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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睿媛来说,眼前的李容夏是熟悉的,却更多是陌生的,只是“生活”在以前古老视频里的那个身影,带着羞涩拘谨的笑容,浑身上下洋溢着清爽的阳光气息。
恍惚之间,记忆穿梭时光,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七年前,那个青涩的懵懂的又怀抱着殷切期望的少年,抱着自己的吉他,敲响了经纪公司的大门,走上追逐梦想的道路。
全场,鸦雀无声。
甚至没有人尖叫。
心脏凶猛强劲地撞击着胸膛,掐断了所有声音。
张睿媛牢牢地捂住嘴巴,尖叫的冲动在脑海里横冲直撞着,心神已经全面沦陷,但是注视着舞台上的李容夏,似乎自然而然就能够感受到那种安宁沉静的气场,覆盖全场,悄无声息地弥漫扩散开来。
此时,不应该发出任何声音,不忍心打破眼前的宁静。
张睿媛竭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尖叫的冲动,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然后视线就落在李容夏修长的手指之下,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正在专心致志地调整琴弦,如同匠人,全然忽略现场的观众,只是一心一意投入自己的工作。
专注而认真。
明亮的灯光洒落下来,隐隐绰绰地勾勒出脸部轮廓和身影线条,仿佛三笔两笔之间就描绘出一幅画作。
曼妙而动人。
隐藏在光影交错之间的脸庞,看不清楚五官和表情,更不要说眼神,但是,却能够感受到那种安静祥和的气场扑面而来,隐隐约约地捕捉到眉宇之间的专注,清冷而骄傲、坚毅而蓬勃,似乎正在发光。
然后,视线就再也挪不开,心神缓缓沦陷。
朦胧的光晕之中,他似乎终于结束了准备工作,正在调弦的指尖,径直勾勒琴弦,简单的和弦似乎没有任何特别,但修长指尖底下流淌出来的音符却在指间上下飞翔穿越,然后光影就赋予了神奇魔力。
似乎,能够清晰看到一个个金色音符化身成为精灵,振翅高飞,噌噌响动的琴弦音宛若清澈泉水般流淌。
世界,就这样安静下来——耳边的心跳声、呼吸声好像又重新回来了,跟随着旋律重新回到身体里,真实地感受到生命里的流动,但是这些嘈杂的声音全部沦为背景,进一步凸显出清澈音符激荡的涟漪。
恍惚之间就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坐在李容夏面前,一对一地,只有两个人单独面对面地坐着,近距离地注视着李容夏勾勒琴弦,沉浸在旋律之中缓缓沦陷,其他所有一切全部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久以前一起倾听过的歌曲,让脚步再次停下……”
仅仅只是第一句歌声,就已经让人沉沦。
那清亮而温柔的嗓音在旋律之中漾起浅浅涟漪,就好像伸出手指轻轻落在平静的湖面上,试探性地触碰一下,原本以为是冷冽到刺骨的寒冷,却不想感受到淡淡的温暖浸泡着指尖,紧绷的心神刹那间就松懈下来,细腻轻盈的情绪就这样缠绕着指尖一路涌上心头,轻轻地拨动心弦,完全无法抵抗。
“古老歌曲”,没有想到,李容夏居然用“1.0”的主打歌作为歌迷见面会的开场——
不仅仅因为这首歌在各大数字音源网站榜单之上的逆行曲线,俨然已经成为今年夏天最受欢迎的一首作品;还因为这首歌代表着一切开始的起点,恐怕现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人曾经参加过遥远的“1.0”歌迷见面会,就连权彩妍都没有。
时光荏苒,当初出席“1.0”歌迷见面会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散落在天涯,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参加过一位小歌手的见面会,却无人问津;他们,是否还记得那位年轻歌手弹奏吉他轻声哼唱,就是这首“古老歌曲”;他们,是否还记得那个歌迷见面会上青涩拘谨的歌手?
如果——只是假设,如果他们再次听到“古老歌曲”,是否能够想起:
那个叫做李容夏的年轻歌手站在舞台上,小心翼翼却真心实意地哼唱着动人的旋律,嘴角轻盈绽放的笑容带着挥之不去的羞涩和紧张,在他们面前开启了追逐梦想的歌手生涯,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
现实与旋律交织在一起,过去与现在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奇妙的化学反应,然后就陷入一个时空窠臼里。
着实难以分辨记忆与真实,只是注视着舞台之上的李容夏,那个重新找回初心的少年,跟着歌声一起进入时空隧道,携手展开这段时间旅行。
“……这条道路上,能够感受到你,好像一定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你。”
“想着可能是你再次回头凝望,想着可能是你总是回头寻找,在某个地方听着相同的歌曲,唤醒关于我的回忆,你果然也会停下来吗?”
如果……他们再次听到这首“古老歌曲”,是否会停下脚步,唤醒褪色到几乎消失的回忆?
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这首被淹没在时光长河里的歌曲,居然能够重见天日。
温暖的歌声如同金色晨曦徐徐洒落下来,穿透青翠的树冠、穿过盛开的雏菊,轻盈地落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之上,朦胧光晕勾勒出水底的鹅卵石轮廓,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鱼儿与小虾在光影之间游弋。
音符之中蕴含着淡淡的哀伤与失落,木吉他琴弦的干净与透亮更是展现出青春时期的那种肆意和绚烂,但是,清亮明快的嗓音却始终带着干爽的阳光气息,只是缅怀却不悲伤,只是想念却不痛苦。
轻轻地、就这样轻轻地萦绕在鼻翼底下,如烟似雾,一丝丝沙哑的嗓音如同拨动琴弦一般轻轻撩拨心弦,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就能够感受到混杂着水汽和氧气的清新空气,不由自主地缓缓沉醉,就这样迷失在那片绚烂的金色光晕之中,细细地感受着心脏越来越滚烫越来越疯狂的微微颤抖。
也许,他们会停下脚步,也许不会。
但是,这并不重要。
因为,他们的记忆全部都承载在“古老歌曲”这首歌之中,永远不会消失,每当李容夏放声高歌的时候,那些回忆画面就会重新回来;每当旋律响动的时候,那些记忆瞬间就会重新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