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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顶城内人流渐渐稀少,高挂的灯笼已逐一熄灭,城池像是一个充满倦意的孩童,合上了双目,就欲昏昏沉沉地睡去。
叶元点已将任绛雪送回住处,回来的路上他眉头紧锁,还在思考着器塚中发生的异变。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本应获得属于自己的道器,只是那奇异的嗡鸣,导致了器塚内发生了某些未知的变化,阻止了他获得本属于自己的道器。
可他离开器塚时观察过周围内院弟子的神色,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并未发生如自己这般的变化,这让叶元点更是疑惑。
一路思索间,叶元点已离自己住处不远,遥遥看见自己屋舍内燃起的火光,多半是小蛇正烤着烛火在床榻上打着瞌睡。
刚一推门,叶元点却是略微怔楞,没想到商风化竟然也在自己的屋舍内,小蛇正在茶几上,激动地说着什么。
看来叶元点回来,商风化也不吭声,只是盯着叶元点,如同盯着一个绝美女子般双目放光。
叶元点被他盯得极不自在,问道:“你怎么没回去?”
坐在茶几旁,他才发觉商风化竟然都未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叶元点心中更是不解,总觉得今天的商风化不太对劲。
“高人呐!”商风化突然喊道。
被他这突然一喊,叶元点刚入喉的茶水都差点呛出,皱眉道:“你们犯什么病?”
商风化甩了甩头后,指着小蛇道:“你莫要再瞒我,它全部都和我说了。”
“它都与你说了什么?”叶元点擦了擦桌面的水渍无语道。
“你与任姑娘的事啊!”商风化正色道,“没想到在外院,你一直摆出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竟是在韬光养晦。”
“我没有……”叶元点苦笑道。
“不要说了,我商风化在这一方面,确实得喊你一声前辈!”商风化郑重道,“我现在就想托付于你一件事!”
“什么事?”叶元点心头一紧道。
“那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商风化挠了挠头想了片刻后道,“苟富贵,互相旺!”
“那是苟富贵勿相忘……”叶元点纠正道。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姑娘这般出尘绝艳,身边的姐妹各个也定是美若天仙,到时请一定要带上我!”商风化一把搂住叶元点肩头道。
“不是,你听我说……”叶元点无奈道。
“我都懂,今后我严于律己,学你不近女色。”
“不是,这事不是它说的那样,其实是……”
“哪怕让我把内院的风光美景都戒了,我也愿意,现在她们在我眼中已是俗不可耐。”
“……”
“兄弟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托付给你了!”
“你还不帮我解释一下。”叶元点指着小蛇道。
“龙爷爷觉得他说得对,这个要求,不过分。”小蛇头如捣蒜。
它对于叶元点最近时常丢下自己极为不满,本就想借商风化好好折腾叶元点一番,眼下自然是和商风化站在同一阵营。
叶元点轻叹一声,在这方面着实执拗不过商风化,不得不暂且答应下来,只是就算任绛雪身边真有个姐妹美若天仙,让他做牵线的媒人,他到时也不知要如何开这个口。
叶元点只觉头大,问道:“你在我屋里待到现在,只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还不够吗?”商风化反问道。
“……”叶元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商风化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继续道:“刚才宋策来了一趟。”
“我这住处还挺热闹。”叶元点纳闷的又喝了一口茶水。
“他本来也要找我,没想到我正好在你住处。”商风化解释道,“没多大事,就通知一下咱俩,再过些时日,我们这些新晋的内院弟子,都要入一次天泉灌。”
“入天泉灌?”叶元点转头看向小蛇,在他的印象中,支撑着整个望月峰内部的巨大葫芦,就是苍虚至宝天泉灌。
“我也不懂,你龙爷爷没进去过,还指望着跟你进去看看。”小蛇嘀咕道。
它倒是挺惦记这个宝贝,可惜个头太大,没有对应的法诀操控,根本无法带走,如今它就希冀着天泉灌里头,也有百八十个缩小版的葫芦,那它就可以毫不费力地统统带走。
叶元点又看向商风化,商风化也只是摇头道:“我只知道内院弟子入天泉灌会经受一次洗礼,有利于日后对生冥滩的吸收,具体的得等我回去问我哥。”
“他就说了这个?”叶元点又问道。
“他还让我转告你,到时候休要给他再惹出什么事端。”商风化疑惑道。
“怪不得他要亲自来。”叶元点失笑道。
之后的时间里,商风化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叶元点把他心中的正事给忘了,毕竟之前叶元点入了内院,便没有及时来找他,害得他只能整日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己兄长修炼。
昏黄的烛火下,小蛇已经回到床榻睡去,任由商风化怎么嚷嚷,都没法把它从睡梦中吵醒。
次日一早,叶元点处理完生冥滩的琐事后,看了眼时间尚早,又出现在了昨日那片空地上,洞穴外传来熟悉的阴寒,叶元点深吸口气后,再次踏入其中。
内院弟子不少也是昨天来过此地,此时正巧又看到叶元点,神色各异,顿时多了不少议论的声音。
“他昨天不少才来过器塚?”
