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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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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书店第三卷退缩还是奋进第四百二十五章火树银花华丽宛若鱼尾的长裙并不适合蹦跳,挥手引动无数火星上下翻飞的杨晓丽在旋转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脚下踩中一块崩落的石子,一个踉跄,差点跌落深渊,好在范无救及时从回忆中惊醒,伸手拉住了她。

    看着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深渊,杨晓丽捂着心口,心有余悸,长舒了口气,才不忘对着范无救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范无救摇着头:“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啊。”

    而提到谢谢,又想起了以前,范无救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一件以前的趣事,打趣说道:“嗯,来自一个朋友的提醒,要是去了阴司,见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胸前吊着一条猩红的长舌,轻易不要对他说谢谢。”

    穿着一身白,胸前吊着一条猩红的长舌。

    如此标志性的特征,除了白无常谢必安,还能是谁?

    可为什么不能轻易对谢必安说谢谢?

    范无救的话瞬间就勾起了杨晓丽心中的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范无救摸着鼻子,没有回答。

    旁边的王苏州听到他们的谈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更加说明了其中似乎有什么故事。

    杨晓丽满怀期待地又问了一次:“到底是为什么?”

    范无救看向王苏州:“要不你来解释?”

    王苏州果断摇头:“上次我拿这个开玩笑,差点没被老谢打死。话题是你挑起的,你自己说。”

    范无救也很为难。

    他因为这件事,被谢必安揍过已经不止一次了。

    看两人如此为难,杨晓丽心中明白,这其中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个人都讳莫如深,那自己还是别问好了。

    于是笑着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八爷你和我曾经听到的和想过的,完全不一样,那七爷呢?他又是个怎样的人?”

    王苏州嘿嘿笑着,举起了手:“我知道我知道。”

    在杨晓丽期盼的神情中,他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答案就是,他不是人。”

    杨晓丽默默翻了个白眼,而后将眼神投向了范无救。

    老谢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范无救这个问题。

    毕竟,我们兄弟俩,不就是一对神憎人厌的难缠小鬼罢了。

    范无救摸着下巴,自嘲地笑笑:“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远处的巨龙这时已到了极限,血脉中的力量似乎被挥霍一空,宛如巨大火柱的龙息停止,只在高大的宫殿穹顶留下一个硕大无比的洞。

    透过这个洞,可以看到无数星辰高挂天空,闪烁不定。

    看着数千年来,几乎毫无变化的星空,范无救笑着说道:“他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

    在停顿片刻之后,他才给出了答案。

    “烂好人。”

    杨晓丽的神情一滞,片刻之后,也同样对着头顶的星空笑了起来。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如果有人之前这么回答她,她一定不会相信。但此刻,与身边的范无救站在一起,她却丝毫不愿意对之产生任何的怀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荒诞,不是吗?

    一个认真负责的人民教师可以是个喜欢猥亵未成年的变态,他的安静乖巧的女儿可以是个冷血无情的帮凶,黑无常范无救其实是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叔,那为什么谢必安不能是个不折不扣的烂好人?

    只是为什么,这样的真相,总是姗姗来迟?

    而又为什么,流星总是来去匆匆呢?

    看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四周,杨晓丽有些遗憾地说道:“流星雨都这么短暂的吗,我都还没有看够。”

    感受到女孩口中的落寞,范无救望着远处奄奄一息的巨龙。

    靠着顽强的生命力,那巨大而丑陋的火蜥蜴似乎已经习惯了身体被贯穿的疼痛,低垂着头颅,虽然仍在轻微的颤抖与呻吟着,但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痛的厉害了。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冷笑一声,他转头看向杨晓丽:“想再看吗?”

    “嗯。”杨晓丽点了点头。

    她已经感觉到了冥冥中有种力量似乎再牵引着她,要带她离去。

    那是来自黄泉的召唤。

    眼前的这片刻宁静,将会是她在人间停留的最后记忆。

    更重要的是,在那些古老的传说中,远乡没有流星雨可看。

    “你见过打铁花吗?”范无救忽然问了一句。

    杨晓丽点了点头,她知道范无救说的是什么。

    那是梦之国某个地方的一种祭祀仪式。每年年初的时候,道士和工匠们就会举行这种仪式,以祈求老君爷和火神的保佑。

    所谓铁花,便是燃烧的铁汁被柳棒击打四溅,绽放出的火舞银花。

    “但我只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

    “那你待会可睁大眼睛看好了。”

    范无救抬起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笑着说道:“老板,我突然想到一个刑罚很适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遥远到不可计数的天空中,似有一颗流星直坠而下。

    那刚才贯穿了巨龙身体的静默山峰,突然往下一顿,暗红色的龙血不要钱一般的往下泼洒着。随后那山峰再次向上一顶,刚刚获得了片刻宁静的巨龙再次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四肢乱颤,两只肉翅胡乱拍打,但这都不足以宣泄掉这种疼痛。

    它只能仰起头,再次张开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而在这时,那坠落的光点已经逼近。

    这时,杨晓丽才发现,那并非是流星,而是一道被拉长的火红的线。

    片刻之后,光点准确无误地落入巨龙仰天张开的巨口之中,随后被巨龙的呼吸吹得四处溅落。

    一时间星落如雨。

    有几颗雨点,坠落在杨晓丽脚边近处,化作黑色的金属颗粒。

    杨晓丽这才明白,那灼热的红线其实是烧得滚沸的铁水。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范无救会提到打铁花。

    眼前的一切,可不就是以巨龙的身体为花茎,开出得一朵绚烂而夺目的火树银花?

