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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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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郡王府人口虽简单,却十分混乱。

    洒扫的,伺候花草的,厨房的,随侍王爷公主的...各方当值的人每日乱哄哄的争来吵去。

    这天早上,良玉把总管和长史叫进书房大骂了一顿。

    “...当着我的面,也吵吵嚷嚷不像样子,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

    总管低垂着头,陪着小心。

    “都是小的无能。”良玉骂一句,他便点头应一句。

    过一会还捧着茶奉上:“您歇会儿。这些小人不值当您生气的。”

    知错,也半句没提怎么改。

    良玉冷笑一声,接过茶,慢悠悠的喝上一口,再抬眼看秦总管的时候,脸上没了暴躁的神色。

    “说说吧。怎么想的。”

    总管看着良玉愣了愣,随即低头。再开口时语气里也没了惶惶。“王爷您有所不知。这来咱们王府当差的,都是有背景的...”

    良玉似懂非懂点头:“他们都有一个当皇帝的爹爹吗?”语气懵懂,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好奇。

    长史打量着这两人,不过是一来一往,两人的口气都变了。老秦竟有两分推心置腹的意思。

    厉害啊。

    看着两人张口结舌,良玉头靠在椅背上,神情不羁:“你们不就是想要讨本王一句话吗?放心去做,捅了篓子本王给你们担着就是。”

    这么多眼线,跟筛子似的,再不清理像什么样子?

    两人咚地双膝跪下了:“王爷放心,那些人哪儿来的,小的给他赶到哪里去。”

    良玉起身,临出门前留了个期限:“三日之内。”

    等良玉出了书房,两人才站起身来。

    “秦总管?”长史拐了拐老秦。秦总管抄抄长衫,一脸淡然。“走吧,咱俩歇了这么久,该做点实事了。”像是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在禹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阿和从密道里回来已是掌灯时分。

    “阿和姐姐!”心儿小跑过来伸出双手,阿和笑着将她抱起来。

    “我一直等你回来呢。”心儿环住阿和脖子。委屈得噘嘴。

    她等了好久好久。

    良玉不在,这丫头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了吧?阿和捏捏她的鼻子,小意哄了她几句,又抱着她在怀里,两人一起玩翻花绳,没多久良玉便回来了。

    “阿和。”他唤了一声,跨步冲过去。

    阿和抬头。“你回来得正好。”阿和放下心儿站起来。

    良玉笑着走到阿和面前。

    阿和道:“玉儿,我正准备跟你说,我们分房睡吧。”

    良玉笑容凝滞。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要分开。

    “没什么,只是心儿大了,你也大了。总要避嫌的。”阿和想以前他们住在山野乡村可以不在意这些,现在来了禹都,行事处处都要小心。

    良玉甩手:“我才不。”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住在一起的。

    最艰苦的那几年,同床共枕也是平常事,虽然他从不敢越矩,但是他也从不认为他和阿和之间需要避什么嫌。

    阿和失笑,良玉素来稳重,也很听她的话,这样甩手耍赖还是第一次。“也不是分院别住,西厢房还空着...”阿和也不愿三人分开太远。

    “阿和!”良玉走过来拉住阿和的手摇了摇:“我才不去西厢房!”他不明白阿和出门一趟就要把他赶出去了。

    阿和心说你当然不用去,堂堂一府王爷把主院正屋让出去别人看着像什么样子。阿和还未说话,心儿这小丫头摇摇阿和的手:“阿和姐姐,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好妹妹!

    “对呀。心儿也离不开我的。”良玉摇着阿和的另一只手。

    阿和白了一眼良玉,俯身安慰心儿:“心儿乖。心儿大了,哥哥也大了。咱们晚上不能睡一间房了。而且隔壁也不远的。”

    “不嘛不嘛,这样我和哥哥晚上就不能聊天了。”

    聊天?

    晚上怎么聊天?

    阿和和心儿睡在里间离良玉的床还是挺远的,他们晚上聊天阿和怎么不知道?

    “这不前段时间你昏迷吗?心儿就用上刘易给她的那个传声器,晚上要有急事就喊我。”良玉解释道。

    心儿也忙点头,要是分开住了,晚上就不能和哥哥聊天了。

    良玉拉着阿和的手,放低声音:“再说,咱们的密道还在这儿呢。要是有紧急用到密道的那一日,咱们三人不在一起可怎么好?”

    这倒提醒阿和了。

    他们三人来禹都,干的是什么勾当,随时刀尖上行走,还管什么避嫌不避嫌?

    守在这里的密道是他们的退路,一切要以安全为上。

    “阿和姐姐,我们不要分开。我要和哥哥还有阿和姐姐在一起。”

    兄妹俩一左一右摇着阿和撒娇,于是分房睡的目标就这样破碎了。

    渐渐入冬了,夜风开始变凉。

    今晚的清河郡王府格外凉。

    往日里清闲当差的人今日被点了出来,当差懈怠,与府外私通是他们的主要罪名。秦总管下令,这些人,是留不得了。

    有人高声喊不服,甚至把自己的后台都喊出来。

    宫里的娴妃娘娘,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的人都有。

    “竟敢败坏宫里娘娘的声誉,给我打!”秦总管冷面下令,禁卫营的人上前来,就当着众人的面杖责。

    秦总管看向一旁作鹌鹑状的人:“那你们呢?可还是什么人的人?不如说出来让本总管见识见识?”

