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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截真人脸上风云淡绕,祥光莹透,须发青苍,神目如电,含笑而道:“鄙宗并无争名夺利之心,久不履尘世,镇魔七神剑阵也不过仅以护山庇宗之用,这天下第一的名头谁要便拿去,青城派绝不染指。”
唐细凤见这青城派真人口有推托之词,无意布下剑阵一斗,遂不免以言语相激道:“世传青城山乃是远近闻名的得道天宗,道法精宏,拥徒三千,声势素著。今欲领略剑阵神威,真人却言辞支吾,莫不是惧了我这小辈,不敢布置剑阵,是怕了剑阵被破,面上无光吗?”
此话一出,果然将那武截真人说得有些心活,口中不免摆出一副泱泱大宗风度道:“实非鄙宗覆藏剑阵不出,而是这镇魔七神剑阵威力实非寻常,极易伤人。阁下身旁的张施主就因挑战鄙宗剑阵而落下剑伤,看样子也是新近才将伤养好罢。”
张神通心又有些怨怒道:“多亏武截真人所赐。张某身上剑伤近日才好,连脸上都添出一道疤来,这些都是拜你青城派所赐,今日势要讨个道理。”
武截真人声如淡水道:“张施主,若非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派,也不断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所谓福祸无门,惟人自招,张施主炼剑痴魔,四处寻衅斗剑,实非御剑之道,日后必有大害。不过,若是张施主愿入我青城派,以无上玄功相渡,可保无虞。”
张神通怎能理武截真人这番话,反是嗤之以鼻道:“你们这帮臭牛鼻子,就是整天张口闭口的大道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逮着机会就宣扬口中所谓的‘道’,蛊惑人心,实在可恶。”
武截真人道:“张施主,入魔已深,鄙派施以援手,如不抓住,日后自受其害,为时必晚。”
张神通身后拔出插在身后的孤定剑,剑锋直指着武截真人,叱骂道:“臭鼻子老道,无端无故的咒你张大爷我,看我不狠狠教训你。”
武截真人洒然一笑道:“张施主,前不久单人只剑上山来挑斗鄙宗,三番两次,迫于无奈之下,这才以镇魔七神剑阵出对。张施主剑法倒也精奇,不过未受正统剑法传授,长此以往,剑法不免有堕入魔道之危,依贫道看来,张施主现在最忌动剑。”
张神通受不得这武截真人的言语侮辱,挺身就要去斗,却被唐细凤拦了下来,低声朝他道:“不急,这镇魔七神剑阵到底就里如何我尚不知,还是由我先去一探这剑阵虚实,方好计较对策。”
张神通强忍下心头怒火,将孤定剑插回背后剑囊内,静立一旁。
武截真人见状喜慰道:“张施主,若能澄心寂虑,将养元神,异日必有非凡造境,想鄙宗既与张施主有数面之缘,自不能见死不救,置之不理。张施主,今若能入了鄙宗,抛舍剑魔,本宗正统剑法自得传授,岂不比剑走偏锋来得强吗?”
张神通方要开口,就被唐细凤抢先一句道:“武截真人乃是青城派悟道炼法的真人,识见自非一般,逆知机先,晚辈佩服。然今日冒昧上山,除却一参青城派各位真人慈颜,更为一睹镇魔七神剑阵如何厉害,还请武截真人万勿推脱,定要赐教一番才好。”
武截真人见推脱不掉,一挥袖散开了座前盘坐的弟子,道:“既然两位施主非要见识鄙宗剑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神剑阁七子,你们都站出身来,施展镇魔七神剑阵,来会一会这位施主。”
唐细凤嘴角一吊,手拍刀匣,立捻修罗刀,凝神走向白玉场中央。与此同时,从一众弟子里翻身跃出七名衣着清华,眉清目秀的青城派神剑阁弟子来,背负单剑,凛然走出。
七人齐朝唐细凤拱手作礼,唐细凤还了礼,跟着一阵齐刷刷的长剑出鞘声里,剑光闪耀,亮如寒星。七人围成一圈,将唐细凤困在垓心,神色警惕,围着唐细凤缓缓走动着,突在一刻,七人飞起身来,以手中长剑齐整整的刺向唐细凤周身七处险位,剑气凌厉,摄人心神。
唐细凤略一凝神,刀上滚滚而出汹涌如潮的雷瀑刀气,色作湛蓝,莹莹晶晶,听息搜魂大法暗自释展出来。剑阵之为阵,乃是分人据位,各司其职之意,少则三五人,躲着数十人,一般败北之人,无非就是顾此失彼,左右掣肘而已。
