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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岚阁,
张管事:“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二爷问:“嗯,回房间了?”
“是,少爷喝醉了,佩哲少爷给送回来的。”
二爷说:“怎么又喝醉了呢?行,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是。”张管事退下了。
夫人开口:“我原以为他不过一时新鲜,怎么还真动了情。”
二爷摇了摇头:“行了,你先睡,我去看看。”
“嗯。要是需要我,就回来叫我。”
二爷说:“他怎么也得睡一夜,你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跟他好好谈谈吗?至少说一说今天席上的事。”
夫人叹了口气,说:“唉,先等等吧,他这样难受,且有的缓呢。”
“不行,还是得跟他讲,今天那样是不对的,脾气再大,也要顾念大局,识大体,今日那么多人都在,他当时不给你留面子,说一些没规矩的话,这要是放在朝中,被哪个言官揪出来,都够停朝一个月的。”
“行,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明天你再说他。”
“嗯,你别等我,早点睡。”
“好。”
二爷披上衣服就往清云轩去,羽泽刚给少爷换完衣服,又去打了一盆水过来想给少爷擦擦脸。
二爷上前想接过羽泽手中的绢帕:“我来吧,羽泽,你先去给他端一碗醒酒汤来,加些蜂蜜,要不然他酒醒了会头疼。”
羽泽给二爷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继续给少爷擦脸,擦手,说:“我来弄吧,爷,醒酒汤已经吩咐人去拿了,一会就来。”
二爷坐下,跟羽泽说:“羽泽,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抵触这件事,会喝这么多酒,还好有你跟佩哲陪他,不然真的要给洺儿憋坏了。”
“爷能理解少爷,羽泽想少爷会很高兴的。”
“我当然能理解,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家也不是随便一个农户家,渔夫家,不能什么事情都按着自己的心思。我已经尽力保证,可以不门当户对,也不用一定是大家闺秀,但他也不能非看上一个五品官家的丫头,还是个这样的女子。我真的不能点头这件事,这是害他。”
“羽泽知道爷和夫人都是为咱家少爷好,从少爷跟箫小姐相熟之后,我发现有很多时候,其实是少爷一个人在努力,有好多事情都特别碰巧,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直到箫小姐找少爷去瞫家之后,我就明白了。”
“你说,明白什么?”
羽泽本想说是箫小姐看上了自家少爷的一身武艺,而不是他这个人。但他没有这样说,他说:“羽泽也没爱过,不知道爱与被爱是什么感觉,但是,似乎一直都是少爷很关心箫小姐,箫小姐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少爷,就好像,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少爷是不喜欢甜的东西的,每次都会让少爷陪她喝牛乳茶,吃点心,但是少爷一口都没碰过。她也从来没问过少爷是不是不喜欢。还有上次在画舫上,佩哲少爷提起去花楼和瞫家的事情,她也没问一句,少爷伤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事?爱,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关心吗?羽泽没见过什么情爱,只以为互相喜欢就该是二爷和夫人这般模样,纵然已经相守二十年,却依旧是最开始的样子,鹣鲽情深,恩爱长存,这般互相惦念,过得比蜜还甜才是应该。”
二爷抬头看了羽泽一眼,羽泽立刻说:“是羽泽多言了。”
二爷摇了摇头,看着羽泽说:“没有,孩子,我知道,你也是真正关心洺儿的人,你说得对,但是我们家这个小傻子,是深陷其中不自知啊。”
二爷又说:“也不知道我这个爹爹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怎么他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一说,宁可是找你们俩出去大醉一场,也不愿意告诉我。”
二爷的话中透出几分凄凉,他多么希望他的孩子,愿意将心事都将给他听。
“爷,您没有不好,只是少爷现在还不太懂事,分不清您严师和慈父的两面,还有些察觉不到您的爱,等他经历的多了,就懂事了。不妨等月末晦日,您好好跟少爷聊一聊。”
二爷拉着羽泽的手,与他说:“羽泽,你就比少爷大一岁,原本也该是这样不懂事,可你就是懂事的太早,本不该这样的,委屈你了。你跟着少爷,也可以学一学少爷那份无知天真,至少你会快乐一点。”
“爷,我能有幸陪着少爷,就已经知足了,我命不好,能被您买回来,已经是逆天改命的福气了。”
二爷拍了拍羽泽的手:“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陪他一会儿。”
“不用了,爷,我陪着少爷就行。”
“你已经陪他闹了一天了,该好好休息去。”
“那,羽泽先回去了,您若有事就叫我。”
“嗯,去吧。”
次日天明,霍沄洺刚睁开眼,就看见二爷枕在他的床榻边,他刚一动弹,二爷就醒了。
二爷看着霍沄洺说:“醒了?头疼吗?”
