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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中,自己短短数年之间就从一个普通辎重营小兵,一跃成为来无影去无踪的猎杀者。尽管只有金丹修为,却因为拥有独特的雷行功法,就连元婴境的魔帅也往往会在他手中吃上一记大亏。
而这一切,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那一颗蕴含着庞大雷系元气的雷元珠。依靠这近乎源源不断的元气,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聚气冲关,筑基成丹。
到了这一世,仅仅是山谷中弥漫的红雾,就让他受用不尽。更不要说孕育南明离火的万鸦壶,其中蕴含的火行元气更是难以估量,这让他直接跳过了平常人最难的引气入体这一关,省略了数年之功,直接聚气成型,开始一步步冲击任督二脉,以期早日筑基。
两次的经历,让他忽略了一个基本的道理——为什么这么多人修炼,能够成功的却寥寥无几?关键就在于“海量”的元气这一个重要关卡。
这也是因为他一直都是“野路子”闯荡,并没有得到师门长辈的言传身教,这就造成了他实战强悍,却并不知道多少修炼的本质。
而裴重兴在不经意间,点破了修行的要旨,顿时让云沐尘豁然开朗,前世中修炼的一些疑惑,也迎刃而解。
裴重兴何等人物?阅人无数的他,似乎没有见到云沐尘已经陷入了沉思中,自顾淡淡的说:“等你气冲三关,任督二脉畅通无阻之时,再行衔接人体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相连,返观内照,说不定也大有裨益。”
“阳光三现乃是周天丹道的不二术法,显宗也有修不漏入禅定的法门,另外也有拙火定的秘传修持等等,大道同归,实际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其根本在于神气相抱,化后天识神为先天阴神,到了这一步,便有化婴而出的种种神妙之处。”
“若是你精修阴阳大道,将阴阳二神凝化,元婴圆满无漏,脱窍而出,是为阳神成就,即是俗称的元神之道,又被称为炼神还虚……”
战场上的烈火渐渐小了下来,火鸦无人指挥,只等体内蕴含的离火耗尽,便纷纷重新飞回万鸦壶中。几位武毅军统领收拾城中的残兵败将,又点起一哨人马出城扫荡,趁机痛打落水狗。
但是在城外的一处小小空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将领,却无视战场中发生的一切,自顾说得唾沫横飞,将自己平生修炼的心得,以及门派中的种种不传之秘,不分高低,一并说将出来。
“……限于修为,老夫至今也没能一窥元婴诀窍,并非是老夫心境不够,也不是我荒血宫中没有上乘的功法,实乃人力时有穷尽。若是在老夫大限之时还未能有所成就,便是拼着性命,也要试一试碎丹结婴!”
云沐尘再也听不下去,只是恭恭敬敬的大礼参拜,感谢裴重兴的传道授艺之恩。裴重兴微微一笑,并不接礼,只是负手转过身去,淡淡的说:“你去罢!”
“其实我可以留在……”云沐尘刚一开口,就被裴重兴打断。
“你穷功猛进固然不错,但是决计不可贪多嚼不烂。以老夫观来,你的眼界机变、临战经验都算是上上之选,唯独欠缺了一分定性。也是你年轻气盛、缺乏沉淀所致,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修真之道也是如此。否则等你碎丹之时,心魔大盛,莫说催化元婴,便是性命也难以保全!”
一道清风吹来,拖着他的身体徐徐升起。裴重兴回过头来,朝云沐尘笑了笑。
“我的路快要走到了尽头,而你的路还长。”
“小子,善自珍重!”
夕阳西下,又渐渐朝阳初升。
云沐尘回过头去,出云城已经远在数百里之遥。战火硝烟、染血沙场,似乎都已经远远离去。
裴重兴仅仅只是讲了一个多时辰,听在云沐尘耳中,却无一不是对自己修炼方向的重要指引。那最后几句话,分明已经抱着与出云城共存亡的念头。
这位受人尊敬的平南将军,就是用这种方式,将一位金丹境修士对于毕生修炼的理解精要,毫无保留地传给了麾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而他最后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不清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感情。
或许是一种释然。
也或是对于人类火种的延续希望。
前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渡过小河,就不再是东南战区的辖域。
“将军大人,云沐尘在此拜别了……”
云沐尘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对着南方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义无反顾地向北方走去。
渡过小河,不远处有一个不大的镇子。踏入小镇,一股荒凉感迎面扑来。
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偶尔有一些野兔之类的小动物露出一个身影,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也有一两只灰狼,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若影若现。
镇里一片狼藉,不说什么杂物细软,就连几间民房的大门都不知被什么人拆得一干二净。
他随便找了一户房子走了进去,屋里空荡荡的,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掉了一地,窗子被人砸成了两半,一根断裂的羽箭斜斜插在土墙上,看来曾有一些散兵游勇经过这里,只不知道是盗贼还是魔族。
出了门,转过两个路口,突然见到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那孩子大约十二三岁模样,脸上沾满黑泥,头发像野草一样乱糟糟垂在脸后,全身瘦得皮包骨头,饿得有气无力,拖着蹒跚的脚步,眼神中满是绝望。
见到有人,云沐尘顿时心中一动,刚打算上前询问,突然那孩子旁边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只大手从门缝里伸出,一把揪住小孩的后颈,像提小鸡似的拽进了门里,嘭的一声,大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看来有一批流民到了这里,临时将荒废小镇作为安身之地。
云沐尘愕然半晌,苦笑着摇摇头,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停住了脚步。
虽然没看到那男人的模样,但是手臂骨骼粗大有力,尤其是出手抓住小孩那一下,动作迅捷狠辣,怎么会是普通村民?
云沐尘起了疑心,悄无声息的靠近那间院门,侧耳细听,从紧闭的门缝中传来小猫般的压抑哭声。
他犹豫了一下,莫非是自己太多心了?
云沐尘迟疑片刻,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有衣衫撕裂声传来,紧接着一声惊呼,突然又曳然而止。
不对!
云沐尘左右环顾一圈,随即摸到了院落低矮的围墙边,从斑驳的裂缝偷眼看去。只是瞥了一眼,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几乎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