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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压抑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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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凤?怎么谢景澜认识她吗?更不可思议地是,他似乎跟顾云凤有旧怨。

    “不,谢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顾云凤,我才不是她呢,跟你一样我讨厌她还来不及。如此你可放开我的手了吧。”

    然而此时此刻,顾欣慈顾不上思索他们之间有何恩怨情仇,其一谢景澜发着烧情形危急,其二,她的手腕真的很疼!

    不想她的喊声惊动了朱婶子,在内洞急问,“欣慈怎么了?”

    “婶子我没事。”怕朱婶子过来更添事,撇眼又看到,谢景澜烧的晕晕乎乎却仍旧死死揪着她的手腕。

    这是发烧到连人都认不清了啊!

    算了不管了,顾欣慈飞快俯身,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快速拿出诊疗包内一根银针,快、准、狠地往谢景澜一个穴道中用力扎!去!

    ……

    大雨磅砣中,谢景澜似乎做了一个梦。

    他又看到自己死时的那个画面了。一杯鸩酒,穿肠而过,让他再次经历了一遍剧毒入口,烧烂五脏六腑的惨烈过程。

    而彼时他,已不是荣耀加身、地位显赫、万人景仰的大燕朝最年轻首辅。

    所有亲情、荣耀皆被剥离,一颗心惨痛尤如被油煎,但带给他最极致的痛苦,却并非来自身体上所受的非人折磨。

    他没有败给自己涉足朝堂之后的对手,却败给了视若亲兄弟的堂兄谢子冥、以及枕边人顾云凤!

    想到这里他开始回顾自己充满苦难且跌荡起伏的一生。

    他出身寒门,也算是个天之骄子,却因父死、得罪权贵被家门所弃,无奈一心苦读,只为有朝一日光耀门楣重新被家族认可。也让操劳半生、为自己受尽苦楚的母亲和姑母,能享受后半生富贵安宁。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二十岁的自己,一朝蟾宫折桂,以状元之身踏足官场。

    从那时起,他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存有懈怠之心,为国、为民、为家族,操碎了一颗心。

    而他们,自己的那些所谓亲人,凭借跟自己的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名誉权势,他们都拥有了!

    而他在官场浸淫几年后,也得到了朝庭的重用,在做出数件利民大事后,一步步爬上至高之位。

    一切本都是顺畅的,谁知,在他二十八岁做了首辅的第二年,当朝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却因天性多疑不信任何一个皇子,倒是屡屡将大任托附于他。

    迫不得已,他花费在朝堂上的时间越来越多,竟是因此惹来了顾云凤的极度不满。

    尤记得,那天乌云翻滚,一场罕见瓢泼大雨再次倾天而至,接连一个月京城一片汪洋,京郊也因此陷入洪涝重灾之中。

    要安民要赈灾,还要安抚朝中众臣浮动之心。以及时刻注意,忌恨自己‘朝政独揽’的各位皇子!

    却偏在这个时候,一名宫女胆大妄为,乔装去偷御书房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失败被抓,严刑拷打下竟供认皇后所出的太子是指使人,更没想到为此牵连到自己。

    理由竟是,太子侧妃是自己的一名堂妹!

    他自然不认,顾云凤却骤然现身,声声为了大义,拿出他跟太子相勾结的证据!

    那一封封的书信象极了他的手笔,可只有他知道,这些根本是出自谢子冥之手!唯有他习得一手跟自己足以以假乱真的字迹!

    就这样一夕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首辅,成为勾结太子意图攥位的阶下囚!

    而那时,他母亲已于两年前身故,一身病痛缠身的姑母,本已在尼庵带发修行,听闻此事,当即吐血昏厥!

    没有人替他申冤、亦不知姑母是生是死,直到半个月后,那时京中灾情已减,本用的是自己的安民之策,最终却是表面上只爱纵情山水的四皇子,领了他的功劳!

    而他则跟出身高贵的废太子,在同一日被赐下毒酒!

    也是在那一天,顾云凤相偕谢子冥一起来看自己,记得彼时,自己悲愤追问,为何身为自己最亲近之人,却要害自己。

    没想到,答案是那样的可笑,顾云凤竟怨自己冷落于她,还恨自己高居首辅之位,却不答应她父兄谋求一官半职的要求。

    谢子冥,说出的话更是令人发指,记得他带着凉薄的笑意,堂弟,我并没做什么啊,只不过是模仿着你的字迹写了几封信而已。谁让你待自家人如此苛刻,四皇子比你强多啦!

    正是这一番无耻之言,让他惊怒交加肝胆欲裂,更恨的却是自身!

    是他谢景澜眼瞎,错认了同床共枕十年的枕边人!是他心盲,识不清谢子冥表面谦卑下的狼子野心!

    但不管怎样,结局已成定局!最终,他带着愤懑不甘,毅然端起精美含有剧毒的美酒,一口饮尽!

    只在毒性发作、剧疼钻入四脚百骸,浑身抽痛时发下毒誓,若有来生,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却没想到再睁眼他竟回来了,回到了他刚满十七岁之时,距离顾云凤嫁给他尚有一年半时间。

    但,纵使满怀都是怨懣不甘,清醒之后地他牢牢把控着自己,顾景澜,沉住气,你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你需要更快地往上爬,更快的做上至高之位,就先让那害自己之人逍遥几年,到时给他们最为沉重的一击!

    ……

    陷入昏迷的谢景澜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山洞外的倾盆骤雨,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身死那天。

    天牢内,饮下毒酒的他浑身剧痛,牢外站着的顾云凤,却如一条吐信般的毒蛇般一脸快意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是当朝首辅又如何,还不是死在女人手中,活该啊~。

    他感到滔天的愤怒,不理会剧毒肆虐在周身游走,用尽力气猛然伸手,他想攥住顾云凤纤细的脖颈,将其狠狠拧断!

    伸出的手却不意却被人半途拦截——

    “哎,谢公子,快别动了,怎么你又想扭我手腕?算了你发烧了我不跟你计较。”却突然之间,耳边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略带调侃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却根本不是顾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