霍沄洺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不疼,师父,您还要上朝去,怎么就在这陪我一夜呢?”
“你遇到多大的事,干嘛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大醉一场,你很舒服吗?我有没有说过你,醉酒伤身!”
他有些虚弱地点点头:“我错了,师父。”
“你总是认错认得及时。”
他说:“师父,昨天的事,您都知道了?”
二爷说:“可不是,你师娘回来跟我说了,怎么能这样呢,昨天换做是我,当场就给你两巴掌,立刻拉出去板子伺候着,你师娘竟是忍着没跟你发火,可委屈着她了。”
霍沄洺点了点头。
二爷说:“行了,我得去上朝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回来之前,你自己去跟师娘道歉,一定要她原谅你,不然等我回来,我替我夫人收拾你。”
霍沄洺从榻上坐起来:“知道了,师父,你放心去上朝吧,我这就去找师娘。”
二爷嗔怪着:“她昨晚上睡得也不好,现在还早,你等她醒了再去吧。你也缓一缓,喝那么多酒,真是疯了。”
“好的师父,您去上朝吧!”
二爷离开前,把羽泽叫过来陪在霍沄洺身边。
“少爷,您好点没?”
“没事了,就是头还有点晕,换衣服,去厨房。”
羽泽一边给他拿衣服,一边问:“去厨房干嘛,厨房有葱,从小二爷就不让您过去。”
“现在时辰还早,我想给师娘做碗粥,等她醒了跟她道歉,没事,我不碰就行了,难不成闻到葱的味道都会难受吗?没有那么矫情。”
“那,少爷您可当心些。”他蹲下来给霍沄洺穿上鞋。
厨房,
“少爷,您怎么过来了。”管厨房的是罗娘,也是跟着夫人娘家一块儿过来的,后来跟了张管事,一直伺候着饮食。
“罗娘,今早我师娘的早饭做了吗?”
罗娘微服身子,回到:“还没呢少爷,刚才做了二爷的,已经端过去了,您有何吩咐?”
“我想亲手给师娘做碗粥,还请罗娘赐教。”
“少爷言重了,只是这厨房腌臜之地,少爷还是不要踏足的好。”
“罗娘,您跟张叔从小就待我这么好,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您是我的长辈呀!”
“奴才哪敢托大尊什么长辈,少爷不拿老奴当下人,是少爷的礼貌,老奴又怎能不知身份呢?”
“好啦罗娘,洺儿知道您跟张叔都疼洺儿,这不是洺儿昨天惹了师娘不高兴,想着今天给师娘做碗粥,哄师娘开心些。”
罗娘点了点头:“那,少爷想做一碗什么粥,我帮您。”
霍沄洺从小被二爷灌输了一种“君子远庖厨”的思想,加上他对葱的敏感,从不让他碰这些事情,他便真的成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公子。
他没说话,羽泽跟罗娘说:“罗娘,就是一般的白粥就行,我看那边有芋头和紫薯,加一些进去就行了,咱们少爷就是想尽尽孝心,过程不重要。”
霍沄洺觉得他的羽泽真的越来越懂事了,总能说出他想说的话,他点了点头。
罗娘说:“好,那我烧水煮粥,少爷您把芋头和紫薯洗干净就行。”
“好嘞!”霍沄洺去拿了芋头紫薯来,羽泽帮他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出来,他卷了卷袖子,仔仔细细把东西洗干净。
他拿了一把剔骨的刀,对着东西不知道从何下手,羽泽一旁瞧着,去取了一把菜刀,笑着接下少爷手中的剔骨刀,说:“我来吧少爷,您别受伤了。”
霍沄洺看着羽泽将芋头紫薯去皮,非常熟练地将他们切成不大不小的块儿,不禁发出感叹:“你怎么会这些?”
