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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火焰似地壳中喷涌的岩浆,哪怕白芒至强,依旧无法将其熄灭。
源源不断喷薄的火炎,如寒冬暮雪中绽放的花朵,一点一点伸张舒长着她的花瓣,任由大雪如瀑,仍旧无法阻止她的盛放。
大片火光若火山喷发间剥落而下的熔岩,坠落向大地,一点点地将白光吞噬。
唐灵灵喃喃道:“赤莲锁天阵。”
叶元点口中呼唤之灵,便是这赤莲锁天阵中的阵灵,于虚遥中沉睡千载,位列地灵八阵之一的它,也早已于朦胧中诞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与叶元点通过青铜墨笔所唤大阵不同,此刻这磅礴的灭世大阵,莲生九瓣,瓣瓣不同,而这九瓣火莲中,似每瓣都蕴含毁天毁灭的莫大威能。
赤莲锁天阵的火莲将叶元点紧紧地包裹,任由白光如何撕扯分裂,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火莲的花瓣微微一颤,顿时火光四溢,波纹扩散间,似天际片片卷曲的云彩,伴着滚烫的狂风,将白光绞的支离破碎。
叶元点睁开了他的眼,他一眼能望见白芒尽头的许还,此时惊诧、恐慌、疯狂等诸多情绪糅杂在他脸上,将许还本应俊逸的脸刻画得无比狰狞。
许还天灵之上的尘末瓶发出低低的嗡鸣,似对火莲的行径感到愤怒,它作为涅天圣物的尊位似遭到了冒犯,本应消散的它,竟于此刻,自行抽取许还的灵元,其上的光辉再次明亮。
许还身体不受不控制的抽搐,面容扭曲间,冲着尘末瓶吼道:“你给我住手,区区一道器竟敢反噬其主!”
“汝非吾主。”
尘末瓶中传来冰冷的意志,仍旧不断地汲取着许还身体的灵元,甚至是气血,直至许还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尘末瓶才停了下来。
苍白的光辉再次于其身闪耀,冰冷的白光蕴含着寂灭之力,直逼火莲而去。
于火莲中的叶元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右臂,朝着尘末瓶指去,口中只道两字:“驱逐!”
火莲内的温度陡然攀升,于其内的叶元点本应死白的面色,都被火光映的极为红润,他身上的血迹快速干涸,结成了一层血痂向下脱落,他甚至能闻到自己伤口处传来的焦煳。
火莲外,九瓣火莲中有一瓣缓缓舒张,如一个滔天巨掌,向着苍白的死光扇去。
莲瓣下落间,四溅的熔岩似天际耀眼的华彩,如九天之上坠落的陨星,拖着长长的赤红尾巴,落入白光中。
石殿在灼热的炙烤下,四壁上凝结着数不清的细密水珠,缓缓滑落,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又迅速汽化,消失不见。
唐灵灵立身于这灭世般的炼狱中,任由火光朝她落下,她也浑然不觉,这些火光于她身前数丈外,破碎消散,化作点点薪火,湮灭于大地。
那火莲中依旧腰杆笔挺的身影,深深地映入了她的脑海。
尘末瓶似发出了一声不甘的轻叹,逐渐模糊,它终归只是投影而来,许还也太过羸弱,让它根本无法展现自己的全部威能。
本应炙热燃烧得火莲,也随着这一击过后,耗尽了自身的余力,徐徐消散于石殿中。
叶元点轻踏于地面,双脚中传来的余热,似仍旧在诉说着方才一战的凶险。
整个石殿被蒸腾的水雾环绕,好似云端梦境,可周身传来的剧痛与虚弱,无情的将他拉扯回现实。
于石殿的水雾中,一个水晶骷髅头骨正急速而来,穿梭间搅动着云雾,将它撕扯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露出了易老的脸。
易老面色阴沉,叶元点还仅有如此修为,就可造成这般异动,此子,断然留不得!
