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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书店第三卷退缩还是奋进第三百零九章兄弟兜帽男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发抖:“这便是传说中执掌万物命运的天书——《生死簿》?”
江臣点点头:“只要你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即可。”
兜帽男的心神都开始了颤抖:“只要我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我便能成仙?”
“对!”
在江臣的肯定回答下,兜帽男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本无法形容的生死簿上。
手指刚一触碰到那本无形无迹的生死簿,兜帽男的眼前仿佛呈现了万事万物,日升月落,春去冬来……但只片刻,又变成了一片虚无。
颤颤巍巍地在生死簿上写下了仇复二字,兜帽男咬着嘴唇等待着身体的变化,然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兜帽男将舌尖咬出了血,强行让自己从心神摇曳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然而这也仅仅是让他稍稍清醒一点,他的心湖依旧是波涛汹涌。
其实如果江臣拿出任何一件别的神物,他都不至于表现得如此不堪。
但江臣偏偏拿出的是生死簿。
对于生死簿,所有的梦之国人恐怕都不陌生。在《西游》一书流传开之后,这本执掌世间凡物生死的神书名声不胫而走。
但柳先生曾告诉过兜帽男,真实的生死簿要比《西游》一书中记载的还要更为神奇与强大。更确切的说,《西游》中所提到的掌管在地府阎罗手中的那本生死簿,不过只是生死簿的副簿,也就是从主簿上分离下的一页而已。
真正的主簿,是本名副其实的执掌万物命运的天书。
它的来历比混沌还要早上不知多少年。
在它的第一页上,记载了八个无法形容的符号。
那算是最早的文字。
如果翻译成今天的文字便是:“盘古执斧,开天辟地。”
在这八个符号出现之后,如同鸡子一般的混沌中,才有一位巨人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手执巨斧,劈开了混沌,划分了天地,区别了有无。
光是这个信息便已经颠覆了兜帽男对于世界的认识,然而柳先生后面说的东西更加超乎了兜帽男的想象。
柳先生告诉兜帽男,这片天地所发生的一切其实皆为岁月长河的涟漪所化,而生死簿就相当于一艘可以在岁月长河上航行的小舟。
有了它,就有了在岁月长河上自由航行的能力。如果换个说法,便是拥有掌握整片天地的能力。
兜帽男以前只是把这当做柳先生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然而在刚刚接触到那本书后,他有些觉得这个神话也许是真的。
所以他才会身体不受控制地在上面签了名字。
因为如果这是真的生死簿,那江臣说的话便一点都不夸张。
不过现在的事实验证了他的猜想——这不过是一个修为莫测的修行者与他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其实即便是用膝盖想,他都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这么美好的事。
如果仅仅是签个名字就能成仙,那古往今来,那么多能人志士的求而不得,又算什么?
连柳先生那样的人都无法轻易得到的东西,他又如何能跑到柳先生前头?
但他还是没忍住。
人似乎总是这样,喜欢做明知道不可能实现的蠢事。
兜帽男很庆幸自己戴着帽子,将所有的情绪变化都掩藏在了帽子底下。他微笑着说道:“前辈,不知您的玩笑结束了没有?如果可以,还请您取走您看中的东西,放晚辈就此离去吧。”
江臣回以一个同样意义不明的微笑:“我没有开玩笑,王坚。”
兜帽男的笑容一下子又消失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他了。
但这并没有让他生出半点怀念,只让他觉得无法形容的愤怒。
他眯起眼睛,压抑着心中的杀意不被发现。
沉默了片刻,他继续“笑”着:“前辈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已经很直白地告诉了你。”
兜帽男仰起头,看着坐在桂树顶端的江臣。
如果可以,他很想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从高高在上的座椅上拽落下来,然后用刀割开其喉咙,将其皮肤完整剥下。
但很显然,他做不到。
他只能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从对方手中顺利逃生。
最后,他决定顺从对方的意见,提一个要求。
一个很难,但又不会激怒对方的要求。
很难,可以确保这个交易无法完成。
而不激怒对方,则让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想起了十五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这也许可以拿来博取一些同情。
“前辈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必然也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叫王强。”
“我们是双胞胎,但是他长得比我要高壮的多。别人都说,他在肚子里抢了我的营养,才长得那么高壮。其实不过是无知之人的玩笑话,但我那对没读过什么书的父母却信了。他们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他先天就欠我的。为此,他受了挺多委屈的。”
“有好吃的,先给我吃,因为他高壮,不需要补充更多营养。有好玩的,也先给我玩。因为他力气大,玩具到他手里根本撑不了半天。明明一起犯错误的时候,他也挨揍比较多,因为他的屁股肉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上高中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我们的父母。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终前,他们颤巍巍握着我的手,嘱托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弟弟。”
“本来是应该由我大伯照顾我们兄弟俩的,可他家自己家就有三个兄弟快要养不起了,又怎么会愿意养我们兄弟俩这对外人?我们住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接受大伯母那‘热情洋溢’的白眼,便回了自己家,而且自觉地没有要我父母的赔偿款,因为反正要不到。”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聊着将来。当时刚好正值上高一的时候,我告诉他,等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家,出门打工,踏踏实实赚钱,而他,就老老实实去上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考一个好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以后发达了,就拉哥哥一把。他什么都没说,呼噜打得震天响。”
