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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扬鞭策马,掀起滚滚尘沙。一心探出头去,见那身后早没了农户们的身影,出声说道。
“姑娘,后面已没人追赶,不用如此着急赶路。”
只是这话刚一出口,一支飞箭不偏不倚的射在马车布帘旁边,吓得一心赶忙将那个锃亮的光头缩回马车之内。
“那帮马贼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被我偷偷烧了他们老窝,哪能就这么放过我。前面路上我放你下车,省得受我连累。”
女子的声音如同银铃,清澈悦耳。一心想着刚刚的回眸一笑,真是楚楚可人,玲珑剔透。如今看来还是个江湖侠女,他哪能这么不负责任的抛下不理。
“我上了姑娘的马车,便与姑娘是一伙的了。姑娘大恩,小僧还没报答,岂有独自逃命的道理。”
“那你可坐稳了。”
“姑娘放心,再跑快点,他们只能在后面吃灰,便不会再追了。”
一心和尚说完,从衣袖上扯下一块布条,口中还念念有词。只见那布条突然变成金色,被他随手从窗外丢出。
那群马贼渐渐逼近,纷纷举起弓箭朝着马车射来。只是那离弦的飞箭却是通通在半空中落下,好似射在了一面城墙之上。待到马贼赶到那落箭的地方,为首之人眼色冰寒,沉声说道。
“那小和尚有古怪,咱惹不起,撤。”
一声令下,这群马贼通通调转马头,飞奔而去。赶马的女子并不知晓一心做了什么,只是以为那些马贼追赶不上,只好放弃。
待到他们赶至城外,这才将马车停下。一心有些摇摇晃晃的走下马车,看着女子此刻已是因为匆忙赶路有些泛红的脸蛋,心里想着是真的好看。
“我叫花一意,一心一意的一意。小和尚,你叫什么。”
“小僧一心,一心一意的一心。”
花一意只是以为一心和尚故意打趣,有些娇嗔的瞥了他一眼,低声呢喃,甜如浸蜜。
“小和尚满嘴胡话,不怕佛祖怪罪。”
世间便有如此巧事,一心见花一意面带桃花,娇羞不已,赶忙解释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又岂敢欺瞒姑娘。小僧就叫一心,天下仅有的一心和尚。”
花一意见他不似说谎,当即咯咯笑道。
“那你先前所说也不是信口胡言咯。”
“姑娘大恩,小僧自然是愿意以身相许。”
一心和尚听之大喜,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但更让他心中一惊的是花一意的的举动。只见她走近几步,双手抱着一心和尚的光头,踮起脚跟亲了一口。
一心心里猛喊,两个师侄果真没有骗他,世间女子多是洪水猛兽,恶虎财狼。要不然为何初次相见就在自己脑门上啃上一口,不过这感觉实在妙极。
花一意的双唇不过轻轻一点便抽身离去,远远的声音传来,一心匆匆赶上。
“人家说的是,我们是一伙的。”
……
夜里时分,苏小北感觉已无大碍便起身与李元相见,准备告辞回山。
宫门之外,未曾看到李沐月前来送行,想来不是不愿,而是不敢。苏小北也有些莫名难言的望向宫内,那处还有灯火摇曳,荡漾身姿。
李元未曾注意苏小北的神色,只是小声叮嘱了一句。
“路上走慢些。”
苏小北心中奇怪,看李元眼中杀意浮动,当即明白。从身旁李公公的手中接过一顶斗笠带上,再无迟疑,孤身出城而去。
今夜宫里少了一个少年,翠荒楼中也走了一个客人。
苏小北一路上走得真的很慢,那双藏在斗笠下的眼睛好似在找寻猎物一般。只是不知道这个夜里,猎物会不会出来寻食。而他,既是诱饵,也是猎人。
辉城外十里处有一片空地,四周杂草已有人高,传闻这里是李氏王朝建立辉城之时最后的交战之地。为何留着此处,一是死的人确实太多,如乱葬岗般,或许苏小北的脚下便埋有几具骷髅。二是这里是李氏王朝最后定鼎的地方,留有血的教训,警示着这辉城之中所有想要异动的人。