    “真好看啊!”

    听着少女的感叹,范无救满足地点了点头。看着那如同被灼痛的蛆一般扭动的丑陋蜥蜴,他再次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丑陋的怪物玷污了这么美丽的世界,不会的。”

    借着绚丽铁花的光亮,范无救的记忆再次接上刚才回忆中止的地方。

    对于他这样的长生者而言,记忆是一片太过浩瀚的海,无数人与旧事在其中翻涌。其中大多数人与旧事都如浪花,摔打在了黑黢黢的礁石上,消散成雾。

    但也有一些,在必然与偶然的共同努力下,熬成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

    正是这些回忆,让范无救成为了范无救,而不是别的某个谁。

    所以他常常想起,常常怀念,常常告诉自己。

    你是范无救。

    一个注定的无可救药之人。

    尽管已经数千年时间过去,但范无救每次想起那个夏日正午,都觉得那天的阳光是万年难遇的好天气。

    那个喜欢穿着白衣充当侠客的烂好人,就是那样蛮横而不讲理的将暗处的他拉到了阳光下,破开心肠,反复晾晒。

    范无救还记得,谢必安当时明明被自己的问题恶心得不行,但还是一边揍着他,一边为他解释了,那些人称赞和尊重的理由其实并非是称赞和尊重他的人,而是很单纯地冲着他兜里的那些钱。

    范无救当时就觉得这话实在耳熟,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父亲临终前好像也这么说过。可惜他当时忙着去与那些兄弟们喝酒,不耐烦地喂父亲喝完了加了糖霜的苦口良药,把碗一撂,扭头出去了,根本没有放到心里。

    而现在,范无救觉得,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或许是因为他父亲说话的方式不对。如果他父亲当时也能如老谢那般,对他拳打脚踢,让他感觉到疼,他也许就能记得住了。

    棍棒底下不一定出孝子,但棍棒加上良好的沟通可以。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见江臣,他的世界也没如果。

    在如雨点般密集的拳脚中,范无救宛如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一般,恍然大悟,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父亲刚死时,那些人把他当爹供着,可时间一长,就把他当孙子一样踹开了。

    原来根本不是像他们所说的,仰慕于自己的满腹才华和绝世容颜,只是因为他兜里的钱败光了。

    范无救当时就被气笑了。

    真是群瞎了眼的家伙。这不是买椟还珠吗?

    如果你们但凡能有个真心对我好的,那我不就把祖宅地下藏着的金银分一点给你们了吗?

    也不用你们的猪脑子想一想,我后来虽然落魄了,但一不耕田二不织布,还从不乞讨,却能整日和过去一样,无所事事地瞎晃荡了好几年?靠的是什么?难不成真是靠我这张千年难遇的绝世容颜?还不是老爹临终前早就给我安排好了后路。

    活该你们之后还是穷困潦倒半生。

    而之后,喜穿白衣的谢必安不知是终于发现到了范无救的英俊潇洒,又或者只是看不下去一个黑胖汉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叫唤,接着又向他解释了揍他的原因。

    那是因为一个采桑的姑娘。

    在谢必安拳脚并用的耐心劝导下,范无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想起自己之前调戏过的那位采桑的姑娘。

    于是拳脚更密集地往他英俊潇洒的脸上招呼而来。

    可当时范无救也很冤枉,他也不是故意忘记的。毕竟谁没事会记得自己好几年前吃过的一顿家常便饭是什么?他调戏过的姑娘都可以从家乡小城的东城门排到西城门去了,而且城南的桑树林加起来好几千亩,采桑的姑娘那么多,谁知道你说的采桑姑娘到底是哪一个?

    你要说那些他豪掷千金只为博得一笑的青楼花魁,他倒是还记得几个。

    原因很简单,他落魄后在街上遇到过几个,看她们穿得光鲜亮丽,便想去借些钱花花。可惜当初那些见到他跟见了青天大老爷似的可人,现在一个个见了他都跟见了鬼似的,都是笑问客从何处来,而后以袖遮面匆匆离去。更有一位已经成了某个青天大老爷小妾的花魁,吩咐跟在身边的几个健妇,将他拖到路边好一顿打。

    不愧是和他八爷一个被窝里蹦跶过的野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