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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沄洺知道这件事之后,就被靳佩哲慕长庚给推上了马。
“去去去,自己家里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操心别人家的事儿干嘛!”靳佩哲说。
慕长庚补充道:“就是就是,我闲,我无牵无挂没有媳妇的,我替你看着这边,还有佩哲在这审着,你还不放心啊?”
“那我回去看看,很快回来。”霍沄洺也没办法,只得迈步上马。
“你急个什么劲儿,反正上元节前能给他个活路不就行了,你媳妇在家难受,你跑这忙活别人家的事儿,心还真大。”
送走了霍沄洺之后,慕长庚跟靳佩哲一块儿往回走,路上,慕长庚说到:“咱俩也是,这大年节的,忙得不行。”
“也亏是年节,搁平常日子里,是你有这闲工夫还是我有?”
靳佩哲说罢,二人都笑了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霍府,清云轩,
“哎,少夫人怎么样了?”霍沄洺刚一进门,正好撞上出来的小叶郎中。
“少爷回来了,少夫人身体是无大碍,熬着日子补养就行,但是心里这坎儿,且得要难受一阵子。”叶柿蒂禀报,“我适才给少夫人用牛乳炖了燕窝桃胶,又加了几味补气的药材在里面,这东西一时半会看不出成效来,但是日子长了,也就慢慢补回来了。”
“那这几日,就烦你多照料了。”霍沄洺颔首道。
霍沄洺进了里屋去,一抬手让福桔退出去,福桔看见霍沄洺回来,心里暗道:自家姑娘的魂儿也该回来了。
小叶郎中送过来的桃胶羹冒着热气,下面有小火炉温着,桃胶羹咕嘟咕嘟冒着泡,稠乎乎的,上下翻滚着。
林婉笙面朝着里面,盖着厚被子,看不出是否睡着。
“笙儿,小叶给你炖了羹汤,起来喝些,说是对身子好的。”霍沄洺缓缓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林婉笙骤然转过身来,她的眼睛红肿着,像桃子上面镶了两颗玄色玛瑙。
她抽了抽鼻子,坐起身来。
“洺哥哥......”林婉笙小声唤了一句。
“我知道了,这不怪你,怪我,我若早知你有了孩子,除夕那晚我断不该跟你提和离的,也不该跟你吵。”霍沄洺低声下气地说到。
看见他放低身份这个样子,林婉笙被他三两句话又激出眼泪来。
“我没保住孩子......你该埋怨我才是......”
“行了,孩子不在了,是他与这遭人世无缘,等你身子养好些,咱们还年轻,再要一个就是,你若愿意,就要两个三个的,让他们做个伴儿。”霍沄洺一边说,一边给林婉笙盛了一碗桃胶羹。
回来的路上,霍沄洺逐渐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你要知道,我帮她是帮她,确实看在旧情,也念着她弟弟是个可怜的,但那又不代表不爱你了,你才是我正儿八经抬回来的娘子,不必跟她比什么,记得了?”
霍沄洺盛了一勺,递到林婉笙嘴边。
林婉笙咧着嘴笑着,泪还挂在脸颊上,她重重点点头,两滴泪滑落,险些就要掉进碗里,霍沄洺快速将勺子搁在碗里,抬手将那两滴泪拭去。
又继续盛起一勺。
林婉笙张开嘴,就手喝了一口。
银耳滑嫩,露了半截在林婉笙的唇边,她一抿嘴吸了进去,留下一滴牛乳在唇峰上,在她娇粉的唇峰上。
白色和粉色,显得格外的诱人,霍沄洺趁着那牛乳没滴下来的时候,贴了上去,沾了下她的唇峰,沾走了那滴牛乳。
“我本不喜牛乳,可你唇上那滴,却好似格外淳香。”
霍沄洺离开之后,林婉笙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刚霍沄洺说的这句话。
她面上的甜笑,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他匆匆待了一会儿,就赶回了北郊军营,都没去跟二爷夫人见礼,回了北郊的时候也是夜幕了,他端坐在营帐中,听羽泽和原离禀告今天下午的事儿。
霍沄洺离开没多久,原离就换上慕长庚的铁甲,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了,慕长庚找人布了场面,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着笔墨和宣纸。
原离站在上面,只负责念白:“今年百草丰盈,君上特令众臣,在无官衔的军众里调几个优秀的抬了官位,编进自己的部众里,我家老爷是公卿平远侯,前提是查看尔等眼观耳听之能。侯爷大人说了,一炷香为限,谁能画出你们统领刘大人的将令符图样,立马换了衣裳,取了军契跟我走,就看谁有这本事了。”
原离说的有鼻子有眼,朝中这个公那个侯的一大堆,前面的官号又长的很,没人记得公卿平远侯是谁,但一听,至少是个侯爵,在侯爵手底下当兵,那可比在这军营里好太多了。
众人权当真事儿似的,认真起来,可这一干军众里,会拿笔的都没几个,更别说精巧画工的了。
原离将收上来的一沓子纸递给霍沄洺,几人凑过来一起看。
一页一页翻过,有好几个都跟鬼画符一样,粗劣的墨汁铺在纸上,想法不错,可惜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个从没碰过纸笔的白丁。
还有不少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的。
只有一个,角落上只写了一个铖字,一笔一划很规矩,也很清秀。
这张纸上仔仔细细绘制出将令符该有的东西,花纹,边角,和上面小篆体写的“北营统领”四个大字。
这个将令符,之前也是小贾大人保管,随着官位一起交给了刘惜中。
羽泽激动的大喊一声:“少爷,这个人!我记得他!那天咱们第一次见刘大人的时候,我们进去,他刚好出来!问话的那天,他也是站在最前面,第一个回了您的话,我记得好像叫......俞铖?”
