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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书店第二卷生存还是死亡第一百七十三章其实根本就没有鼠二“而且正好,我也厌倦了这些年躲躲藏藏的生活。我想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契机。如果有一天,我找回了和他再战一次的勇气,我会回来。而如果我找不到,我估计也就回不来了。”
鼠一一指不远处的后山:“她就被葬在那里。那里太安静了,而她其实更喜欢热闹。我想带她走。希望师父你能允许。”
少女咬着手指看向鼠一手指的方向。
每个调查局办公楼后都有一座或大或小的后山。后山上长满郁郁葱葱的树木与坟堆,坟堆上长满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
梧桐市也不例外。
梧桐市调查局的后山上,沿着盘山道路两盘种了两行梧桐。而其他地方多长满了参差不齐的枫树。枫树下埋着一堆又一堆新旧不一的土坟。一到秋风萧瑟时节,远远望去仿佛鲜血沉淀过后的红色,充满了肃杀的美感与孤寂。
这些坟堆以前埋葬着调查局牺牲成员的尸骨与衣冠。活着的时候,他们披坚执锐,以鲜血和热泪守护人间。死去的日子,他们用另一种安静的姿态支持着还活着的人。
到了现在,因为新政策的出现,为了表示对异常人类的尊重,也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出现居心叵测之人会盗取异常人类的尸骨另做他用,调查局将所有死去的异常人类也葬在这里。
除去机密档案室,这里便是一座调查局办公楼守护最严密的地方。
梧桐市的后山,由身份证编号为0001的蛛蛛看守。
可以说,除了京都的调查总局后山,这里就是整个梦之国最为安宁的一片后山。
这也让鼠一不得不改变了盗取画皮尸骨的计划。
他讲了那么一长串故事,其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能让少女感动之余高抬贵手。
少女并不反感鼠一的这种做法,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留下一样东西做代替。”
“什么?”
“鼠二。”
“师父,你是认真的?”
“当然。”
面对少女不假思索的回答,鼠一沉默了好久。
少女也不催促,安心荡着自己的秋千。
沉默之后,鼠一为难地憋出两个字:“其实……”
少女就好像看不见他的为难一样:“其实什么?”
“其实……没有鼠二。”
少女笑着说道:“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鼠一放大了声音,也彻底放开了自己:“其实我说的复制出一个鼠二根本就是个谎言。那根本就是我自己的一个执念而已。鼠二已经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
一句话说完。
鼠一宽敞辽阔的心湖里,那个潜藏许多年,数次隐隐抬头的巨大阴影彻底沉了下去。除了最后泛起的一串水泡,再无任何痕迹能够证明其曾存在过。
鼠一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女:“师父……”
少女荡至鼠一面前,拿出扇子敲了一下鼠一的头:“孺子可教也。以前就跟你说过,好好修行,免得被人欺负。可是你呢,偏不听,硬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本就该炼化掉的念头。”
“师父……”
鼠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女用扇子推了一下。
“去吧,那只小妖怪还在等着你。”
鼠一转过身体,正想前去后山,却见从后山处吹来一阵清风,清风里裹挟着一大片青翠的树叶。
树叶在空中旋转飞舞,慢慢勾勒出一个青翠的轮廓。
那是一个鼠一异常熟悉的身影。
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鼠一却仿佛面临九重雷劫的威吓,一步也不敢迈出。直到身影飘落于他面前,他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道身影同样伸出了手。
两只手碰触在一起的那一刹那,鼠一记忆中关于画皮的念头一个个闪过。而每闪过一个念头,身影便凝实一分。
少女得意的笑声传来:“你的想法给了我一些启发。我尝试了一下。因为我的念头都早已被我炼化为一了,所以我办不到将我念头里的某个人复制出来。但我是谁?我可是你师父。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难道我。虽然我不能用我自己的念头,但是我可以用你的念头呀。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随着鼠一的念头定格在画皮最后一面的背影,那道翠绿色的身影彻底凝实,化为鼠一曾经熟悉的那一个。
“不过因为法术还不太成熟的缘故,她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会醒。至于还有没有别的缺陷,那可能要等她醒了之后才能知道。另外,来自师父的友情提醒,我说的一段时间可能会很短,比如截止到今天晚上。也可能会很漫长,比如好几个一千年后。”
鼠一面色不变,向前迈出一步,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紧了那只青翠色的手。
“没关系,多久我都可以等。”
“既然如此,”少女挥挥手:“你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可以走啦。”
“可是,”鼠一有些犹豫,“我就这么走了,师父你怎么交代?”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打师父我一顿?”