“后来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他给我留了张字条,说他去打工,来供我上学,还要我不必找他。”
“我找了他一个月时间,没能找到,反而把剩的一些钱花了差不多,只好狼狈跑回家。回到家,我才知道,他前几天来了封信。信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我很好。不过信封里装了厚厚一叠,全是一些面额较小的纸币。不知道是他怎么赚来的。纸币其实很破旧,但他很用心地将之整理得很整齐。”
“我拿着那些钱,一晚没睡。他其实脑瓜子比我要聪明,平时考试成绩也要比我好,而且我是哥哥,虽然只大了几分钟,但哥哥就是哥哥,去打工赚钱的是我才对。可事已至此,我只好拿着那些钱,又去找大伯借了一些,勉强凑够了学费和伙食费。”
“之后好长时间,我才再次收到他的来信。信里依旧是那简单的三个字,不过钱却多了很多,全是崭新的一百块,不薄不厚。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在医院试药赚的钱。”
“我刚才就说过,我读书的本事没他好。虽然考上了大学,但也就是个很普通的二本。我心里也很清楚,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就这么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毕业了,我并没能找到一个像他想象的那么光鲜的工作。”
“后来我接到个老乡的电话,说碰巧遇见了他。我便循着地址找了过去,找了三天,找到了,在一片建筑工地上。我没有惊动他,就远远地看着。我想知道,他这么多年说的我很好,到底是多好。其实结果都写在他那张脸上。他不过24岁,脸却仿佛我们父亲死时侯的样子,黝黑,粗糙。靠着两包烟,我从他一个工友处了解了他的近况。他就是个纯粹出卖力气的小工,明明很高很壮,但挺和善,透露着傻气。别的工友都喜欢捉弄他。”
“等我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张被太阳晒得有些蜕皮的脸,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用无处安放的手摸了摸安全帽,叫了声‘哥’。我没答应。他便憨憨地笑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他。真的,在那之前,我只知道生活会改变一个人,但我没想过会改变的那么彻底。以前的他笑起来是个特别有灵性的孩子,但现在,他笑起来,整就一个大脑发育迟滞的傻子。”
“他说要请我吃饭。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出那片荒郊,来到一个小镇。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才找到一家看起来比较卫生干净,也符合他心目中大学生应该用餐的小饭馆。进了饭馆,他帮我擦座椅,但他的手其实还没有那张座椅干净。他擦了好久,越擦越脏,最后只能傻笑着看着我,不敢说话。这时我才看到,他那双和我一样年纪的手上,长满了黄而厚实的茧,还有几道很深的裂口。”
“我们点了四菜一汤,但我其实没动几筷子,全被他一人吃了个精光。看着他那张傻笑的脸,我什么都吃不下。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他不敢跟我说,怕满嘴的粗鄙腔调遭我嫌弃,我则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老家已经陌生得快要记不清样子,同村的老乡也大都没有了联系。专业课程?明星八卦?还是游戏娱乐?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和他会有寒暄都找不到话的一天。”
“吃完了饭,他说他要回去干活,因为请半天假得扣两天的工资。我送他回工地,中途路过一个自助银行,他让我帮他取十万块钱,因为他不会用自助取款机。等我取出来,我把钱递给他,他却没接,说我更需要,说他在这包吃包住,不需要用钱,而我该找媳妇了,用钱的地方有很多。其实他那本存折里,取出这十万块钱之后,就只剩下836块七毛五。”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无话可说。”
“离开那座建筑工地后,我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告诉自己,我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但我一定要让他过上有钱的富足生活。”
“回来后,我辞掉了稳定但注定没有太大发展前景的工作。摸索了半个月时间,我找到了一个风险极高但收益也极高的工作。通过几年的打拼,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底层人物,混成了道上所有人都要正眼相看的人物。”
“这时候,我终于开始有一些钱了,就想着让他回去念书。可他伸出手,傻笑着告诉我,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握笔了。我让他什么都不必干,只要吃喝玩乐,爱干嘛干嘛,但他不乐意,非要来帮我。他说他担心我的生命安全,要保护我。最后,我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我以为我们会有个很好的未来,还想着给他找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媳妇。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生意里,他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从他死得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为他报仇。”
“其实我知道,报不报仇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对我而言,如果真的有如果,我只想要换他活过来,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对自己的这番讲述,王坚表示很满意。无论是神情,动作,语气,都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完成的极致。他也自信不会被对方看出破绽。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借助术法的力量,完全依赖的是自己以前锻炼出来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