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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青衫,只是李沐月未曾见到。虽不在江湖,反在朝堂,多少也少了几分意思。不过人心所在,何处又不是江湖。
二皇子回京在国师等人的刻意宣扬下已是成了整座皇城的焦点大事。城中百姓站在大道两旁,有些期待有些好奇的看着那白马入城来。苏小北身前的太监扯着嗓子唤了一声。
“跪迎二皇子回京。”
只见那两旁街道上的黎民百姓便要纷纷跪下,苏小北却是不愿,出声说道。
“免礼。”
这免礼二字落入身后百官的耳中,无疑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先前可没见到这二皇子如此体恤臣民。
一处阁楼之上,有一女子掩在屏风后面,看着这白马之上的二皇子,心中却是想起了另一个人。她也不知为何,那个身影已经纠缠了她很久,无论是在梦中还是此刻。
女子便是素影,她从中都到这皇城已有三日。见着这二皇子骑着白马进城,面色轻佻。可她的心里却是觉得眼前之人与那苏小北有几分相似之处,尽管他们面容不同,尽管他们脾性不同,她依旧觉得似曾相识,或许只是她思念太深。
此刻素影身旁还站有一妙龄女子,也是如她一般看着这二皇子,轻声调笑。
“姐姐来这城里,还好要对付的是个玉面郎君。就算赔了身子,也不吃亏。”
素影没有回眸,始终看着那白马青衣,脑中却是浮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这身旁女子名为洛琴,乃是翠荒楼的名伶清倌。此刻见素影不曾答话,再度戏谑的说道。
“莫非姐姐真看上了那小子。可惜,就是太不识时务了些,迟早是要丢掉小命的。”
素影觉得有些聒噪,声色渐寒。
“多事。”
洛琴不敢再言,只是眼色怨毒的看着那二皇子,一抹冷笑划过面颊。
……
待到苏小北骑着白马到了宫门之外,便有宫中太监小声说道。
“二皇子,宫内不让骑行,还请下马。陛下和娘娘正在宫中等着二皇子。”
苏小北翻身下马,只是就在他刚一落地之时,那白马却是突然狂暴不安,一声嘶鸣响起,双脚高抬。一旁太监大惊失色,只是还没待他唤人,苏小北已是从随行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刀。狠狠劈下,白马骤然倒地,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苏小北眉头微皱,不屑的说道。
“畜生就是畜生,该杀。”
那太监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心中却是想着这白马可是国师所养,平日里上朝都是骑着白马而来。如今被苏小北一刀杀死,那怎了得。
苏小北身后的满朝文武也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出奇的没人吱声。如今才明白这二皇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今日杀马,来日怕是就要杀人。甄天河再不能忍,上前一步,逼视着苏小北。
“二皇子未免太过心狠了一些,白马不过受惊,何至于要一刀杀死。”
苏小北闻言,却是满不在乎,反而逼近了几步,眼中已是寒芒尽显。
“你是皇帝。”
还是那个问话,只是这一次没等甄天河开口,他又继续说道。
“奴才就是奴才,当罚。”
畜生和奴才在苏小北的嘴里吐出,惹得满朝文武一阵哗然。甄天河首当其冲,他能容忍苏小北在这城中胡闹,但不代表能在他的头上拉屎撒尿。
恰在此时,一名宫中老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到宫门外,看了看有些剑拔弩张的苏小北和甄天河。
“传娘娘圣谕,请二皇子进宫。”
那老太监传完旨意,走到甄天河的身旁小声说道。
“娘娘还说国师大人最近太过操劳,就不用进宫了。”
苏小北一脸坏笑的朝着这甄天河挑了挑眉,大笑着朝着宫内而去。甄天河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嚣张的声影越来越远,眼中的杀机越来越盛。再想起甄离鸢,他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深意,渐渐平和。
在他看来,小人物的可悲往往就是认不清自己的渺小,还看不懂天地的伟岸。正如苏小北,不过秋后蚂蚱,还能蹦跶几日。