羽泽轻笑了一声,说:“之前在家的时候,总要养活自己啊,不会这些只能饿死。”
霍沄洺点了点头,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便保持沉默。
把切好的芋头紫薯丢到锅里,便用大勺子搅和搅和,盖上盖子,等一会就好了。
这个时间,霍沄洺从几个菜缸子里夹出来几碟他喜欢的小菜,放在食盒中,等着粥熬好盛出来,就可以拿去给夫人了。
罗娘说大概到了时辰,粥应该差不多好了,霍沄洺刚一打开盖子,手臂一不小心碰到了锅沿,烫的他一下子跳起来,锅沿烧得滚烫,手臂立刻就红了,羽泽赶紧凑上来,拉着他的手臂浸到水缸里,才好一些,但还是红肿着,烫出来水泡。
羽泽看着少爷的手臂,说:“一会回去,我找点烫伤药给您涂上。”
“无妨,没什么大碍,我也是没想到,那锅边上那么热。”霍沄洺甩甩手,跟羽泽说。
“罗娘,我先去师娘那了,今日麻烦您了。”霍沄洺跟罗娘说。
罗娘行了个礼:“少爷一片孝心,夫人定会感动的,只是少爷受了伤,一定记得回去上药。烫伤可不能含糊,处理不好是会留痕迹的。咱家少爷花朵般,可不能有一丁点痕迹在。”
“知道了,罗娘,您放心吧!”霍沄洺说完就往前走,羽泽拿起食盒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
星岚阁,
“晓葵姐姐,师娘起了吗?”霍沄洺走到门口看见晓葵端着水盆出来。
“夫人正梳妆呢,少爷稍等。”
“好。”
晓葵进屋便跟夫人说:“夫人,少爷在门口等您呢”
“嗯,让他进来吧。”
霍沄洺得到首肯才进来,指挥羽泽将食盒放在桌上,把早饭摆好,他进了内室给夫人请安。
“师娘,洺儿给您请安了,今天天气可好了,待会吃完饭,要不要洺儿陪您去街上逛逛?”
夫人刚想冷着说他两句,一看见他手臂上的一块红,赶紧关心:“你手怎么了?过来师娘看看?”
霍沄洺没把衣裳袖子放下来,故意露出那块红肿,本来已经不怎么疼了,还是装作特别委屈地跟夫人说:“师娘!我刚才去厨房给您做早饭,一不小心烫的,可疼了呢!”
“你瞧瞧你,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自己,家里这么多人,用得着你去给我做早饭?晓葵!赶紧把烫伤药拿过来!”夫人手忙脚乱地叫晓葵给她拿药,满心满眼的心疼流露出来。
羽泽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铜板大小的伤痕,左手轻轻遮住。
这道伤痕,是他很小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那时候还提不动烧热水的水壶,水壶一下子倾斜,一股水流就浇在他的右手手腕上,那时候他除了疼的直哭,也想不到用凉水冰一冰的法子,后来就留了这样一个伤痕。
羽泽是个命苦的孩子,幸好遇到二爷和霍沄洺,不然真不知能活到几岁。
“没事了,师娘。”霍沄洺蹲下,在夫人膝前,又露出他妖孽的笑,跟夫人说,“那,师娘,您不生气了吧?”
