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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查到些东西。”机关术的老大过来回禀。
君上递了个眼神,屋里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说。”
“嘉荣王似乎还没满月就到了大将军府,属下去找了原在霍家做侍奴的人,谁也不知道嘉荣王是谁家的孩子,只知道好像是郡主娘娘抱回来的,一开始,霍家的长老说什么也不愿他从霍姓,跟着大将军,可不知道为何后来又肯了,许是瞧他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四岁的时候大将军收了他做徒弟,大开祠堂,昭告族老,从此他便开始习学霍家的剑法。”
机关术老大顿了一顿,说到:“君上可是想要重用嘉荣王,据属下所知,嘉荣王的剑术已经得了大将军真传,可以为君上所用。”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君上重用臣子之前,经常会叫机关术去查此人过往,查一查是否有异心。
君上说:“你继续说,还有什么重要的。”
“大将军和靳侯爷关心甚好,您是知晓的,因此,嘉荣王和江平王是幼时结交,您也知道,此外,嘉荣王十五岁,正赶上原统书棋之首箫赫大人携妻儿进京,便又结交箫家少爷和小姐,往来甚密。除此,只有近年来,和慕教头,昌兴王往来近些。”
君上有些不耐烦,拿起来手边上一羹荷叶莲子:“本王看,你这机关术是干不下去了还是如何?说了这么多,竟没有一句有用的。这些事,就算是随便找一个侍奴都能查出来,你打量着糊弄本王?”
“属下不敢!”
君上迟迟没有下文,机关术老大的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君上!还是有疑处的!”
“那就说!”君上抬头,大声喝道。
“箫家大小姐和嘉荣王的关系不一般,他二人曾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京中的少爷们人尽皆知,可不知为何,大将军极力反对,便没能促成一段姻缘,箫赫成了罪人,箫家大小姐当时被卖到虹廊,就是被嘉荣王和大将军赎了出来,官里的记载就到这儿,后来箫家大小姐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旁人不知道有情可原,你告诉我不知道,那就是找死。”君上冷冷地说到。
“属下不敢找死,所以查到了。”机关术老大浅浅一笑,说到,“箫家大小姐被送去漳福楼做琴娘,如今漳福楼主已在殿外,君上是否传召?”
君上轻咳了一声:“传。”
“贱民请君上安。”姬苓摆着衣袖走进来,微微曲了下膝。
“姬班主,劳烦你跑一趟,那便说说,也不算白来。”机关术老大在一旁说到。
“祁韵是在我这做了琴娘,可她后来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机关术老大说到:“去哪儿不重要,你只说说她跟嘉荣王的关系就是了。”
“他俩没关系啊。嘉荣王不是有个小王妃吗?”姬苓摆出一幅吃惊的表情。
“你老实点,好好说!我知道是嘉荣王把她送去你那里的。”机关术老大亮出了手里的短剑。
“你少吓唬我,我姬苓走江湖,什么都不怕。”
君上轻“啧”一声:“哎,干什么呢,收起来。”
机关术老大顺势收起手中短剑,君上继续说:“姬班主风华绝代,义字当头,本王佩服,这安舟啊,替本王打江山辛苦,本王想给他些赏赐,他却又不缺金银,才想着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替他收个得心的侍妾,就算赏了。”
姬苓一听君上的话,便说了实情,君上两句话听罢,让他回去了。
“继续查,就给我查这个箫祁韵。一个罪臣之后,嘉荣王和她还有联系,是要做什么?”君上说到。
“嘉荣王许就是情深义重,君上倒是不必在意。”机关术老大这样说到。
姬苓从宫里出来,便去了霍家。
他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繁花落地,几度年华,朝想夜思,留柳站定,大将军出来接驾喽!好酒好菜!”
门口的侍卫听见他这样别具特色的叫门方式,没敢擅自请他进来,便去回禀了张掌事。
张掌事听说此事,便想到是姬苓,连忙着人请他进来,并吩咐人在客室准备上好的茶叶点心,自己则是去回禀了二爷。
二爷一听姬苓来了,放下手里的地形图,赶到客室去迎。
“如今是成角儿了,想见你一面都得重金传戏一台,今日是怎么?你竟主动上我这寒门来?”二爷见到姬苓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出言嘲讽了几句。
“你家小郎君在不在?”姬苓一改平时行路悠缓的样子,反而有些风风火火。
“老张,去习武堂把洺儿叫回来。”二爷也没问他要做什么,只瞧他行事的急匆劲儿,得知他今日不是来开玩笑和叙旧的。
姬苓三言两语跟二爷和霍沄洺说了君上传召的事情,二爷出言到:“君上查谁都是应当的,许是他想要重用洺儿。”
姬苓跟霍沄洺说:“可重用怎么会查到女人身上?不知道尹家有没有将当年之事全全隐住,若是败露了,你也得要先想好应对之言,以防措手不及。”
姬苓从来都是一幅漫不经意的样子,今天难得这样正经一番,反倒叫霍沄洺不适应。
“我应对什么,若是真被发现了,应该担心是尹凡祐。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行得正,他可未必,涉及触犯典律的事儿他没少干,君上要查,也是他首当其冲!”
