布下此阵,老夫只怕另有深意。”

    一行人就这般缓缓地于荒芜的大地上前行,易老的话语让许还等人心中多了一份阴霾,导致众人的步履也比先前放缓了几分。

    叶元点拍了拍手中残留的沙砾,似根本未将周围几人先前的交谈放在心上,他目光漫不经心的向着四周望去,瞳孔中没有任何的焦聚,只是这般漫无边际扫视着这茫茫然,毫无边际的焦土。

    这片毫无声息的废土间透着苍凉,似乎曾经在此存在的任何生命,都于那场浩劫中化作了灰烬,风沙扑面,叶元点仿佛有了一种错觉,这飞扬的沙尘,是众多逝去的生命骨骸下,最后的尘埃。

    “那是!”叶元点的眸子望向远处,呼吸竟不自觉的稍微急促了些许。

    察觉道叶元点的异样,众人闻声也朝着远方望去,只是简单地一望,众人于彼此眼中皆看见了一抹骇然。

    为何在这赤红的焦土之上,会出现成片的漆黑之色!

    哪怕修为最高的易老,他心中的震惊也没有减少半分,立即周身灵元涌动,破空而去。

    众人紧随易老之后赶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惊惧更是无以复加。

    满地皆是高低不一,森然耸立的漆黑石块,虽然大小不一,却皆是直勾勾恍若根根倒刺,硬生生地插入土地中,成片地向后延伸而去,望不着边际。

    许还倒吸一口凉气,他望着眼前这一幕后脊发凉,死死盯着前方,沉默不语。

    易老缓缓地转过身,深深地看了许还一眼,其眼中的深意,只有二者彼此可以明了。

    那身材瘦小的男子,慌乱中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间,瘫坐在了地上。

    他身躯颤抖间,说话都好似变了异常的困难,努力地咽了口唾沫,他艰难地抬起了颤抖中的右手,指向了那望不着边际的黑色石块。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这些墓碑,是谁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