夫人想起来她这个时候本应该是生气的,单一看见他受伤,便想不起别的事情了,这时候她还握着他的手臂。
夫人一下松开手,板着脸扭到一边,说了一句:“那你下次不许了,这次看在你给我做饭受伤的可怜样儿,就原谅你。”
“是!师娘,我就知道您会原谅我的,我知道错了的!下次在人前我一定装的规矩些,不叫人家背后说闲话。”
“嗯。”夫人接过晓葵递过来的药,轻轻涂在他的伤处,药膏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羽泽,你回去,勤些给少爷涂药,好好看护着。”夫人嘱咐羽泽。
“是。”羽泽应下。
“好啦,师娘,再不去用饭就该凉了,瞧瞧徒儿给您熬的粥。”霍沄洺拉着夫人走到桌前,又介绍着菜式,说完便看着夫人,想要得到夫人的一个表扬。
夫人瞧破他的想法,偏是不夸他,反而说道:“盛粥,夹小菜,你做顿早饭也太容易了。”
这话一说出来,晓葵和羽泽都轻轻笑出声来,霍沄洺伸手掐了羽泽一把,羽泽立刻收了笑,说:“夫人,这粥里面的芋头和紫薯,也是咱家少爷洗干净的。”
这回换夫人笑了。
二爷忙了一天回到星岚阁用晚饭,跟霍沄洺说:“这几年忙着习武堂的事情,今天才算是全忙活完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别想着偷懒休息了,我闲下来了,有的是时间陪你练功,你好好想想这几年,练剑就是练两天歇三天,成天有各种事情耽误,以后都没机会了,明天开始师父教你《霍门剑诀》,一招一招练。”
霍沄洺听见这消息一下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说:“师父,您真的打算传我《霍门剑诀》?那......要是我练不好怎么办?”
“练不好就挨打呗!有什么可说的。”二爷看着他说。
“啊?我我我......”
二爷说:“我什么我?坐下吃饭!”
次日二爷下了朝,霍沄洺还没起来,他不排斥练剑,但他内心是害怕师父陪他练剑的,尤其是《霍门剑诀》,他怕练不好,怕师父教训,怕看到师父那种无奈嫌弃的眼神,怕师父觉得他配不上《霍门剑诀》。
他的这份身世,留给他的就是心思沉重,那份缺失,是二爷和夫人补偿不回来的。
羽泽轻轻晃着霍沄洺的胳膊,“少爷,该起来了,二爷都下朝回来了。”
霍沄洺翻身向里,不预备起来,说:“羽泽,我头疼,你去告诉师父师娘,早饭我就不吃了,我再躺一会儿。”
星岚阁,
“爷,夫人,少爷说头疼,想再睡一会儿。”羽泽如实报。
“怎么好端端地头疼呢,叫郎中来看看。”夫人吩咐晓葵去叫郎中。
清云轩,
郎中看完跟二爷夫人说,少爷并无大碍,完全看不出头疼的迹象。二爷一下就明白了,郎中说得很清楚,这就是装的。
夫人谢过郎中便好生送出去,二爷用力一推睡熟的霍沄洺,大声说了一声:“别装了,赶紧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霍沄洺一下子睁开眼睛,嘟囔着跟二爷说:“没装,真的不舒服......”