……
苏小北去过皇宫,不过是在辉城。想起当时与李元李巡风二人喝酒,听他们畅谈旧事,心中一时有些起伏。李元如今葬在了沉剑池内,也不知李巡风现在的身子还能再撑上多久,再想起那个有些羞赧却又大胆,温婉却又坚强的李沐月,不禁心中多了一股闷气。
再入皇宫,只是旧人不再,同是旧事,只是再也无法佐酒。待到了大殿门前,他停下了步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旧事归旧事,杀人归杀人。
莫青山今天已是五十开外,须发有些斑白,面容憔悴,一看便是纵欲过度落下的。倒是苏小北看向甄离鸢之时,眼中更显深沉,妖后虽妖,却也是倾国之姿。面庞之上似乎并无岁月留下的痕迹,与莫青山坐在一起,难免叫人想起那媚功之术。
苏小北站在殿下,眼中是莫青山和甄离鸢,没带半分欣喜,赤裸裸的冰寒之色。从未相见,也不想相见,这三人却是一时有些沉默。
那方才传旨的老太监见苏小北不识礼数,竟是这样傻站着,可又拿捏不准主子的心意,这便开口说道。
“二皇子,您该给陛下和娘娘行礼才是。”
莫青山本就不知如何开口,此刻见那太监出言让苏小北跪下行礼,心中颇为赞赏。能识得主子心意的狗不但是条老狗,还要是条好狗。苏小北却是没有搭理,转而看向那老太监,面色不善。
“那你还不跪下。”
那老太监在宫里可是多年老人,又知道这苏小北是何来历,当即便是指着苏小北想要给他扣上一顶不知尊卑的帽子。甄离鸢今日见了苏小北,觉着他还有几分聪明,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怨,想要发泄罢了,当即说道。
“还不给二皇子行礼。”
老太监见皇后开了金口,有些不情不愿的跪倒在地,这殿中其余奴才也是纷纷跪倒。
“狗仗人势,都滚吧。别扰了本皇子和陛下皇后的团圆雅兴。”
那老太监垂着头看了一眼甄离鸢后,便佝偻着身子恭敬的退出了殿外。待到人影纷纷出去,大殿之内便只剩苏小北三人。
“二皇子流落在外,倒是不知现在叫个什么名字。”
甄离鸢的声音入耳,娓娓动听。苏小北心中暗惊,这妖后定然是修行媚术,无时无刻不在迷人心智。
“莫北。”
倒是莫青山听后,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心中不禁想到那个叫苏迟媚的女子,当真是绝色尤物,没想到生下的孩子还是跟了他姓。莫非真是自己哪次醉酒之后占了那苏迟媚的身子,让他怀上了龙子。越是这般想,莫青山的兴致越高,毕竟他醉酒乱性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何况还是苏迟媚那般的美人。
“跟寡人同姓,不愧是寡人的二皇子。”
苏小北冷冷一笑,甚而觉得有些恶心,寒声说道。
“我只是跟莫布衣老爷子一个姓,可惜他与你又是同姓。”
莫青山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当即不喜,却又不好发作。毕竟这二皇子不管跟谁姓,这次回京都是来给他云阳王室顶缸的料。甄离鸢见苏小北说话如此放肆,应是心中多少明白几分当年旧情,也就不再遮掩。
“二皇子明白事理,那便最好。”
苏小北冷冷的看着甄离鸢,她想把话挑明,他又何尝不想。
“我在城外不过是个野小子,到了城内则成了二皇子。我虽是没几分本事,不过我苏府上下的血海深仇,我能报上一点便是一点。”
甄离鸢心里暗想这莫北确实是个懂事的小子,不过小子就是小子,上不了天。从他自以为是的迈入皇城之时,甄离鸢就想着要把他牢牢的握在手心里。正如甄天河说的那样,只要不乱了大计,就算他在这城里翻天,那又如何。更何况在甄离鸢的眼里,光有几分不要命的狠劲想要在这城里搅动风雨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这座城不小,够你玩的。不过你能不能玩得开心还得看我们莫北公子有几分手段。”
苏小北轻哼一声,他要的是蛮横无礼,做的是目中无人,当即便说道。
“恶心恶心人还是可以的。何况这城里最大的那个都跟我站在一起,我还真不信了。”
甄离鸢好似听了一个笑话,捏着细腰来到苏小北的身前,掩嘴轻笑,寒声说道。
“纵容可不代表就会帮你。我要的不过是个活人,既然是活人,不死就行。”
苏小北面露恼色,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甄离鸢,故作愤恨的说道。
“那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