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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岳靖对我这种念头坚决鄙视,按他的理论就是:早知道会尿床,谁还睡觉呀。
话糙理不糙!
比如我和小雪,小雪可能也不知道那一段时光,能影响我这么久远,她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程对我有多重要,是呀,我自己也没想到。
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每一次选择,都不能重来,人生也不是做饭,把所有的配菜都准备好了再下锅!
马上就要开讲了,可是我除了给岳靖坐而论道外,还没有给任何人上过半节课,我拿什么下锅,这真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肩上的这付担子可不轻呀!
第二天是周六,我按照约定地点准时去了女老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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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是花季。
都是热情洋溢,充满青春活力的,只有极个别是例外,冷若冰霜的,我也从十七岁过来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的女孩,女老板的女儿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雕像。
甚至还不如雕像,看见维纳斯,也比看见我表情丰富吧。
冷漠就冷漠吧,我赚够我的课时费就行,又不是来相亲的。
唯一庆幸的是女弟子长得不令人讨厌,身材清秀挺拔,眉目有神,穿着也很得体,幸亏岳靖同志没来,否则就该上演人类版的动物法则了: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他的理论是:哪里有美女,哪里就有幻想;哪里有幻想,哪里就有流氓。
面对这样清汤挂面的美女,我咋就流氓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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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板家的房子很大,四室两厅两卫,足足有180平以上,整体装修是新中式风格,客厅家具全市实木,颜色清雅,整整齐齐,干净的一尘不染,阳台郁郁葱葱,鲜花盛开,花香扑鼻,女老板把我带到书房,书房的氛围和客厅有些差异,物件摆放随意,空间利用充实,书柜里满满当当塞满了书,一看就是那种真真实实经常被拿出来看,而不是装点门面的。
课是在书房里上的,女老板交代了一些琐事,急忙去店里了,今天的课就算开始。
孤男寡女的气氛本就容易不自在,却又碰上了个冷冰冰的女弟子,我一时不知道该从和说起了。
沉默的气氛大概持续了5分钟,女弟子安静地坐在桌前,我假装巡视着房间的装饰。
可也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呀。
“你叫什么名字?”我毫无准备地问,总不能学生先开口问老师吧!
女孩反复将手里的笔变着法地旋转,如果笔有感知,早就头晕得呕吐不止了,眼睛只紧紧盯着自己的小手,好像手里攥着月光宝盒之类的宝贝一样,最后默然地动了下嘴唇,用不太清楚的语调吐出了三个字“纪倩如”。
“怎么写呢”我尽量保持微笑,稀释着凝重的空气。
“纪昀的纪,倩影的倩,如果的如”
继续沉默!
没有预期地反问我的名字,那我只能自报家门了“我叫庄周,你叫我名字就可以,咱俩年纪没差多少,千万别叫我老师。”
“庄老师,那你今天想教我什么?”倩如面无表情地说。
这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嘛!
唉!想叫老师就叫老师吧
是呀,教什么呢?
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教些什么,听她介绍自己名字看来应该知道纪晓岚,中国向来文史不分家,估计语文不会太差,(那个时候《铁齿铜牙纪晓岚》还没泛滥,能知道纪昀的高中生真不多),正在略微沉吟间,忽然瞥见女弟子正扬头看我的眼神,略带挑衅,不由得使我暗暗恼火。
虽然我不是中文系的,但,教这个丫头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我灵机一动,顿时就妙语如珠:“倩如同学,今天是第一次课,气氛不用这么严肃,我有个提议,我先给你背一首诗,你感兴趣的话呢,可以一起欣赏”
面无表情的倩如同学,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没表情似的,漂亮的眼睛,长而黑的头发,姣好的脸庞,就是少了些笑容。
如果再能笑如春风,倩如绝对能列入美女的行列,我这个客串的老师当的也不别扭。
就在这一瞬间,我终于理解大学老师喜欢让漂亮女生坐第一排的良苦用心了,特别是到了夏天,不论多大年龄的教授都喜欢走下讲台,在前排转来转去,高高在上地从领口望下去,想必是景色宜人!!每当这个时候,岳靖都会在后排骂“禽兽”。
我看倩如没有反对的意思,就顺口背了一首诗: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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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挑这首诗是因为现代诗作本来优秀的就太少,而我唯一记全的就是这个了,别无他意。
中国是个诗歌的王国,产生过无数的大诗人,可到了现代,你要夸某人是个诗人,他一定认为你是在骂他。
现代人只要不要脸,谁一天都能写几十首现代诗。
中国再也出不了经典的诗人,都被唐朝那帮子哥们儿挥霍空了,就像一头纵欲过度的种马,到了老年不论你如何让他吃伟哥,纵万种风情,肾亏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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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顺畅地背诵完最后一句,自我感觉实在良好!看到女弟子若有所思般入神的表情,不由有了几分酬躇满志。
“怎么样,这个还不错吧”言犹未尽的我意识到自己教学方法的胜利。
“要不跟我一起朗诵一遍?”我乘胜追击。
“我想自己背一遍”倩如的眼神透露着坚定。
“当然可以”我略略有点失望,原来女弟子学过这首诗了。
于是一段婉转的《一棵开花的树》就在房间里回荡。
本来这首诗就是女人口吻的爱情,经倩如这文弱而冷艳的背诵,别有一番风致。我很有风度地鼓了几下掌!