二爷气的笑了下:“多大了你,幼不幼稚?不舒服是吧?起来活动活动就舒服了,练武强身!快起来!”说完,又推了他一下。
霍沄洺才万分不情愿地从榻上坐起来,还跟二爷说:“师父,咱们能不能歇一天,明天再练,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要什么心理准备?练剑不能耽误,更不能间歇!好了,快起来收拾,你师娘都饿了,不等你吃早饭了!”二爷说完就回去了,刚出门碰上夫人,便带着夫人回去吃早饭了,不理他。
霍沄洺磨磨蹭蹭起来换衣服,吃早饭,才跟二爷去习武堂。
习武堂虽然没有了弟子,但却是正经八百练功的地方,一进来便有一股威严的氛围,而且习武堂设施齐全,比清云轩,星岚阁都更适合练功。
习武堂禁地,没有命令不得擅入,连羽泽都不能随便进来。所以,羽泽一直都是在清云轩等着少爷回去。
“先热身,待会教你的,就都是正经的霍家剑法了,你要端正态度,认真学,霍家剑法不同之前教你的那些锁碎简单,若是不用心,是参不透其中境界的。”
换句话说,霍家剑法都是高阶剑法,剑道中的顶梁。
“好,师父,我会用心的。”
大概半个时辰,做完了一些基础的热身动作,二爷走上前,拿过霍沄洺的佩剑,叫他站到一旁去。
二爷拔剑站定,把剑鞘扔给霍沄洺,他伸手便接下,二人配和十分流畅。
二爷右脚往后撤半步,身子由正转侧,眼神里立刻显出几分杀气,他手中长剑毫无征兆的刺出,刚出半个手臂的位置,立刻向上挑,同时脚下翻转着步子,一套流水的脚法在方位间盘旋着,身子连转几个圈,手的位置却一直没移半分,他快速反转着步子,向上腾空,强大的轻功带着他腾空到比正常人高出一丈的位置,右腿向后,左腿向前踢,手上的剑在空中聚集着力量,用力向下劈,同时在空中一个翻转,调转方向,这是一个随机应变的招数。
假设来人用剑别住了自己的力量,二爷以左手聚力附上右手,做一个假招,把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左手上,顷刻,右手猛然一松,那人必然虚晃一下,此刻立即换左手持剑,右手承掌状附内力推向来人,夺下其人剑,这招用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剩下毙命的一招就比较随意了。
二爷背手一立,收了剑。
一旁的霍沄洺已经看呆了,这一套剑法,可是聚集了好几招,真的比之前学过的剑招上了一个档次,他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记住了?”二爷走到他身前,如平常一样,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半分急促。
霍沄洺心虚地笑了笑,他抓了抓头发,接过二爷递给他的剑,轻轻点了点头。二爷一撩衣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抱着手,看着他的徒弟站在当间出糗,也不戳破。
他当初学这招的时候,也是爹爹演示了一遍,又陪他一点点拆招,他才练明白的,天剑尚且如此,霍沄洺的天赋虽然极高,却是不及自己的,他清楚地知道,就凭刚才这一遍,他根本不可能记住。
光是这步法,他就没记清楚。这步子,是根据阵法所得的灵感,其变换之快,叫常人不能准确的把控位置,他遇到拦路虎,就收了剑,求助地望向二爷,“师父!”
二爷看了他两秒,站起身说:“记不住就说记不住,逞什么能?”
要说这天剑后人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觑,一上午的功夫,霍沄洺已经将这套剑法练到五六分功力。
二爷放了话,回去吃午饭。
回星岚阁的路上,霍沄洺问二爷:“师父,我上午练得好不好,我觉得下午我就能把这套剑法练成了。”
二爷给出了赞许:“还不错,明天接着练,下午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用过午饭,二爷让霍沄洺跟他一起进了阅室,将一本书递给他,霍沄洺双手接过来一看,是《霍门剑诀》的手抄本。
他抱着书,郑重地跟二爷说:“师父放心,我一定对得起您的托付,《霍门剑诀》我会好好练的。”
“不是让你照书练,你要是有这本事,还要我这个师父干什么,拿回去,每天下午抄一篇,背熟,晚饭之后的时间,我考你,也会给你讲一讲要义,记住了,这个跟之前的那些不一样,我的要求是一个字不许错!”
要求两个字,霍沄洺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捧着书回到清云轩,翻开一看,第一篇并不长,他草草扫了一眼便合上书丢给羽泽,把鞋子一甩,上了床榻。
“今天就练了一上午剑,可我怎么这么累?”
