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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夏忽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他大口地喘息了起来,寒白的冰雾从他的口鼻喷吐而出。
他踉跄着爬进黑暗里,靠着墙面席地坐了下来。
跟着,他抬起左手,并指掬捧着覆压在右眼之上。他将冰封住右眼的冰霜融开化去了。
接着,他换右手,同样并指掬捧的动作,不过这次覆压在了左眼之上。等他放下手来时,他的左眼同先前的右眼一样,被寒白的冰霜给冻住了。
他睁开右眼——上一瞬间还如常的右眼,忽然,在黑睛与眼白的交界处,亮起了一圈细若发丝的火红“黑睛环”。
这一圈黑睛火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得耀眼。
黑睛中的虹膜,像遍地洒落的流火一般,在隐隐地燃烧着。
周围凄寒的空气,开始回暖升温了起来。他的浑身上下,开始蒸腾出烟雾缭绕的水蒸气。
做完这些,他舒坦地长舒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单手抖了一根叼在嘴上,然后随手将烟盒丢在了身上。跟着,他单手打了个响指——
“啪!”
一团烛焰似的火苗,跳动燃在了他“比心”的双指指尖上,点亮了黑暗。
烟头碰燃焰——他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
“呼——”
吐出的烟雾,冲开了他身上蒸腾而起的水雾,不合群地飘散在了晚风里。
烟雾与水雾之中,他左眼上的冰封,融化流下了水珠;水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像极了不动作的悲恸——人在心如死灰的时候,就是这么流泪的。
他没理会滑落在脸上的水珠,又抬手抽了一口烟……
一年前,一种畸变的流感病毒席卷了全世界。任何疫苗的研制,都赶不上这种流感病毒的变异速度。很快,人类开始大面积地死亡。据官方给出的数据,短短一年时间里,骤减的人类数量,竟高达原有总人口的35%!
全世界顷刻间,一片哀鸿遍野。
而那些从流感病毒中熬过来的65%,其实并非因为疫苗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全都“灵格”觉醒了!
有一种说法是,这是群体免疫的缘故。到底是不是?没人说得清。只是,在当时看来,群体免疫确实有点太过天方夜谭了。
打个不很恰当的比方:在全世界人都喝敌敌畏的情形下,能整出群体免疫来吗?我想应该是不能的。而在当时,这流感病毒的杀伤力基本是可以媲美敌敌畏的存在的。
所以,人类需要比病毒更厉害的异变,方才有可能幸存下来。
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于是,“全球灵起”的帷幕拉开了……
而灵格觉醒的说法,在不久之后,也得到了证实——因为,早就有“灵族”潜行于世了,只是世人不知道罢了。不仅灵族,还有他们的死对头、像吸血鬼又不是吸血鬼的“血族”,他们也一直活动在人世之间。而灵族当中,分化出来的暗灵一族,更是借着“全球灵起”的契机,疯狂网罗新生势力,迅速崛起,与灵族、血族共成鼎足之势。
在“全球灵起”的大环境下,于夏的灵格也觉醒了。当时,奄奄一息的他,是在火化的“尸山”里觉醒了灵格的……
关于这一幕,他不愿多作回忆,因为梦到太多次了:浓烈的焦臭,滚滚的浓烟,还有那无尽堆叠的凄惨死相……
当时,从尸堆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他的左眼在一个死人的手肘上,因为长时间挤压的关系,已经严重淤青浮肿了。他只能单凭右眼来视物。周围是形形色色的无尽死尸,他除了踩在尸体上,就再无其他的落脚之处了。
浓烈的焦烟随风摇摆,不时地将他淹没。而滚滚的烈焰,却磁极排斥一般地躲着他。
他有点诧异,但没太多。脚下黏腻的焦尸,每一步都要发出“吧唧”的声响。他木然地走着,心如死灰——
三天前,当他把家点燃火葬双亲的时候,他的心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地麻木了。
天苍茫,地炼狱,而他孑然独行……
走出焚尸场时,因为他选的方向,他一个人也没遇到。
……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双眼的离奇之处:
全球灵起的大背景下,所有幸存者都是五行灵格(金木水火土),而且还都是有且只有一种灵格。而所谓灵格的说法,是从命格升级而来的。
他发现,自己不但匪夷所思地同时具有两种灵格,而且其中之一还是五行之外的冰灵格。
当闭起右眼只左眼睁开时,他是冰灵格;
而当闭起左眼,只右眼睁开时,他就变成了火灵格。
颇为讽刺的是,不管闭上哪只眼睛,单独显性出来的灵格,他的身体都没办法长时间承受。
冰灵格会将他浑身冻伤,而火灵格则会将他浑身灼伤。
他想不明白,明明都是自己的能力,为什么身体却没办法与之匹配呢?这搞得就像是,把Win10和macOS的系统,强行干到了奔腾处理器上一样。
虽然冰灵格和火灵格的单独使用,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但两害相较取其轻,相比灼伤的痛,万不得已要动用灵格的时候,他都更愿意选择冰灵格——但冰灵格的独特性,又让他不能不小心谨慎,要是暴露了,恐怕麻烦不小。
而不能动用冰灵格、只能用火灵格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把自己烧得像只烤乳猪一样。
好在冰与火能够互相疗伤,每次被冰灵格冻伤时,他就换只眼睛用火灵格来取暖;而被火灵格灼伤时,他就又会换只眼用冰灵格来冰敷。
虽有麻烦之处,但总归还是好用的。就像今晚对付这个胡渣男,他在动用了冰灵格之后,就换眼改用火灵格来疗伤了。
这是他左右眼单独睁闭的时候。而不单独睁闭双眼,像正常人一样使用眼睛生活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冰与火两极相消的缘故,他反而会变成一个连普通都够不上的弱火灵的存在——一个名副其实的吊车尾。
……
一根烟抽完,他身上的冻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冰封在他左眼上的冰霜,也消融干净了。
他眨眨双眼,跟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然后站了起来——
突然!
黑暗之中,暗影一动!
随着,“呼~”的一阵骤急破空风声,一记闷棍重击在了他的鼻梁之上。
炸裂开来的剧烈疼痛,瞬间掀翻了他天灵盖,随即而来的一阵天旋地转,将他放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断线消去的时候,他察觉到有人拽走了他胸前上的弥勒佛玉坠——
是那个买烤肠的小男孩……
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小男孩的脸上布满了狠厉,连一丝慌乱都没有流露出来。
终于,他彻底地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