心念至此,水晶骷髅头骨速度更快,直取叶元点性命。
易老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叶元点,然后带着许还速速离开此地,他仍然还是这石殿中的修为最高者,若是他一心想逃,他自信无人可以稍做阻拦。
叶元点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知自己肋骨究竟断了多少,他抬头望向前方,水雾朦胧中,正有微弱的痛苦呻吟传来。
然而他刚想迈出步子,只觉脊背发凉,一股死亡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而已是油尽灯枯的他,甚至连最为基本的闪避都无法做到。
电光石火间,那水晶骷髅头骨却于叶元点身后两丈,戛然而止,被一根细长银鞭紧紧缠绕,再也无法向前移动一丝一毫。
“多谢。”叶元点长呼口气道。
“我才不是为了救你,只是这样……”唐灵灵面色微红,思考片刻道:“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叶元点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微动,刚想重重地点点头,却因身体内传来的刺痛,让他眉头一皱。
“看什么看!”唐灵灵一瞪眼道:“你不还有事没做完吗?快去!”
……
易老疑惑的向着水雾中望去,他的道器竟然停了下来,片刻后又缓缓地向自己移动,若说停下来他还能理解,也许是被那鬼麒麟和萧清远合力拦住。
可偏偏自己的道器,还在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心生荒谬,难道还要帮自己把道器送回来?
就在易老思索,准备再召唤自己的水晶骷髅头骨时,那水雾中,一个高挑的身姿,似于仙家宫阙中落入凡尘的仙子,出落于漫天云朵间。
“你在找它?”唐灵灵冷声道。
她宽袖中的冰白玉手一挥,水雾似被她编织的云朵骤然翻涌,水晶骷髅头骨顿时从其中飞出,直逼易老而去。
易老心中骇然,苦苦想要控制中自己的道器,可那水晶骷髅头骨若离弦的箭矢,听不到他的任何召唤,朝他冲来。
唐灵灵玉足向前轻踏,漆黑长裙晃动间,恍若在翻涌云雾中起舞的仙子,于艳红火光的映衬间,分外高贵,葱白玉指微动,银鞭后发先至,再次缠绕向水晶骷髅头骨。
“你用不上它了。”唐灵灵道。
但见她轻甩间,水晶骷髅头骨似一记重槌,向地面狠狠地砸去,清脆的响声,若佳节间盛放的烟火,在易老耳中炸响。
易老不住往后退去,盯着地面上支离破碎的水晶骷髅头骨,他的眼中没有预想之中的心痛,唯有被无尽的恐慌如潮水淹没。
此物陪他征战至今,见血无数,历经数次祭炼,哪怕他自己都无法轻易毁坏,如今却在唐灵灵一甩下,化为碎片。
“你!”易老抬头望向唐灵灵,心中一颤,如同见了鬼一样盯着她,双手掐诀就欲逃遁。
唐灵灵银鞭再起,迅速缠绕向易老,将他死死捆住,一股大力传入他体内,顷刻间将他体内经脉摧毁殆尽,直接废了他的修为。
易老骤然面如死灰,瞬间两鬓斑白,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难以置信地望着唐灵灵逐渐离去的背影。
他气息微弱,不甘道:“你为什么没有任何修为!”
哪怕是“永夜”的圣主,易老都可以感受到其强横的修为,而他偏偏无法从唐灵灵那看似柔弱的身躯中,察觉分毫的修为波动。
唐灵灵秀眉微蹙道:“老人家,你管的真宽。”
易老身后,鬼麒麟脚踏鬼火,每步之下,都在易老垂暮的双耳中隆隆作响,它发出了一声嘶鸣,似在宣告易老生命的终焉。
萧清远低下身,抓起地上佝偻的易老,望着他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一把将他丢向了巷道外早已蠢蠢欲动的尸骸们。
……
许还身体萎靡,整个人如同被榨干了般,体态相较外面的尸骸,也好不上半点。
他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耳中传来阵阵脚步,步调虽缓,可却匀称,似一轮丧钟,不断地左右敲击,为许还的生命倒数计时。
这步子在许还耳中,似域外而来的天魔,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脏上,每踏出一步,自己离死亡就愈靠近几分。
“你不能杀我。”许还爬动间,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我用了尘末瓶,老祖已经知道了。”
“留我一命,你还能活。”
叶元点于半途中,拾起了许还崩断的长剑,剑柄处仍极锋利,泛着冷光。
许还身后,叶元点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你是我杀的第一个许尘之人,之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你不能杀我!”许还沙哑道。
他面容扭曲,甚至不敢回过头,双臂颤抖中无力地抓着地面,想让自己移动快点,可他却是一滞,绝望地抬起头望向已在他身前的叶元点。
叶元点脸上无喜无悲,他指尖抹了抹长剑崩断的剑锋,细微的摩挲声音传入许还脑中,如地府阎罗最后的审判。
“回答我,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