教别人已经知道的知识,这样的老师真是自取其辱呀!
“你对这首诗很熟悉嘛,你也喜欢现代诗?
“我今天第一次听到”
倩如说的平淡,但是,我听起来却有点匪夷所思。
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人仅仅听别人背一遍,自己就能完整地出口成诵,并且比我的驴嗓子好听百倍。我这老师的脸可没地方摆了。
既然对文字如此敏感,就没理由还找家教补中文呀。
身材好的女人,暴露自己的身材,文采好的女人,隐藏自己的文采,小丫头藏得挺深!
女人是个可爱的矛盾综合体,你让她上班路上走1千米她会累。但是你要让她逛街一整天,她都若无其事。你让她洗碗,她嫌水凉,冬天你让她穿秋裤,她却说不怕冷。你让她多吃几口饭,她说她已经吃得要撑爆,但是她们吃零食能一天不停歇。
我瞟了眼这个女弟子,从一个正常的角度想,倩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心理学上有种认同机制,人常常会不自觉把自我与某一个不平凡的对象无意识地认为等同。毫无疑问,花季少女幻想力都很丰富,今天认同的是美少女,明天说不定就是东方不败,知道了认同对象,差不多就了解了一半这个人。
那么这个小丫头认同的对象是谁呢?
聪明机敏,过目不忘……
黄蓉?
“《射雕英雄传》你也爱看吧?”我侧面试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射雕英雄传》?”倩如很诧异地问,蒙骗是我的拿手好戏,看来果然凑效。
“爱看书,是好习惯,那你最喜欢哪个作家的书?”我没有正面回答倩如的问题,打算乘胜追击。
“我只认书的好坏,不认作者是谁”
倩如把话说得无懈可击,再好的厨师也会有做砸的菜,作家也大多难改变自己一成不变的风格,很多书也都是凑字数而已。
我正想着如何接话才好,倩如却又反问了“你不相信我第一次听过这诗,是吗”
被学生看破暗暗的小心思,我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相信?我当然相信了”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女弟子眼中充满了失望。
随后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既然是第一次了解,我们还是来赏析一下这首诗吧”
看倩如没有反对,我就洋洋洒洒,啰里啰唆地给她赏析这《一棵开花的树》了,我一个人东拉西扯唱独角戏,唱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终于把我对这首诗的认识,感悟讲完。
倩如还是平静地听着,既不搭话,也不反对。
“庄老师,你是我妈给我找的第十一个家教,之前的,都待一天就走了,原因很简单,客观地说那些家教老师的中文都没有我好”
“其实,我中文也不好,就是看书比较杂,而已”我谦虚地说道。
倩如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庄老师,你走吧,我还要学英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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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不尊师重道了吧,尽管我有一万个理由这么想,但,现在只能无奈地起身。
然后不失风度地说:再见
身后关门的一声响,彻底粉碎了我的自尊,我这个老师就此光荣下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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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宿舍,郑亚像往常一样不在,岳靖精神专注地在电脑前聊天,我把今天被纪倩如扫地出门的经历给他简单讲了一遍,他边嗯嗯啊啊,边打着字,也不知道这厮听进去了没有。
百无聊赖的我斜躺在床上,歪着头看岳靖十根灵活的手指头在键盘上轻舞飞扬。
“别泻气嘛,哥们儿”岳靖在百忙之中仍不忘安慰出师不利的我。
“别理我,烦着呢”
“不就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再找其他树试试”
“龌龊”
也许是我的痛斥让这家伙老实了许多,十多分钟过去,他竟吭也不吭一声。
难道真生气了?不会那么小气吧,我正这样想着,岳靖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一种非洲土著人才有的热情,狂乱地扭动着他那花裤衩下的屁股,伴随着的是模仿周星驰的拙劣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