霍沄洺浅笑笑,跟姬苓说到。
二爷皱了皱眉:“话可不是这么说,君上固然可以处置尹凡祐欺君改户之罪,可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江知酒的往来也会被揪出来,就连两年前,你帮她救她弟弟的事情,也都会被翻出来。”
二爷轻顿了下,继续说:“说的严重些,你同样会被扣上个勾结罪臣的罪名,尹凡祐纵然一身本事却不能逃过一劫,你这事情的严重性也不亚于他,况且你有王爵在身,定要比尹凡祐多受些罪的。”
“可君上究竟是因何动了疑心?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查到了祁韵身上?会不会真的如他所言,只是想要投其所好,给你寻个得心的姑娘封妾妃?”
“绝不可能,你当机关术是什么草芥组织?若不是君上真动了什么心思,是断断不会惊动机关术去查的。”二爷否决了姬苓的话。
“机关术想查的事情,那必然要不择手段一一查明,任何蛛丝马迹到了机关术手里,都会还原事情真相,江知酒就是箫祁韵这件事,断断是瞒不住的,老张,你去尹家通个气儿,叫他们提前做个准备吧。”
二爷吩咐张掌事去尹家,霍沄洺伸手拦住:“师父真是善人善心,尹家遭再大的罪,那也是他们自作孽,和咱们有什么干系?又何必做那无用之事。”
二爷瞥了他一眼,说到:“你懂什么?尹家一旦栽了,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你跟箫祁韵的事情和盘托出,拉你下水,那效果就相当于河坝决堤,是注定要淹了咱们家的。”
霍沄洺听罢,松开了手。
“罢了,君上要查便查,左右你这几年是干净的,况且之前的种种,也只是年少欢愉之情,并未行差踏错。不必紧张,君上不是道听途说之流,他有自己的判决力。”
二爷深吐了口气,纵然他也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可也不得不装作一幅天永远不会塌下来的样子。
“你难得来一趟,晚上喝两杯?”二爷轻笑,问姬苓。
“当然要喝,不止两杯。”姬苓一见二爷想扭转当下氛围,便也换了语气,说到。
“洺儿,你先回习武堂去吧,两个孩子都等着你呢。”二爷跟霍沄洺说罢,又吩咐羽泽。
“你去厨房告诉罗娘,客至,晚上将我酒窖里的好酒启出几坛子来,提前温上,咱们角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必得好生招待。”
“是。”
屋里人都出了去,姬苓说到:“快将你家宝贝闺女叫过来我瞧瞧,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没给侄女些好东西,这回我可是带着了。”
“跟她阿娘在房里习字呢,阿忆说什么也不让我进门,说好好的姑娘家叫我惯养的没个端庄,走,咱们回我院里好好说会话,你这么多年也不曾见阿忆一面,上次匆匆一见还是太后的喜宴上,如今已经......”
二爷说着站起身来,带着姬苓往星岚阁走。
姬苓说到:“太后喜欢听戏,这么多年除了君上给她养在宫闱里的官戏楼子,也就是爱听个我家的,那我得了这份恩典,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求得太后欢心,如今太后已然仙逝,宫里那些个戏娘琴师无处去,我姬苓也发发善心,一并收了漳福楼里,也算是壮大了些阵容。”
“咱们上学那时候我就说过,你定能做这世间第一名角儿,这不,如今我的话也应验了不是?”二爷走在姬苓前面,回头轻笑,说到。
“是啊,那时候咱们在一个学堂里上学,我也跟你一起练了个把月的剑,谁成想你拿剑是保家卫国,奔赴战场,我拿剑,不过是为了一曲《霸王别姬》,如今想想,倒也是趣事一桩,南柯一梦罢了。”姬苓的笑里含着些自嘲。
路上,二爷说:“姬姓众人,出了多少名医圣手,偏偏你从小就不爱医书爱裙袖,也偏偏是祖师爷赏饭吃,给了你这样一副妙嗓,无师自通,当得起怪才。”
姬苓样了扬调子:“怪胎异姓常有,就连你霍家,除了你,也没见有第二个大将军,除了洺儿,也不见出第二个小王爷。”
他这一句话,不知为何,二爷从中听出些奇怪,却又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他的手心有些发凉。
“怪胎?”二爷突然高声说到。
“你干嘛?吓我一跳!”姬苓被二爷这一句高调门,惊了一下。
“我知道君上为什么要查洺儿了!”二爷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晓葵把小姐带出院子去,看住了门,连同少爷在内谁也不准进来。”二爷一进门就风风火火说到。
夫人正在屋内陪着沅谧,见二爷一副严肃的神态,便将沅谧交给晓葵带出去。
“姬班主到,怎么也不差人来说一声,我提前备上好茶。”夫人朝姬苓微微行了一礼。
姬苓回了一礼:“夫人抬爱,好茶我就不必了,晚上多喝你家些好酒就是了。”
二爷拉着夫人坐下,完全不把姬苓当成个客人,他将姬苓所诉之事一言一语说给夫人听,然后问道:“会不会是君上知道了什么?”
夫人听完明显变了变神色,她快频率的眨了眨眼,眼睛左右瞧了俩下,说:“会不会是姑母临终前将事情说与君上了,洺儿的身份......”
姬苓自己找地方坐下之后便听着他们俩说话,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夫妇俩说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二爷将真相跟姬苓说了出来:“洺儿是皇子,是君上的儿子。”
姬苓听此事,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来得及给出一个“啊?”字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