“看来他并没有得到器塚认可。”
“哼,我在就说之前他与吕梁交手的传言有所夸大。”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还能在此地看到叶元点,只要这个院内的红人沦落到与他们相似的境地,他们就会产生莫名的快意,甚至觉得自己比叶元点还要强上几分。
器塚内,两侧的石壁上火把依旧在熊熊燃烧,行至通道的尽头,空旷的石台之上,石柱依旧矗立在那,一切都与昨日没有任何变化。
叶元点沉默中取出腰间的令牌,放置于石柱前,石柱如被利剑破开,斑斓的光幕再次向两边延展,似异界的大门向他敞开。
进入空间内,各色的星团依旧在叶元点身边飘荡,似乎昨日发生的一切,早已被它们忘却一般。
叶元点双目微眯,再次如先前般直接盘膝坐下,昨日的一切发生都过于突然,嗡鸣的道音更是难以捉摸,他也不知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某股未知力量在干扰着这一切,但想知晓其中缘由,唯有重头再来,方可推导出一丝因果。
他似再次置身于万千星辰面前,它们从他身边转瞬即逝,可那股悲鸣却久久缭绕于叶元点心间无法散去。
他的心中再次与周围的道器产生共鸣,隐约间叶元点可以感受到,有一个星团正缓缓浮现在他身前。
与昨日的赤红星团不同,他面前的星团正发次夺目的紫芒,哪怕叶元点并未睁开双目,他仍旧可以感受到面前的刺目光芒,如天空的骄阳般耀眼。
若是把昨日的星团比作襁褓中新生的孩童,那此时叶元点面前的紫色星团,则是已步入最为强盛的壮年,气息比昨日强大了数倍不止。
叶元点仍未睁开双目,但是他右手再次伸出,向着紫色星团握去,这星团并非如昨日那般柔和,叶元点刚与之相触,就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霸道气韵,似其主若非与它秉性相投,断然无法驾驭。
可叶元点的手却没有任何晃动,任由紫色星团如何在他手中挣扎,都无法摆脱,它似一匹骄傲的烈马,逐渐被叶元点驯服,显现出它自己的模样。
论意志的较量,叶元点甚至吞噬过地火灵脉的残灵,这道器中还懵懂的意志,又如何能与他碰撞,仅过了数息,那紫芒星团就显出颓势,光芒内敛。
在叶元点心神中浮现的,依旧是一柄剑,但却是一柄阔剑,单单是它的剑柄,已足有普通长剑的宽度,剑体厚重,若无千钧之力,普通修士绝无法将它挥动。
只是紫芒仍未完全敛去,叶元点也无法丈量它的长度,可他的心神却没有单点松懈,昨日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异变。
随着时间流逝,紫芒已微弱得难以察觉,待剑体完全显现,紫芒消散,这柄阔剑就将成为叶元点的道器。
叶元点的呼吸都略微急促,他相较昨日,离成功只差分毫,偏偏在此时,那声道音霎时间响彻整片器塚内。
第一声道音之下,周围的星团集体光芒大放,彼此抱团在一起,唯独叶元点身边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二声道音之下,本已内敛的紫芒骤然绽放出璀璨的光华,在叶元点的掌中沉重犹如山岳,任由叶元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握住,直至光芒一闪,它彻底挣脱了叶元点掌心,与远处的星团交融在一起,隐没了踪迹。
第三声道音再起,空间内再次泛起涟漪,叶元点心神都在嗡鸣下剧震,他陡然睁双目,可紧接着下一息,他又一次被器塚驱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