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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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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最终商量了一番,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正当大家谈完正事,计较晚饭吃啥时,阿力威来敲门。

    “二位,今晚在村长家宴请二位友人,请二位一定要赏光。也让我们弥补一下这两天的怠慢!”

    正愁晚饭呢,这回又着落了。

    而且,刘钰私下里也考虑到,既然山庙诡异,那么此事的开始便是源于猎户下山,与村长的密谈。

    能让这个山庙工程一直得到人力财力的支持,这个村长也绝不简单。

    平时村长要不就是上山建工,要么深居简出。

    能在今日,以自然适当的由头见到他,找机会探探他的态度,更是天赐良机。

    临出发赴宴时,刘钰遗憾的摸着波儿象的小脑袋:

    “村长家请客,必然是村里最好的伙食了。可惜你去不了,不能尝尝今天的美味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找机会给你带点夜宵的......”

    说罢便赶紧溜走,徒留波儿象气急败坏的喊叫:

    “你就是故意气老子的吧!卑鄙的凡人!”

    .

    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入西面的群山中。

    天色快速的昏暗下来。

    村中街道一片寂静,只隐约从不远处的村长大院中传来熙攘的人声。

    灯火星点。

    刘钰看着远处院落中的火把,再看看村中小路旁的电灯。

    想到了她刚来白川村时,曾经疑惑不解的事。

    明明白川村家家通电灯,为何还在很多重要时刻使用火把照明呢?

    问了村中村民,她才了解了原因。

    这是他们村世代的传统。

    在很多时刻带着火把,不但能照亮黑暗的前路,也能驱散阴暗里的邪祟。

    崇尚火的民族,本质是深爱光明。

    然而,阴暗的东西,或许已经在他们的不经意间,渗透在这个村庄不知何处的角落中。

    她想到了猎户一家的惨死。

    那垂吊着七根麻绳的房梁。

    或许,在难以发现的地方,真的藏着一个恐怖的东西呢。

    小红楼与村长家距离最近。

    刘钰与林淳道刚一到院门口,就被迎面出来的阿库纱红逮了个正着。

    她一身彩色一群,见到他们,明媚而热情。

    “姑娘、先生,你们来啦!快快快,请进。菜正好上齐,听说二位今天上山去转了转,我们这山不好走,如今肯定饿了吧。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紧接着,便将二人领入院中。

    一进院中,便见夸张大小的圆桌摆放在院子正中,桌上色彩纷呈。

    阿库纱红因阿布日果的事,对刘钰曾真心详谈,本就对她心生好感。

    后来林淳道更是不畏火势救了她的儿子阿布友拉。

    如今,她对这两位外来的友人可谓是全心感激,此时能有为这二位做些什么的地方,更是尽心竭力。

    她本就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心灵手巧女子,如今绞尽脑汁准备的这桌席面,更是让刘钰看到眼花缭乱,大呼色香味俱全。

    大桌周围,零星围坐着几个人。

    见他们进来,都不约而同的,向他们投来视线。

    刘钰环视一圈。

    阿库纱红、阿力威、沙马曲比、阿布日果和两个看起来在村中颇有威望的中年人。

    见大多都是熟人,她先点头打招呼道:

    “我们来晚了,抱歉抱歉。”

    那几人也陆续站了起来。

    “姑娘客气了。哪里晚,时间正好啊!”

    “先生姑娘上山也累了,赶快坐下来,咱们好好吃顿饭。”

    “请坐!快请坐!”

    唯独一人坐在上首,安静的含笑看着她们。

    刘钰随着视线看去,原来正是村长。

    这是第二次见到白川村村长。

    然而不知怎地,再次见他,刘钰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好像,心里某处莫名打了个突。

    她一时也弄不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感觉。

    可能是由于灯光原因,村长脸上的光线莫名黯淡,刘钰只能看到他裂开的嘴角朝向她,微微开合:

    “刘小姐、林先生,怪老夫这不中用的腿脚,请恕不能起身迎接了。”

    “村长客气了。您老腿脚可好些了?”

    刘钰心念一转,微微一笑:

    “我薄懂医术,上学正是念得医学。如果村长需要,我或可添一份力。”

    村长闻言并无太多表情,而周围的人听闻却十分惊喜,有的刚要说什么,却被村长抬手制止。

    村长道:“二位果然是白川村的贵人,不但林先生能力非凡,更有刘小姐悬壶济世。不过,老夫暂时就不必刘小姐挂念了,腿脚虽不能走路,但已是愈合甚多了。”

    “好,那若是有需要,您随时找我。”

    “那老夫就提前谢谢您了。”

    ......

