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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年宫。
宝格乖乖窝在子牛腿边睡觉。
子牛握笔倚在矮几旁画一只佛头,一只微笑的佛头。圣人一旁单手边磨墨,边时而指导一下。他们都坐在榻子上。
英茧坐在一旁圆凳上,手里拿着一份折子正跟她父皇讨论。
英茧很小的时候,父皇就带着她看折子了。
“我说两个禅外的话啊:第一,宗禅很少免俗。有很多人把宗禅看得很神圣,可是如果你好好看历史,宗禅也能很世俗,比如说,不少和尚会以认识多少权贵、有多少信徒为荣。这些和尚想形成一个正向循环,比方说我的庙大,我道行深,这样就会有很多人来,这些人里面如果有权贵,我认识一些权贵,庙就更大,似乎我的道行就越深等等。其实要说这些和尚的佛理懂得有多深,不一定,他们市场营销做得好罢了。第二,禅是一种训练。所有大道理我花半天时间能讲明白,但你能不能做到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比如说我要你善良、勤奋、大度,你可能都认可,但做起来可能就是不行”
圣人笑,英茧这孩子大智若愚,平常看着又憨又任性,好像他把她宠坏了,其实,聪慧得很!
“所以你觉得胡文道上这道折子来就是胡诌”
父女两讨论得有趣。子牛才不听,反正她也听不懂,她专心致志画她的画儿。
她要画一只微笑的佛头,脑子勾勒她的想象:
佛终于露出一个巨大的微笑,这个微笑再也没有在他脸上消失。
关于这个微笑,前世有很多预言,后世有很多传说。其中一个预言是,千亿年之后,有佛露出微笑,其大小超过荷花,不可估量,其色碧如菩提树叶,从不同角度看过去,有不同的深浅。
预言又说,当这个微笑出现的时候,这个佛就得到了可以传授的道,他就成了时间和空间里唯一一个可以救众生的佛。和这个佛相关的一切都可以被无限细分,每个细分都完整无损,包含全部佛法,众生和任何一个细分接触,都有了悟佛法的可能,了悟之后,脱离生死,永无烦恼。
佛露出这个微笑之后,就一动不动了,这个一动不动的位置偏僻,十天之内,只有五千人设法穿越山水而来,具礼膜拜,心生感动。比这五千人多十倍百倍千倍的人听说了这个事儿,开始变卖家产,放下手头的工作,离开家人,向佛赶来。在沿途山谷的入口,渐渐出现了小型集市,一些桥梁开始在宽一些的河面上铺设,一些木筏和皮筏出现在久无人迹的圣河里,筏子上的人相互搂抱,彼此不太说话,眼神简单而复杂,仿佛要去的那个地点是一切的终结又是一切的开始
“咳,”见她画着画着,怎么不动笔了?圣人轻推她一下,“又想哪儿去了,”
子牛一开始茫茫然,想着什么了,又提笔聚精会神。
正此时,內侍轻步进来,“圣人,今日午膳”其实声音已极轻柔了,
可圣人还是十分不耐向他一摆手,似乎还是嫌他打搅到了子牛。內侍赶紧往后退。见此,英茧放下折子起身随他走出来。听见身后,父皇很满意地,“这个笑容就很好了”英茧微笑回头也望去,子牛握着笔偏头小声说话,父皇压低头侧耳,听着听着,点点头,笑意宠爱极了对于父皇与子牛这般,英茧由心开心,管它外人甚至后世怎么说自己把子牛带到父皇身边,这是她最爱的两个人,她问心无愧就好。
“什么事,”英茧出来,问,
“早日圣人说午膳吃清蒸鱼,后又提到牛姐儿爱吃糖醋鱼,因议事就没定下”內侍小心答,
“都做了来不就成了,”英茧说了,再看內侍为难模样,想起来父皇这边是有这个规矩“一餐一鱼不吃二样”。虽说看在子牛口味上,如果今儿真上来两样,父皇只怕也不会怪罪;可又一想,也别为这事儿又添人口实,叫这些人私下议论什么子牛一来就坏了规矩“清蒸的吧。”遂英茧给了个明示。想着,今日子牛画佛,肯定也想清淡为主吧
这边內侍听命才下去,英茧才要转身再入内殿,
“陛下,”听门外,內侍轻声极恭敬唤,显然也没想到少帝会无声息已走到此处,却无任何通传。
英茧遂往外走了几步,挑头一望,少帝正好掀帘进来,
“哟,陛下来了。”英茧立原处,微笑行颔首礼。
“皇姐,”少帝笑着走近,面上省去了好些威严,“你也在呀。”
“父皇叫来尝尝新鲜鱼。怎么这样轻地进来,这殿上的人越发没规矩了,陛下驾到也不通传。”听英茧这一说,旁的內侍赶紧均弯腰。
“是我不叫通传的,殿里清静,怕吵了父皇休息。”少帝挽上姐姐的胳膊,一同往内走去,“父皇还是最心疼姐姐,有好鱼就想着你,都不叫上我。”好像撒娇。
英茧瞧他一眼,“您这话不折煞我吗,你日理万机的,我个大闲人,来吃条新鲜鱼,还被你惦记成‘父皇最心疼我了’。”英茧真不愧“任性大公主”,瞧,怼她弟君那是从不含糊!
“哎呀哎呀,我又说错话了,姐,你可别跟我置这个气”是了,这姐弟两一小还是挺亲密的,可大了后,少帝有少帝的抱负,英茧有英茧的“拥护”——她肯定更向着父皇!与弟弟的隔阂也就渐渐越来越大了
这时还是有说有笑一同进了内殿,
但,进来后,只见圣人独自坐在矮几旁手里掂起纸在看画儿,子牛已不在。
英茧也不提她,还是笑着,“父皇,陛下也闻着您清蒸鱼的香味儿来了呢。”
“父皇安,”少帝规规矩矩给父亲请安,
圣人看他一眼,“嗯,来了。”还是眼又移到那幅画儿上,
“父皇,鱼,我叫清蒸了吃了啊,看看今天画佛头”英茧亲昵地早走前去,挨着她父皇看画儿了
虽说谁也没提“子牛”,可少帝就是觉得,她刚才肯定在这儿!父皇手上这幅画,只怕正是她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