羽泽说:“累了就先睡会,晚饭时候我叫您。”
霍沄洺说话的语气略显无奈:“不能睡,师父留了剑诀的功课,还得背下来呢,说一个字都不能背错,可是难为我了。”
他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撑着从榻上坐起来,吩咐羽泽去准备笔墨,他走到阅室,庄重地翻开《霍门剑诀》,第一篇讲的是拳脚功夫,他提不起兴趣,抄完就把笔一扔,打了个哈欠,“羽泽,收拾了,我睡一会,太累了。”
“别睡啊少爷,您背好了吗?”
“不背了!”他丢下一句话,出了阅室的门就进了内房。
羽泽冲着少爷的背影喊道:“那晚上怎么办啊?”
“没事,到时候再说!别唠叨了,困着呢!”少爷脾气大着呢,而且平身最恨的就是有人打扰他睡觉,早起一阵能冷一整天。
直到晚上晓葵过来请少爷去用饭,他才迷迷糊糊起来,平时练剑一练练一天也没觉着这么累,霍家的剑法,果然不一般。
二爷用过饭坐下饮茶,等着霍沄洺给他背剑诀,夫人也坐在旁边。他刚跪在地上,张叔就给二爷递过来戒尺。羽泽给二爷递上少爷抄的剑诀,二爷看都没看就放在一边,示意霍沄洺可以开始背了。
霍沄洺看着二爷和夫人,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师父!要不,您先打我几下,出出气,我再开始背。”霍沄洺冲着二爷伸出左手,他不想把气氛搞得很冷,那怕是要挨一顿更重的教训了,早上刚说完对待《霍门剑诀》要用心,端正态度,下午让背剑诀就背成这副德行,他心里也是虚的很。
夫人瞧着他这个样子,笑出了声,二爷拿起戒尺,抵在他手掌上,说:“背吧。”
“以退为进,反守为攻,挡重避轻,提腕压肩,固掌迎劈,拳风相迎......”他正背着,二爷手里的戒尺突然不重不轻地落下,“拳风相举。继续。”
“没.....没有了。”他心虚地低下头。
“你跟我闹着玩呢?一下午就背三句?”二爷的戒尺又落下一下。
二爷把戒尺放在一边,问:“为什么不背?”
“太困了,睡着了。”霍沄洺见二爷放下戒尺,也就放下了手。
“去,拿着书,院子里站着背,背完了进来找我。”
“师父,我不想背这篇,我是剑客,学剑法就好了,这篇讲的都是拳脚,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爷点点头,对于他这个想法,也能理解,反问到:“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篇要放在《霍门剑诀》的开篇这样重要的位置上?”
霍沄洺摇了摇头。
二爷问:“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如果你遇到比你在剑道上更有成就的人,你的每一招在人家眼里都有破解之法,你怎么办?”
霍沄洺说:“用朝华啊!”
“暗器的使用距离是三丈以外,这个我教过你的,如果你离敌人的距离,不够使用朝华的距离呢?这个时候,你的剑招没有用,朝华也没有用,别告诉我你的想法是用轻功赶紧逃。”
霍沄洺沉默了。
二爷接着说:“这篇拳脚之法,虽然不是精通这门武学,但是在这样危难的情况下,自保是足够的,学剑道的人,大部分都不精通拳脚,如果你在这方面学的七七八八,是不是又能胜人一筹?”
霍沄洺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就不背了,回去抄十遍,大概记一记,等有时间了,我再给你讲。”
“真的?师父,可以不背了?”
“随你意吧。”二爷颔首。
“师父怎么愈发宠我了,若是从前,功课上的事情,您半分也不能退让的。”
“许你不背,是宠你还是害你啊?”二爷说,“你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师父可以尊重你的想法,天下武艺百分,谁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就连师父也有长板和短板,但是大体上至少是要过得去的。”
霍沄洺听明白个大概,夫人说:“好了,明日再说教吧,时候也不早了,洺儿,你先回去吧,早些睡,明天还得练功呢!你们师徒俩,都要好好休息。”
“是,师父师娘,洺儿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