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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舟说他不会在北狄久留,果然不出几日他便离开了北狄地界,赴往西夏。
西夏的内乱不同于北狄,一切源于西夏长公主牢牢把控西夏朝政,西夏文人多的是对她口诛笔伐者。
可长公主如今被封为镇国长公主,已是封无可封,朝堂之上,她更是诛杀了不少对她持反对之声的重臣。
君行舟对那些个文人墨客的口风持观望态度。
毕竟,他们说着长公主祸乱朝纲,牝鸡司晨,他这一路行来,却见西夏国富民强,兵强马壮。
也难怪西夏如今内乱不休,南梁与北狄却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的。
不过,百姓口口相传的事里,有件事应该是真的……
镇国长公主独女安阳郡主,飞扬跋扈,纨绔无用,最爱强掳美男子。
君行舟初入西夏王都,便赶上了科举放榜的好日子。
整条玄武街上人头攒动,挤得满满当当的人,或在看看自个儿是否榜上有名,或在看热闹。
不时有几声欣喜的‘中了’传来,更多的是看热闹,鼓掌叫好的。
也有些家丁护卫,虎视眈眈的盯着榜下学子。
君行舟挑了个三楼雅间,也在窗边看了看热闹,他晓得科举,可对凡界风俗的了解,终究是不够透彻。
于是,当看见一伙子悍匪似的护卫冲上前去架住那温文尔雅的公子往外抬时,他不禁愕然。
西夏民风竟如此彪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人的呢?
恰巧小二前来上茶,见君行舟站在窗边,呼唤几声也不应,他便知,这谪仙似的公子,也在瞧科考放榜的热闹。
“公子,茶送到了。”小二上前几步,正欲禀告完退下,却听那公子问:“这……怎的还当街强抢民男的?”
小二闻言,往窗外一看,当即笑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士吧?”
“确实不是。”君行舟颔首。
见此,小二热络解释道:“这个啊,是夏都历年放榜传下来的风俗。”
“各家小姐若有中意的儿郎,便在放榜之日将人捉了去,如果互相看对眼了,便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此为榜下捉婿,专捉中举的考生,一为讨个好彩头,二为姻缘一线牵,被捉去了的公子也不会生气,若是欢喜,便为郎婿,若有不便,禀明小姐家中便是,往往家中也不会苛求。”
“何况,现如今,捉的,往往都是互相瞧对眼了的,这一捉一娶,正好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听了小二的解释,君行舟也觉着有几分道理,他赏了一锭碎银,小二当即喜笑颜开地下去了。
君行舟依旧站在窗边,看着那死命挣扎的公子,和竭力试图把自家公子救下来的书童们。
嗯……看起来不太像互相商量好了的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榜下捉婿之人,为镇国长公主府安阳郡主。
至于被捉婿的婿,正是三元及第的殿试榜首,板上钉钉的状元郎谢安臣。
他的挣扎不是假的,他的惊慌也不是假的。
他为江州氏族谢家嫡长子,谢家为世族之首,他谢家更是保皇一派,如何能被长公主的独女捉了去?!
安阳郡主卫青南坐在马车上,指挥着长公主府护卫将这俊俏状元郎往马车上拖,颇有些土匪头子的做派在。
她道:“这一堆中榜的举子里,就你生得最好看,本郡主的郡马,就你了。”
“不,不……”谢安臣摆了摆手,他险些被扯乱袍子,如今对上安阳郡主,仍是有礼道:“郡主不可……”
“哦?”安阳郡主闻言瞧他,道:“莫非是本郡主的身份配不上你?”
“微臣不敢。”终于被放开的谢安臣理了理衣袍,朝安阳郡主拱手作揖。
“那是你已有婚配?”
“并未。”
“那你已有婚约?”
“未曾。”
“那不就结了,抓走。”
“微臣是江州谢氏……”谢安臣不可置信地看向刚刚还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的安阳郡主。
卫青南却是笑道:“我管你谢家李家,本郡主看上的人,还能跑了不成?”
“……”哪有他谢氏跟长公主府结亲的道理?
谢安臣一时哑然,被长公主府府卫堵了嘴塞上马车。
只剩后头被拦住的谢家小厮哭天抢地,“公子啊!我光风霁月的公子啊!怎么被抢走了?!”
他家公子这般玉人的存在,被长公主府那个女魔头抢走了,他家公子可怎么办啊?!
看完这一场闹剧的百姓们窃窃私语着,纷纷在讨论安阳郡主何等嚣张。
听说她前些日子才当街鞭笞过户部侍郎的小舅子,上一次更是,百花宴当众掌掴了礼部尚书嫡女。
礼部尚书在金銮殿上头都磕破了,皇帝愣是没说一个字,只有长公主轻飘飘一句,礼部尚书之女德行有失,想来也是爱卿教导不严。
她只一句话,便将礼部尚书及其女钉在了耻辱柱上,分毫没有问罪当众掌掴她人的安阳郡主的意思。
镇国长公主对独女安阳郡主的疼宠有目共睹,因而也便,使得安阳郡主愈发娇纵跋扈。
世家乐见其成。
镇国长公主不过一介女子,虽说她公主府面首无数,可她膝下唯有卫青南一女,卫青南还是这令人生厌的不成器样子。
她便是想谋朝篡位,也是后继无人。
何况,卫青南越是如此,就越给了百官攻讦镇国长公主的靶子。
不过,也不知这安阳郡主是怎么想的,时时惹是生非便罢了,如今竟招惹到谢家嫡公子头上来了。
这西夏,谁人不知,江州谢家。
镇国长公主纵是敢连斩朝中三大要员,对上谢家族长也需得退让三分。
谢家族长正是如今的大夏丞相,历经三朝,门生遍布天下。
谢家子弟,也多是有要职在身,遣在各地任职的都有,京官之中,谢家二郎时任大理寺卿。
谢安臣为谢家大房所出,他作为谢家安字辈嫡孙,自小深得外祖谢老丞相爱护。
他幼时于丞相府中教养,后来京都夺嫡内乱,谢老丞相更是早早将他送回了江州本家避祸。
而今,为了应试,谢安臣才重新回到盛京来。
以他的才名,夺得状元乃是意料之中,若被榜下捉婿,也不过是为他的三元及第更添美名。
哪知,前来榜下捉婿的人会是安阳郡主,更哪知,她竟当真敢将他捉去?!
分明,无论从哪一遭来说,安阳郡主纵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也不该打上谢家长公子的主意。
君行舟耳聪目明,差不多从旁的厢房里传出的声响理清了前因后果。
可他也并非偏听偏信,对这位臭名远扬的公主,更是持观望态度。
他只听过龙生龙凤生凤,镇国长公主既有如此魄力,又怎么可能容许独女会是个草包废物。
虽说安阳郡主是她与驸马唯一的孩子,可,从公主府那一堆面首来看,长公主也不像情深似海。
至于长公主为什么能养出个安阳郡主来,一切怕是,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