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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书店第二卷生存还是死亡第一百二十四章作茧自缚面对江臣的嘲讽,江天天不仅没生气,反而借助江臣的手为支点,荡起了秋千。
算计江臣的整个过程对他而言都是一次极其出色的计划,堪称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结合。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壮举。只可惜涉及到的东西太过“曲高和寡”,也没什么人可以讲,真的是让他觉得有种“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感觉。
如今终于有了江臣这个绝佳的听众,他当然要抬一抬自己的逼格。
然而他忘了,江臣可以是一个最佳听众,也可以是世界上最讨厌的听众。
江天天越是卖关子,江臣就越是不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荡秋千。
这种被冷落的滋味让江天天丢失了很多乐趣,他只能唉声叹气再加长吁短叹一番,乖乖继续讲起了后面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好奇我究竟是怎么做的。因为这绝非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要想做的如此不露痕迹,无疑是极其困难的。”
“但是……”江天天得意地笑了片刻,然后才继续道:“生死簿的功能确实好用,杀人救人,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反正我当初是挺喜欢用的。可这也会让你对之产生一些依赖。你已经多久,没有抛开生死簿的帮助,而去使用一些简单的智慧与能力去办事?”
江天天说的话让江臣愣了片刻。
“很久了,对吧?”江天天想伸手拍拍江臣的肩膀,但他的手没有江臣的长,够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江臣的手臂。
“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你不用因此感到自卑或者钦佩我什么的。因为我也是被逼的。我是不得不想明白。毕竟我要做的就是摆脱生死簿的束缚。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很多事就很简单了。在倾城的这件事上,我并没有借助生死簿的力量。所以,你当然不可能找到相关的使用记录。”
“我知道你很好奇,所以我就不卖关子了。要做成这件事很简单,我特意花了几年时间去学习布阵。那个阵法,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凭借临时修出来的修为和知识完成的,没有借助过任何来自生死簿的力量。前前后后,不知浪费了多少材料。”
“而让倾城进入那个阵法,那就更简单了。我只是利用了人喜欢作茧自缚的特点。你跟将军决裂之后,我只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时间见了她一面。告诉了她,她是挡在你和将军之间最麻烦的障碍,她已经不是你的帮助,而是累赘。只要她在一天,你和将军就无法和好如初。如果她是真心实意为你好,就该有一些自知之明。”
“就像现代人众所周知的那样,陷入恋爱中的女人通常没大脑,也不会思考。当然,其实我觉得她可能是自己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我只是随后在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她就彻底陷进去了。那个蠢女人,第一个或者说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自杀。我拦住了她。”
江天天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向着江臣邀功道:“可以说,还是我救了她一命。你现在还能见到完整无损的她,完全是我的功劳。就冲着这功劳,你是不是应该把我放下来?你的手就是铁打的也该累了。”
江臣手一招,从如意房间里拿来一个木制的晾衣架,直接将江天天挂在了挂钩之上,而他自己则端出了一个板凳,坐着听江天天讲述。
江天天挂在晾衣架上,脚不能着地,气得四肢胡乱舞动:“我要去法院去告你虐待儿童。”
江臣淡淡道:“如果你不愿意被挂着,我还有一个备选的方案。你可以选择跪着说。要考虑一下吗?”
江天天没了脾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投胎当你的儿子。这算不算也是我作茧自缚?”
见江臣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江天天只好继续讲着未完的故事:“我告诉了她,她的死绝对会对你造成重大打击。所以,她不能死。而我则为她准备了更加好的办法。被世界遗忘,这才是从你的世界消失的最好方法。”
“她就主动表示要进我的那座阵。之后,每天我都会跟她说起你的最新消息。就这样过了好久,久到这个世界差不多把她给忘光了。她问我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我说当然不可以。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忘记她。她问那是谁。我没说话。”
“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没有忘记她。当时我也挺苦恼的。在我的预测中,随着她与这片天地隔绝的时间越来越长,信息丢失得越来越多,你也应该会慢慢忘记她才对。可你偏偏记住了她。”
“但后面事情的转折让我都有些始料不及。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说的那个人是指她自己。于是她便想要自己把自己遗忘。她的这个想法让我也愣了一会儿。后来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那个时间段,你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安心当一个囚徒了。她的存在在这个计划中似乎已经没什么效果了。而且你还在满世界找我,所以我不得已之下,只能躲在了那只笨鸟的背上。”
江天天抬起头,吹了两声口哨,对着太阳叫道:“嘿,傻鸟。我骂你呢。有本事下来咬我呀!”