这听息搜魂大法展开时,可瞬间锁定住那七人的气息,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唐细凤狠狠吃了一惊,这七人气息竟是如出一辙,已经达到了如同一体的境界。七人气息同吸同吐,身法劲力更是别无二致,教人难以防范,七人有如一人,这样心意相通,圆满玄妙的功夫,却是一般剑阵不具备的。
唐细凤这下倒是了解了为什么张神通为什么会在青城派镇魔七神剑阵下屡屡遭挫,次次碰得一鼻子灰,就算是身拥破神剑这样强悍精妙剑法的唐细凤也不敢稍存轻意。
七人身起半空之中,七点剑锋,耀着寒芒,依着不同的方位朝唐细凤疾若闪电般攻去,唐细凤则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可是,就在七人剑锋行将点至唐细凤身上时,唐细凤双足一顿,飘如清风,耸身而上,堪堪避过。
身子再一微沉时,双足如蜻蜓点水般点在七人簇在一处的剑锋上,立时立重如山,正是乾坤一气功发挥强大效用。那七人各各面色一寒,不知为何这一人之重,竟如泰山,难以禁受,遂纷纷将剑抽回,唐细凤则是轻巧落下。
双足方一点地时,唐细凤手中修罗依着破神剑的剑招使用将开去,招招精妙非凡,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若是换作常人早已手足无措,可这七人却是微愣一息,就已尽知了对方心意,依照镇魔七神剑阵一层层舒展开了剑势造化。
唐细凤仗着云青子前辈所授破神剑,总是以一抵七,也从从容容,并不落了下风。不过,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阵激斗下,身上还是添出了一道寸许来深的剑痕,透出鲜血来。
一刀劈过,唐细凤趁势跳出战圈,垂目一观,坐腿上又是切开一道剑痕,直透腿骨,鲜血汪汪,如泉而涌。伸手疾点了穴位,止住流血,朝那七人道:“镇魔七神剑阵,果然名下无虚,唐某佩服之至。”
武截真人道:“施主若是无法战胜鄙宗镇魔七神剑阵,随时叫停即可。”
唐细凤舌头舐净了嘴角的血迹,啐了一口道:“多谢武截真人好意了,唐某已是寻到了贵宗剑阵的薄弱之处,下面就是要破阵了。”
七人闻言,皆讥嘲着笑称:“好狂妄的小子,这镇魔七神剑阵我等师兄弟修习了整整七年方有今日之境界,你有何能耐,敢夸此海口,不要风大闪了舌头,弄得到时脸上无光。”
唐细凤斜提修罗,道:“试试便知。”
七人身形如风,飞步点至,重又将唐细凤围在战圈中央,七人纷起飞越,手中长剑分别指向唐细凤七处穴位,如飞而至。唐细凤暗道:“老一套,这镇魔七神剑阵心意如同一体,自是战无不胜,可若缺了一环,那可就败象迭显,稳操左券了。”
唐细凤暗中留神七人中哪一人剑光稍弱,忽然觑定了西南方向那名弟子。持定了手中修罗刀,掩于臂下,整个人却如一只鬼魅般穿行在七人重重密密的剑锋之下,这不是唐细凤身法如何厉害,而是在乾坤一气功下,七人动作均有迟缓凝滞之意,方才显得唐细凤身法快如疾电,难以捉摸。
谁知就在唐细凤以为破开镇魔七神剑阵,修罗刀要挑开位列西南方位那名弟子手中之剑时,突然间七人身形齐齐一幻,好似移花接木一般,方才那处弱点竟是消失无痕。同时,因为这样贸然前进,唐细凤背后齐齐划过三道剑痕,衣衫碎裂处,鲜血直涌,面色立时苍白起来。
唐细凤回手一刀砍中一人刀背,那人蓦遭修罗刀压劲,长剑呛啷一声落地。这下,倒是绝处逢生,天赐良机,唐细凤顾不得周身剧痛,以一剑破军之境,刀锋圆转一周,竟是齐齐将那七人以刀光震开,纷纷口吐鲜血,跌倒就地。
武截真人显然吃惊不小,道:“好剑法,若是贫道方才所观不错的话,施主所施展的却是一路集聚大成造化的神奇剑法。”
唐细凤神色有些疲惫,强振精神道:“青城派这镇魔七神剑阵今日算是破了,不过晚辈知道,依青城派剑法之精,绝非仅仅一门区区镇魔七神剑阵护宗保山。不过,今日能够领教这镇魔七神剑阵也算是不虚此行,只是天下剑阵与青城派相比,实在不足道奇,徒有虚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