    刘钰不经意间又扫了眼他的脸。

    光线在他的脸部,仿佛就变的昏暗了起来,离着不过一张桌子的距离,却让人模模糊糊看不清。

    和全桌的其他人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刘钰与林淳道相继落座。

    由于林淳道性子较为冷淡孤僻,特别是面对普通凡人,更是木讷到令人自闭。

    故而一些场面上的事情,多是刘钰开口斡旋。

    这点,她已经习惯了。

    于是,她甫一坐下,便朝在座的浮起了温和的笑容,随意找了一个话题。

    “日果在呀。哎?我怎么没看到阿布友拉呀?”

    在座的村民都是知道阿布日果的脾气,虽然身世可怜,但性子较为乖张偏激。

    平常别说正常谈话,就连送个吃喝饭食都有可能被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平时在村中,大家都怜惜她的身世,就算多番退让些也无妨。

    但是,在外人这里,可就不好这么办了。

    何况,这两位村外友人,在村中没几天,便已是口碑俱佳。

    都以为刘钰应是熟知这女孩性情的,没想到,坐下来的第一句竟然是向她开口询问。

    想到这女孩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众人不觉有些担心,刘钰也许会在这小姑娘这儿碰一鼻子灰。

    村中友人碰一鼻子灰,村里脸面也不光彩。

    一时间,有些人心中不禁后悔,早知道应该不让这孩子来捣乱了。

    场面有半刻钟的静默。

    正当有人已经打算开口圆场时,阿布日果竟然开口回答道:

    “刘小姐,友拉已经上山帮工了。”

    只是神情中似有些郁郁。

    但见阿布日果竟然乖巧的回话了,众人还是惊奇不已。

    有人感叹刘小姐性情温和知性,令这样的孩子都能改观听话。

    有人感叹,阿布日果这些日子果然懂事多了,孺子可教。

    刘钰只是顺口一问,她自然知道阿布日果的性格。

    但大家都说她有所改观,并且与阿布友拉关系最为密切。

    此时随口一问,她能料到日果定会安然回复她。

    但当听到的是这个答案时,刘钰还是一个怔愣。

    随即蹙了下眉头,余光瞥了眼林淳道。

    “阿布友拉不是说,他明天才上山吗?”

    “村长爷爷说,山上庙得急着建。他便今日就去了。”

    “哦......今日就去了呀,哎呀,真是辛苦。纱红姐,您有个能干的好儿子呀......”

    “哈哈,瞧您,又打趣我!”

    众人见二人相处甚是熟稔,桌上气氛也便轻松起来。

    ......

    只有林淳道面无表情的独坐在当中。

    众人大多都听说过这位林先生的性情,见此也没人敢主动上前搭腔。

    他因此落得个清闲,正好观察众人的状态。

    他想到了阿布友拉。

    少年上午才告诉他们,说的明日才上山。

    然而今天就去了。

    但,他们今天下午过去时,显然并没有看见他。

    也就是说,阿布友拉是傍晚才上山了的。

    连夜上山,如此急切。

    心中响起刚刚阿布日果那番回答。

    ‘村长爷爷说,山上庙得急着建。他便今日就去了。’

    ......

    ‘一年前吧......我记得,一年前正是村中的一个看管山林的大伯,有一天下山,回到村中就与我爷爷单独谈过的。随即就开始组织人手建庙了。’

    这是今天上山去的少年,也曾说过的话。

    似乎......都是村长。

    林淳道沉默在众人之间,不言语不做反应,与背景景色融为一体,争取做到令人无视忽略。

    他默默的看了眼村长,清淡的眸子里倒映着老人那僵硬而苍老的身影。

    下意识的,双睑一眨间,瞳孔金色一闪而过。

    金澄澄的双眸里,倒映与肉眼所见完全不同的画面。

    他微微眯起眼睛,将视线移向了村长。

    随即,众人看不到之处,垂在桌台下的双手,却渐渐攥紧。

    心里冥冥之中的预兆,在此时得到了证实。

    ......

    原来如此。

    他心中渐起波澜,随即又仔细的看了在座的其他人一圈。

    最后,视线落在正与人有一搭没一搭谈笑着的刘钰身上,微微一定。

    随即将眼睑垂下,吐息片刻,再不留痕迹的转动双瞳。

    又安静的成了一块布景板。

    菜过半巡,酒过五味。

    众人吃喝的志得意满,相谈甚欢。

    通过这顿饭,阿库纱红又对刘钰有了新的改观,更是真心相交。

    阿力威也为村中来了一个厉害而又温柔善良的友人感到由衷高兴,多喝了好几杯。

    两位德高望重的中年村民也觉得宾主尽欢,对这一宴十分满意。

    直到最后,大家吃到杯盘狼藉,才决定结束。

    月上中天,时间不早了,阿力威与两位中年村民纷纷离开归家。

    院中但剩刘钰与阿库纱红,做宴席最后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