    “奴才不敢。”

    一边是打得狼嚎鬼叫的人,一边是砰砰磕头的他们。可还怎么敢说出自己的后台?

    “奴才们都是陛下赏给王爷的。是猪油蒙了心,小的们当差不尽心,任由总管责罚,绝不敢攀诬贵人们。”

    秦总管冷哼一声,最后不管是有没有后台的,所有人一律打发到皇家别院去。

    王府一下子清净了。

    “竟然没有皇后娘娘的人?可真是奇了。”良玉看着呈上来的结果冷笑。

    长史垂手低头没有回答。秦总管道:“这次清出去的人有大半,新的人内廷司会很快送来。”

    良玉似乎对此并不敢兴趣,只说了一句:“你看着挑,不许再出现背主的人。”便让两人退下了。

    总管与长史并肩走在王府的甬道上。

    “这一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贵人啊。”长史感叹,面上却是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家王爷的处境。

    总管将手拢在袖子里,平静地道:“王爷是个讲道理的人。”

    王爷知道王府乱象,也愿意给他们机会清理。

    更会给他们机会再挑人来。

    当下人的,最怕遇到一个不讲道理的主子。所以只要主子讲道理,他们倒也不用担心别的。

    至于清河郡王府清理下人的消息传出去,宫里有多少贵人会没脸,那更不是他们这两人能担心的了。

    “秦总管不要这么悲观嘛。”长史听懂了秦总管的弦外之音,把手撑在总管肩头:“您可是陛下潜邸旧人,派你来照顾王爷。可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对王爷的恩宠。”

    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主子,他们这两个一二把手,难道对王爷的期待仅仅是讲道理就行吗?

    提到恩宠,秦总管苦笑摇头,陛下心思难定,谁知道今日是恩宠,明日会不会厌弃?再说,连亲自进宫请求赐婚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应允,这恩宠也是有限啊。

    “秦总管这话就错了。不瞒你说,王爷进宫求亲,我还真怕陛下答应了呢。”长史对他眨眨眼。

    秦总管看着长史挤眉弄眼,很快明白了,又摇头叹息。那位姑娘的身份,配王爷确实是差了点...

    “可是王爷很喜欢她。”秦总管说道。青梅竹马,死生交付的感情,岂会受限于家世门第?

    长史连连点头:“是啊!阿和姑娘受伤这段时间,王爷如何衣不解带的伺候,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所以王爷如此情深,我相信阿和姑娘不会因为婚事和王爷闹不愉快的。”

    秦总管见他毫不担心,于是问道:“陛下这次没有应下王爷所求,你就不怕某些人见风使舵,趁机刁难王爷。”

    尤其景王和秦王,憋着劲对付王爷呢。

    “这倒不必担心。”长史也不知是不懂时局还是真胸有成竹,对秦总管的话半点没放心上。他道:“陛下明令王爷无诏不得出府。那些人想为难也为难不了啊。还有一件事,因为刺杀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忽略了...”长史说到这停了下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总管看不懂他这笑,忙拉扯他:“你说清楚些!”

    “王爷打死嬷嬷的事啊!”长史一下提高了声音,说完忙察觉,左右看看无人才继续道:“宫里根本没有过问,连叱问一声也不曾。你还不明白咱们王爷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吗?”

    秦总管楞了一愣,这几个嬷嬷,都是皇后娘娘在潜邸的心腹。此番又是特意赐来教养公主的。

    作为潜邸旧人,他当然知道这几人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分量。如今竟然连问都没有问吗?

    也许刺杀的事闹得太大,皇后娘娘一时顾不上。

    “是顾不上,还是不敢啊?”长史再次笑得意味深长。

    是啊,几个嬷嬷算什么?王爷经历了一场刺杀,陛下盛怒,难道皇后娘娘此时要跳出来为了几个犯错的嬷嬷责罚王爷吗?

    “秦老哥。你就放宽心,咱们王爷可是个有后福的。”长史的笑还是意味深长:“这段时间王府乱象频生,老哥你压着不发作,是不是得了什么吩咐啊?”

    什么吩咐?

    他是潜邸旧人,能吩咐他的人自然是...

    这秦总管看向长史的目光立刻变了。

    这小子这段时间不声不响的,看得这么清楚?他在王府发现细作第一时间报给了陛下。陛下确实是吩咐他,一切等王爷处理。

    他是按王爷的吩咐处理了,就是不知道陛下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

    长史一走,秦总管一改之前那惶惶恐恐胆小的样子。看着长史那一瘸一拐的背影陷入沉思。

    王府班子是新建起来的,所有下人说才认识,但也都是禹都城里的,查一查都知道底细。只有这个宋连成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混进王府里,众人对他一无所知。

    重点是大家都是上面派来的,各有主子。这次秦总管也只是把跟他不是一个主子的人清出去了。

    只有这个长史是自己托关系进王府的,简直可疑。

    人还有几分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