说完还做了个鬼脸。做完鬼脸之后,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因为下面的话可能有些伤人,他不敢嬉皮笑脸,怕再刺激到江臣。致使江臣失控,不顾一切也要与他弄个两败俱伤。
江天天换了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后来,我看你行事收敛了很多,也没那么暴躁了,以为你已经把倾城忘了。这样的情况,我在预知的未来中看到过类似的。所以,我就偷偷跑回来了。蹲在那个傻鸟背上的日子,我是又累又热,又不敢睡觉。生怕一睁眼,你就杀到我面前。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我就做了一件事,运功藏起我的气息。”
似乎是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江天天忍不住悲从心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用胳膊抹着眼泪。他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偷看着江臣的表情,然后继续抽泣着说道:“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倾城。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青橙。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也许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名为爱的东西吧。”
江天天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们的,我也好想找个人来爱我。可惜了,过了这么多年,没遇到一个慧眼识英雄的。”
他的语气很少见的有些失落。
然而江臣此刻并没有功夫理会江天天。他只是把视线转向身侧站立不动的倾城。
哦,不,她现在叫青橙。
他和她现在的距离很近。他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青橙的手。
他看着青橙那双和身体其他地方相比显得尤为粗糙的手,表面平静,但他此刻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紧紧抓着木质椅子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坚硬的指甲已经在光滑漆面上留下了不少划痕。
要知道这把椅子是江臣自己特别炼制的,摆在这座书店已经很多年了,那么多年过去,没不曾有过一丝损伤。
很多记忆像是野马一样,闯进了江臣的记忆。
在青橙还是倾城的时候,她是只被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锦衣华服,钟鸣鼎食。
后来她被将军俘获,日子虽然不如以前的奢华,但也还算凑合。再后来,将军把她送给了江臣。
她便从一只飞在云端的金色雀,变成了一只比较漂亮的麻雀。
每天的工作从唱歌跳舞沉思,变成了缝补衣物,替伤员包扎伤口以及发呆。
她那双被琴伤的不轻的手,在经过寒风与冰水的摧残之后,更显丑陋。
以至于后来她和江臣独处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把有些丑陋的手藏在袖子里,不让江臣看见。
她以为自己欠江臣的。
但江臣知道,是自己欠她的更多。
江天天也将视线转向青橙说道:“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你忘了她。但现在想想,你是真的能装。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
江臣没有说话。
江天天的话并不完全对,有一半说错了。
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江臣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确实把她忘了。但好在,他这个王八蛋又找回了一点良心,并一点一点把她又想起来了。
这其中发生的波折,江臣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剪不断,理还乱。
江臣并没有纠正江天天的错误,因为他清楚,现在无论他说什么,一切都回不去了。
以前,他可以用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手去帮她暖手。但现在,他却连碰也不敢碰青橙一下。
执掌了生死簿的江臣固然得到了很多,成为了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神。但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他失去的东西也不少。
别的不说,其中最令江臣不舍的,当属自由。
因果缠身的他现在只能被困在这个有些破旧的书店里,一步也动弹不得。
因为离开这里,那些在漫长岁月里所积累的因果罪业便会如同修炼之士的心魔一般趁虚而入,无时无刻不在找准机会将他吞噬殆尽。
事实上,江天天自己也说过,他之所以选择甩掉这个是权力亦是包袱的工作,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受不了这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因果罪业。
最开始江天天说起这个的时候,江臣执掌生死簿的时间还尚短,不能知晓其中厉害。到了后来,他才明白。但那时他已经有苦不能说了。
那些庞大繁杂的因果罪业如同重重铁索一般,将他缠得死死的,将他与外界的联系差不多完全的隔绝了起来。
他都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人有过肢体接触了——这并非是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而是不能。
任何触碰到他的人都会遭受到因果罪业的侵蚀,而没有生死簿护身的他们,只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在无法承受的痛苦中哀嚎一声,然后灰飞烟灭。
江臣是在一次极其惨痛的教训中才知道了这一点。
而那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承受任何一次。
所以从那次事件之后,他便再也没和别人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
当然,如意和江天天不再此列。
如意是和江臣联系过深,几乎等同于半个江臣,所以江臣可以短暂的压制住因果罪业的反噬,让其为自己梳一次头,或者帮如意梳一次头。
这是江臣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唯二可以稍作消遣的事情之一。
至于另一件消遣,很简单。就是心情烦躁的时候拿江天天撒气,揍他一顿。
虽然江天天已经脱离了生死簿的束缚,但毕竟他执掌了生死簿那么多年,而且这股庞大繁杂的因果罪业有近乎九成就来自于江天天,所以江天天才能够短时间与江臣进行肢体上的触碰。
其实说起来,江臣还得感谢江天天,如果没有江天天这么多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边,供他消遣,也许江臣早就疯了。
尽管江臣是碍于江天天口中的母亲的原因,才没有杀死江天天。但到了后来,拿江天天当个出气筒,也渐渐成为了江臣容忍江天天的理由之一。
这种事,江臣自然不会跟江天天说。跟他说了,也只会让江天天变得更加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的作妖。
不过,这两种消遣效果原本就极为有限,而随着时间的流失,因果罪业与日俱增,对江臣的侵蚀也越来越大,其真实效力也早就寥寥无几了。
这也是江臣现在交代后事的原因之一。
不是他不想坚持下去,而是他很难再坚持下去。
与其坐视因果侵蚀自己,将自己慢性杀死,还不如将所有的筹码压上去,拼一把。
这就是江臣与江天天不同的地方了。
对于江天天而言,只要能够苟活,做什么都可以。
但江臣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苟活的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执掌生死簿的他很难死去,而且他死去之后势必会对这个天地造成难以预计的灾难,他早就选择了一了百了了。
江天天见江臣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青橙身上,并没有任何要为难自己的意思,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青橙此次与江臣的会面,是江天天一手推动的,但二人见面之后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江天天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现在看来,江臣只是简单的揍了一下自己,这已然是他极为和善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