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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股袭扰,分兵抗援,这是张左耀这次进攻陇地所采取的大体战略,二豹的斥候营秘密布控大震关东,他自己亲率精锐二百人涉险路突进,都属前者,至于后者,还要看形势而定!
一个统御万人的节度副使,尽然丢开大军,涉险参与其中一小部的攻击行动,看起来似乎不太像话,不过,张左耀却自有理论的。wENxuEmI。
在现任雄武军军官之中,大多数都是张左耀一手提拔的亲信,而这些人有几斤几两他自然也相当清楚,如白波或许有潜质成为一方大员;楚夜,稍待历练或许也能同武中一起成长为决杀悍将……但此刻,应对正规的攻坚城战,他们同自己一样,都不如任福关志有经验,与其自己在一旁让人觉得碍手碍脚,张左耀觉得还不如发挥自己所长,领精锐主导战事的开局。
“秦义,还有多远?”陇山溪谷上游,从山谷口曲折盘绕的跋涉了近七里。河滩已经到了尽头,张左耀也估计快到地方了,但实际清楚这事的,却只有两个月前便开始负责探查此路的特旅老兵,现任前锋军副将秦义。
听张左耀问,秦义一边拧了拧湿漉漉的粗布裤头一边回答:“就在前面不到五十步,说实话,如果不是秦原的老猎户带到面前,我也不信哪里能有出口。”
张左耀笑了笑,顺着秦义的眼神望了过去,眼力所及确实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几团错落的荆棘丛,然后就是陡峭的岩壁和垂直的山崖。乍一看除了植被不同,这地形地貌,还真像南方的丛林!
回过神,张左耀双手叉腰松了口气,环顾一下爬出河滩地大伙,再看看天色,他才对秦义说到:“命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各自整顿序列,检查装备军械!从现在起,禁声,禁火违令者重罚!半个时辰后,咱们翻山入陇山岔道准备战斗!”
“是!”
陇山山脉东西,探马飞驰,大家都在布控局面,只因蜀军先发制人,唐军暂时有些被动,但在陇山南麓尽头,连接秦岭的凤州。局势就相当不明朗了。张左耀是接到了山南道的军令才展开攻击的。而发令的张虔钊,则是在得知唐王再次抽掉凤翔镇兵东入洛阳后,觉得出兵时机已到这才四出军令开打。
而消息传递到秦州自然稍晚,也就是张左耀出兵之际,凤州秦岭南部的大散关下,义宁军已经展开了攻击。
大散关千古名关,险要虽比之剑阁稍逊,却也比张左耀见过的兴城关等小关要巍峨得多。尤其是关前宽两丈四尺的壕沟,在凤翔府四千守军的守卫下,简直成了义宁军的噩梦,当然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则是因为蜀王的安抚令,蜀军此次没有征召来大量民夫,于是,接令填沟的将领心头滴血,而义宁军大部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险却无法逾越。
另外,散关攻防僵持成为南部战局的焦点,各自后方自然也没有闲着,张虔钊本部在急令义宁军攻险关的同时已入了褒斜故道,也就当初韩信困陈仓所绕的远道。
在凤翔府,在唐王调走最后一批三千人的精锐后,其实整个凤翔府可用之兵已经不足三千人,唐王称帝后接任凤翔节度使的李从严,只能四处求援。点军来援之人到也不少,如彰义节度使张从宾率军四千出泾州,静难节度使康福率军六千出邠州……!
整个凤翔战场,犹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正缓缓拉动他切肉的刀片,而现在蜀唐都站到了机器的入口处,至于最后受伤的是哪一边,危机来源于变数,而这个变数是谁,什么时候出现,就只有天知道,也有可能,最终大家都发现并无便宜可占,各自领军收兵也是极有可能的。
跳出蜀北唐西的凤翔战区,俯视中原大地北边最红的莫过于北面都总管,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不久前,唐王调令送到晋原石敬瑭府上,结果石敬瑭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昭命,驱逐使臣南下,并公开上表指责皇帝本是明宗养子,不应承祀帝业,要求他让位于许王(明宗四子)。
嗨,也就是找个借口而已,这事的重点在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石敬瑭要么束手待宰,要么起兵造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至于唐王让位,傻子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中原再次堕入逐鹿之局,只是时间问题!
积极备兵,四处联络朋党,拉拢亲近势力这是石敬瑭的当务之急,而唐王,则是四处传昭下令,准备大肆征伐河东之地。这也就是他明知蜀军起军窥视凤翔已久,却依旧调凤翔镇兵入洛阳的原因,先保帝位才是重点。在长江南岸,续南楚南汉之后,数个新兴的势力已经蓄积了足够的力量,他们眼观中原又是一乱,又怎不知是大好的时机,又怎不心动的要去干上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
叹一口气,这就是五代乱世纷乱的时局,而再细看凤翔之地,原来,这双方兵力超过总共接近十万的会战,不过是一丝冒着火星的导火线而已。他引爆的巨大火药桶,注定了将掀起续梁唐之争后最惨烈的屠戮,战争,最受难的永远是百姓。而这一次,此刻或许除了谋划一切的石敬瑭外,只有张左耀知道,更让人痛心疾首的是:契丹人就要来了,由他们那个最梦想拥有南朝土地的皇帝耶律德光率领……
“快,快,准备好了没?”陇山山脉中段,安容关隘与大震故关之间正中之地的一处断岩顶,张左耀冷声询问。
身前的秦义利落的点头:“回将军,都妥当了,是不是开始?”
“烧!”望望天色,张左耀下了令。
随后没有再多一句,他转过身撩起了衣袖同许多士兵一样奔向了断岩山背,而从哪里也有士兵不断奔上来,手里抱着巨大的石块,直上了断岩,将石块堆放好,他们又奔了下去。
而秦义,在得到张左耀的命令后,迅速挥舞起旗令,只见山崖下的陇山小道旁几处空地,纷纷有旗手回应,而后不久,在他们身后,点点火光开始亮起,而后,是滚滚黑烟,很快,黑烟扶摇而上,几股小的不断纠结成大股的黑柱,一边攀爬,一边扩散,而黑烟的源头,还有士兵在填料,盖湿草,逐渐黑柱变成了黑云,慢慢的侵染了天际,断岩顶搬运石料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抬头望天,恐怖的黑暗似乎只一瞬间变越过了傍晚的朝霞提前来到了!
当然,这烟自然不光张左耀自己看见了,大震关面西的守备士兵也看见了,他惊恐的拽拉瞌睡的同伴,呼喊着蜀军开始进攻安戎关口了。而直线距离七八里,山道蜿蜒十余里开外的安戎关口东墙士兵则是错愕的望着黑云,他想不通安戎尚在,大震故关怎会起乱,他担心自己回乡的道路被劫,他害怕战争剥夺自己的生命。
同样正值此际,安戎关口外,任福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直指安戎关口,他高声疾呼:“给杀上去!踏平安戎关口,踏平秦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