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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外面的天色刚蒙蒙亮,尽管李凤歌昨夜一整夜都没睡好,但李凤歌还是挣扎着起身。林厢给李凤歌寻了一根木棍杵着,又在一旁扶着李凤歌,两个人便这样朝着皇城走去。从此处到皇城脚下,约有十来里路程,两个人这样慢腾腾走过去,怕是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到。
皇城脚下已经热闹起来,商队们载着货物以此入关,城门下的小吏,手中拿着文书和笔,将即将通关的货物依次登记在文书上,以便后面的人查看,过了这两道关卡,货物在交完城门税之后才能进入皇城。
李凤歌和林厢到皇城脚下时,太阳已经高挂在头顶,燥热的空气让人有些烦闷,林厢扶着李凤歌在一旁坐下歇息,既然已经到了皇城脚下,那么也不必急于一时。
“咱们真的能进去吗?”林厢疑惑地望着李凤歌。
“怕什么,有我呢!”李凤歌侧着身子举起手阻挡强烈的日光“一会儿你就跟在我后面,记住了吗?”。
“知道了!”。
少顷,李凤歌强撑着站了起来,十香软筋散的药效让他浑身无力,总是需要林厢在一旁扶着才行,他带着林厢朝着队伍的最前面走去,毕竟以广陵王世子的品级,怎么可能需要在这里排队?
“哪里来的叫花子?讨饭到别处要去”城门下的士兵望着李凤歌和林厢喊道“跑到皇城脚下凑什么热闹?快走快走”士兵有些不耐烦地驱赶林凤歌和林厢,毕竟皇城一向是严禁这些难民入内。
“我是广陵王世子,你们快让我进去”李凤歌将林厢护在身后“我要见南都抚衙门的韩指挥使”。
李凤歌话音刚落,不光那名驱赶他们的士兵愣了,一旁的商队也纷纷投来目光,城门下其余的士兵和捉笔小吏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吆喝!一个臭叫花子也敢冒充广陵王世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名士兵一脚揣在了李凤歌的小腹上,又狠狠地上前踢了几脚,林厢死死地将李凤歌护着。
“怎么回事?”镇守城门的林都尉走了过来,接着便朝士兵问道。
“大人,有个叫花子想要进城被我拦了下来,还冒充广陵王世子”那名士兵转身朝着都尉躬身行礼。
“无非是讨口饭吃,给他们两张肉饼”那名都尉说完便又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刚才那名士兵,便将两张肉饼扔给了李凤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回皇城脚下继续值守,林厢赶紧将肉饼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兴许李凤歌也是饿极了,竟然也不顾形象地抱着肉饼,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股劲地往嘴里塞。
“真好吃,今天也不算白来”林厢边吃边望着李凤歌“要不咱们明天还来皇城下要饭,只要不靠近城门,从商队手上讨点东西也好”。
李凤歌倒是没有搭话,昨夜他还信誓旦旦地答应林厢,要带她去吃西市的烤猪肉,买水月斋的胭脂,只是到底林厢也没有在意这些,他小心地将李凤歌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问道“没事吧,还疼么?”。
“没事!”李凤歌一只手捂着小腹说道。
李凤歌本想着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或许能够看到南都抚衙门的人,却不想此刻南都抚衙门的人哪里还有闲工夫来皇城脚下?全都在皇城里乱成一锅粥了。从昨日李凤歌失踪开始,南北都抚衙门还有京兆尹府,已经将皇城翻了大半,世子府的统领赵轲,也带着人在外面找了一天。
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李凤歌仍旧没有等到南都抚衙门的人,倒是林厢这两个时辰都没闲着,她从商队那里有讨了一些干粮,这些商旅即将进入皇城,自然会去街市好好吃一顿,这随身的干粮便显得多余。
“咱们先回去吧!”李凤歌转过头望向抱着干粮傻笑的林厢。
“哦!”林厢继续搀扶着林凤歌往回走。
回到窝棚,李凤歌将脚下的鞋子脱了下来,脚底已经磨出了水泡,林厢见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针,然后替李凤歌将水泡挑开。窝棚外的太阳依旧毒辣,一股难闻的恶臭充斥着这里,李凤歌卧在干草堆上,忽然想起了云娘,毕竟失踪已经整整一日,云娘应该已经急疯了吧。
“林厢”李凤歌喊道。
“怎么了?”林厢从一旁走了过来“是另一只脚也有水泡吗?我来看看”说着林厢便要上前将林凤歌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脱下来。
“我不是说这个”李凤歌攥着林厢的手腕,然后撑起身子望着林厢“我是想说,昨日那些人抢我东西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一块玉佩,白色的!”李凤歌睁大着眼睛问道。
“玉佩!”林厢嘴里喃喃念道“好像是东边那个头顶有烂疮的叫花子,他平常最喜欢欺负人了,好几次我讨来的东西都被他抢了去”。
那块玉佩是李凤歌的外祖父,也就是前首辅大人谢安城赠与的,那是宫廷御赐,上面还刻着敕造两个字,这是唯一可以证明李凤歌身份的信物,如果能找回来便能顺利入城,只是十香软筋散的药效还没过,现在便是去找那个头顶有烂疮的叫花子,恐怕也无济于事。
一想到这里李凤歌便感到有些头疼,于是索性再次躺在干草堆上睡去,毕竟昨夜一夜都没怎么睡,李凤歌原想着是能回世子府,那样便能在自己的软榻上好好补个觉,现在看来也只能在干草堆上继续将就。
林厢望着一旁熟睡的李凤歌,又望了一眼窝棚外毒辣的太阳,于是便从一旁拿出一把破漏的蒲扇,这是以前在路上捡到的,虽然有些残缺,可说到底还能用。林厢接着坐到李凤歌的身侧,然后举着蒲扇为他驱赶蝇虫,毕竟今日也是多亏了李凤歌,才能讨到肉饼和干粮。
一夜没睡好的不止李凤歌一人,皇城内世子府里的云娘也没睡好,两个眼睛熬得通红,不时地便问身边的婢女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从昨日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不仅世子府的甲士全都派了出去,就连广陵王府安插在京城的暗桩也没能闲着。
“云姑娘还是先去休息吧,你都一夜没睡了”吴常侍望着强撑着眼睛的云娘“这里有咱家盯着,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姑娘便是,干等在这里也不叫事,别世子回来了姑娘又病了”。
“多谢吴常侍关照”云娘用绣帕擦了擦眼眶下的泪水“那云娘先去躺一会儿,这里就劳烦吴常侍了!”。
“云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咱家守在这里,既是陛下的旨意,也是咱家的心意,不必提劳烦二字,这就显得疏远了”说着吴常侍便赶紧示意婢女们搀扶云娘下去。
云娘回了里间的院子,吴常侍的凉茶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南北都抚衙门的人不时便会过来通报进程,只是每每发现疑似的地方,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这一日折腾下来,世子虽说没看见,倒是查到不少拐卖良家的人牙子。
“常侍大人,再续一杯凉茶败败火!”一名小黄门将吴常侍的茶盏继续添满。
“咱家都已经连喝六杯了,你是不是想把咱家撑死,接着你好当这个常侍?”吴常侍也没了往日的好脸色,吓得一旁伺候的小黄门赶紧跪在地上,连忙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