“鼠一不敢,鼠一是说,需不需要我留下些什么,比如一只手臂或一条腿什么的……你对调查局也好有个交代。”
“你以为你师父是谁?”少女得意洋洋从丝茧里掏出了一大摞捆装胶带:“都准备的妥妥的,长的,宽的,透明的,彩色的,就连绝缘的都有。你就放心走吧。”
“那师父保重。如果还有机会,鼠一再来看你。”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耽误我打游戏。”
少女挥了挥手。一道光门出现在鼠一面前。
鼠一牵着画皮的手,领着她踏入。再睁开眼,已经出了小天地,来到了调查局办公楼的楼顶。
鼠一绝对想不到在他离开之后,那个小天地里又发生了什么。
原来少女一见鼠一离开,便立刻施展了镜花水月。安静地等画面中的江臣看完一页书之后,少女才嘿嘿笑着说道:“对不起啊,小哥哥,我犯错了。”
言语间虽然是道歉,但是却看不出有丝毫道歉的意味。反而透露着几分“我已经认错了,你便别再说我”的味道。
江臣倍感头疼,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现在书店里,家大业大,人员一多,队伍是越来越不好带了。不管老人还是新人,都喜欢给他整点幺蛾子,还要让他帮忙着处理后续狗屁倒灶的事。
就拿眼前这个少女来说,明明是让她帮着守护调查局后山。她倒好,带头徇私枉法,勾结外人,把埋在后山的尸骨给盗走了。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从程序来说,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人人都找个理由,都来破坏调查局立的规矩,那调查局还怎么有公信力,还怎么推动人类与异常人类和谐相处?
然而没等他说一句批评的话,对面的少女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仿佛江臣对其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似的。
这让江臣真是哭笑不得。
眼前这个少女与他是认识很久的老人了,比她资历更老的,找遍书店也没有几个。因其率性天真的个性,又兼具感染人心的特质,能让江臣在面对罪业因果侵蚀的时候略微守住一点本心,所以江臣对其的态度,一直是打不的骂不得,对其犯的糊涂,也是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这少女已经成了管都没法管的存在。
可江臣偏偏又没法说什么,因为这完全是他自己惯出来的。只能叫“自作孽,不可活”。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让月老给调查局那边打声招呼。”
少女继续哭着,一边哽咽着说道:“我就知道……小哥哥……最好了。”
江臣又是长叹一口气。
少女这模样要是被人瞧见了,肯定以为是受到了他江臣的残酷逼迫。
“走吧走吧,看见你就头疼。”
“真的吗?”少女睁着一双泪眼,无辜的看着江臣。
江臣敢肯定,自己要是敢说一声“真的”,眼前这个少女就敢使出孟姜女的能耐,把那栋梧桐市调查局办公楼都给哭塌了。
“当然是假的。”
“我就知道。”
“对了,这种事下不为例。”
“知道啦。”
“每次你都这么说。”
“嘿嘿”
“作为惩罚,罚你一个星期不许吃棒棒糖。自觉一点。要是再被我抓住你偷吃,我就罚你一年不能吃棒棒糖。”
“略略略……”
少女吐了吐舌头,对着江臣做了个鬼脸,没等江臣做出反应,立刻把镜花水月关了。
她一边揉着哭红的双眼,一边气哼哼地说道:“都怪讨厌的小老鼠,还说自己不会讲故事,都是骗子,都把我感动哭了。”
“偏偏我还要维持做师父的威严,害得我憋了好久。”
“心情不美丽怎么办?”
“要不我就吃一根棒棒糖?”
“就一根的话,小哥哥应该会装看不见的吧?”
“还是不要了。小哥哥常说,做人要言而有信。”
“不过我又不是人,我是妖怪诶。所以我不需要言而有信。”
“啦啦啦……”
少女一边哼着只有她自己知道曲调的歌谣,一边摸出一根棒棒糖,认真地撕掉外包装,然后将之塞进嘴里。从舌尖出绽出的甜味瞬间让少女忘记了哭泣,露出一个无比满足的神情。
叼着棒棒糖,她含含糊糊说道:“小脑书真没用,推个求签都没力气。做人呐,还得告知己。”
一阵清凉的山风从后山处吹来,推着秋千和少女向着斜上方飘去。
这股山风出奇的绵长,一直吹一直吹,似乎要将少女吹到那颗永远散发着无尽光热的太阳之上。
直到过了不知有多久,这股山风似乎被太阳的光热给烤化了。
少女才从云端往回坠落。
不同于去时的慢慢悠悠,回来的速度极快。
于是整个小天地都回荡着少女仿佛在坐过山车一样的尖锐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