苏小北行至此处,停下了脚步。四周杂草在狂风鼓动之下沙沙作响,有些渗人。前路上站着一道人影,正是翠荒楼中那个客人。他已早早在此等候,只是苏小北走得实在太慢。只是他并未心急,毕竟世间之人赶着送死的真的很少很少。
“阁下阻我去路,只是不知在下哪里让你起了杀心。”
苏小北环顾四周,见夜色苍茫,又是无人之地,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看着那道人影杀机涌现,毫不掩藏,当下寒声问道。
“世间能让李元如此有兴趣的人不多,何况你才不过二十岁。这样的人都会是祸患,所以都该死。”
那道人影显然有极大的自信,也不介意与苏小北多费些口舌,毕竟来辉城这几年间他都如个哑巴,少有开口。
苏小北轻哼一声,斗笠之下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冷笑,在这残月之下有些阴冷。
“天下才俊不知凡几,光凭阁下一人怕是杀不过来。何况我若是死了,阁下莫非还能回这辉城之中。”
“有些废物哪里需要我们动手。我来这辉城将近十年,也只有你值得我亲自前来。何况天地之大,就凭李元一人又能如何。”
苏小北听那人说的是我们,想来其后势力不小,所谋甚大。想要再多问点什么,一个人名便是足够。当即装作一副有些惶恐不安的样子,脚下微微后退了几步。
“阁下修行远胜于我,倒不知能否让小子死个明白。”
那人影不禁有些讥讽的看着苏小北,心里想着依旧是个怕死的废物,他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
“你是想拖延时间,等着有人来救你吧,痴心妄想。何况死都死了,明不明白有什么分别。”
话音刚落,那道人影便是如鬼魅一般到了苏小北身前。待他欲要下手之时,耳边传来一声颇为无奈的叹息。他看到了,苏小北的面色并无惊慌,却是有些阴沉。他的眼里有一道寒芒和可惜之色,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笺,轻轻打开。
他还听到了一句话,看到了一把剑。
“若是有人打扰,哪能钓到你这大鱼。与你这般废话不过是想从死人嘴里多套点东西,可惜可惜。”
剑已出鞘,他竟是觉得整个身子都被那道剑光笼罩,逃脱不得。百年修行的灵力在此刻急速汇聚,他不是要杀人,他是要逃命。那可怕的一剑,天地之间只属一人。只是那一人要杀他,他拼死也逃脱不了。甚至连最后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一道血线从他的头颅之上划过全身,心里突觉有些可笑,世间也有赶着送死之人,例如他。
“我还从未杀过人,但想来总会有第一次。”
夜色之下,那翠荒楼的客人再无声息。苏小北压了压斗笠,继续上路。
……
千杀的剑还是如此锋芒毕露,却又无迹可寻。但这一剑的威势却是让方圆百里的人都看了个明白,也想了个清楚。道帝千杀,可不是什么慈悲道人,杀起人来从不手软。
这一夜,苏小北杀了人,辉城之中也死了不少人。
原本热闹非凡的翠荒楼在那一道剑光现世之后便被百数黑甲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那能说清名姓来历的城中子弟和江湖游侠之外,其余人都被拘禁在楼中。
翠荒楼的主事看着十年前来过的那个客人,面如冰霜,厉声呵斥。
“你家主子如此胡来,乱杀一气,也不怕在江湖上落下百年恶名。”
“百里之内都看的清楚,是道帝千杀的剑,与咱家可无关系。若是你背后的人想不明白,我想不论是我腾龙王朝还是道陵山都很欢迎他前去做客。”
还是如十年前那般的尖细,刺耳。他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