“俞铖......”霍沄洺嘟囔了一遍,然后说,“那依你说的,他跟刘惜中走的还挺近的,不然,统领大人的营帐,也不是谁说进就进的吧。”
“那咱们抓他过来问问?”慕长庚问道。
靳佩哲说:“现在就算了,时辰渐晚,明日一早,再提他来问。”
几人都点头同意。
好容易熬到次日五更。
这几日,霍沄洺几乎没怎么合眼,眼眶下面隐隐乌青,肉眼可见的略微憔悴伤神,他皱着眉打了个哈欠。
羽泽瞧见了,立马心疼道:“从她除夕夜里过来求您帮忙,到今天,您都没睡几个时辰,这人熬坏了怎么办?”
“你唠叨什么,等这事儿解决,我回去睡三日便是了,一日不还庐凇清白,我怎么睡得着?”说完,霍沄洺又是一个哈欠,就连嫌弃羽泽唠叨的话说出来,都没有什么威慑力。
霍沄洺吩咐道:“去吧,让原离去把那个俞铖给我带过来,这人,定然是知道内情的人。”
羽泽回话说:“原离刚才就去徒兵营帐里叫了,他人不在,屋里人说他早上雷打不动去校场,原离就去校场找他了,估计一会就把人带回来了。”
原离在校场找到了俞铖,这男子长得标致得很,剑眉英朗,眼睛也不小,只是眉目中,有清晰可见的谋略。
估计也是因为命数,被困在这小小的北营,若给他一个任鸟飞的苍穹,他也该是雄鹰。
原离找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喜与激动,见周身无人,他朝着原离微一抱拳:“属下俞铖,求见嘉荣王。”
这话一出口,原离便知晓,少爷们费尽心思设的这个局,早就被此人看穿。
“跟我来吧,嘉荣王刚好想见你。”原离便引他去了慕长庚的营帐。
一进门,俞铖便行了个稽首礼:“属下俞铖,拜见嘉荣王,江平王,慕教头。”
这人上来不卑不亢,叫出三人名号,就表示大家都可以坦诚相见,将话摆在明面上了。
“俞铖。”霍沄洺说到,“不必如此大礼,受不起。”
“王爷说笑了。”俞铖从一进来,眼神就一直往下瞥,头也微微低了些。
“不与你说笑,瞧你是个聪明人,我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那咱们就不绕弯子了,说说,你如何记得刘大人的将令符图样?”靳佩哲接过话来问道。
“是他让我找机会,把他的将令符藏进箫庐凇的床榻,等他带人搜上来的时候,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栽赃箫庐凇。”俞铖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着实是几人没想到的。
大家都以为,在俞铖身上,会浪费很多时间。
“从这位小先生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我并未看出,可当他让大家绘将令符的时候,我便知道,刘惜中这个恶人,整治他的人来了。”俞铖提起刘惜中,语气中是遮不住的厌恶。
“你倒是个机灵的,可你说的,我凭什么信呢?栽赃这种事,你能栽赃箫庐凇,说不准,现在也是在栽赃你们刘大人呢?”靳佩哲继续说道。
霍沄洺和慕长庚都不说话,在这方面,还得悉数都听靳佩哲的。
“因为他是个恶人,他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我弟弟,几个月前被他活生生打死,就因为他跟兄弟开玩笑的时候,说刘惜中的耳朵像鼠耳,被他听了去,就找个借口,说我弟弟值守的时候放人进来,可那日根本没有任何人出入营房,他杀了我弟弟,我就要找机会报复他,我便假装奉迎,让他把我当作心腹人,这整个北郊大营,就没有一个人不恨他,没人肯给他当心腹,他蹩手得很,便更加信任我,什么都交给我做。”俞铖越说越激动,他的脖子轻摆,好似在发泄他的愤恨。
“之前的小贾大人懂得御兵的道理,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当作兄弟,可他,把我们都当牛马,好像我们的命不是命,是枯草。箫庐凇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也惹上了杀身之祸。”
靳佩哲停了停,继续说:“照你这么说,我们不但救了箫庐凇,还顺手解决了一个污秽呢。”
“刘惜中下场如何,都是他自作自受。”俞铖说到。
靳佩哲继续问道:“你把这些话都说给我们,就不怕刘惜中也报复你,他那样的人,也许什么事儿都做得出。他若是咬死不认,或者说你攀诬他,反咬你一口,你准备怎么办?”
“他这种恶人,神明在上,不怕没人治,我就算被他弄死,也会有人接着我的路走,我九泉之下,神仙界里见了我弟弟,也能笑着说‘哥给他报仇了’。”
俞铖说完,靳佩哲朝着霍沄洺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说:“俞铖,刘惜中知道你反水扳倒了他,一定不会放回你,以后你在北郊大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俞铖顿了两瞬,刚张了口。
靳佩哲抢先一步:“我倒是挺欣赏你的心机,可愿到我麾下,日后跟我去东郢,也能用得上你的心机谋略。”
俞铖听见这话,立马抬了头,径直瞧着靳佩哲,眼中显出些不可思议。
霍沄洺也说:“当然了,你若想继续出兵征战,本王的嘉荣王军,你也可以选。”
这是他第二次自称本王。
一句本王,给了俞铖太多的安全感。
俞铖面上露出笑,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说到:“谢嘉荣王抬爱,不过,我打仗也打了几年了,剩下的年岁,我更想过过勾心斗角的日子。”
江平王部下,多了这么个能做军师也能做主将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