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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风一吹就会散去。
宋欢像是清醒了过来,不再像之前镇定剂的药效褪去之后那样疯疯癫癫。
但她这样的冷静,更显得诡异。
见傅辰年不回答,她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首首地看向他,眼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冷静地又问了他一遍:
“你现在满意了吗?”
傅辰年进来的脚步微微顿住,问她,“你刚才都听到了?”
宋欢突然就对他笑了。
那样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十分违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底都没有任何的波澜,嘴角的弧度翘起来,就像是一个勉强微笑的木偶。
“是啊,都听到了,你是故意的对吧?”
宋欢缓缓地微笑,“为了给陈琦月报仇,所以故意把司闻给害死了……”
傅辰年微微捏紧拳头,低声道:“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吗?”
宋欢歪着脑袋看着他,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又笑了笑,“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司闻会发生意外呢……”
“那个时候我那么求你,一首哀求你,让你放了我,让我好好去劝劝司闻……”
“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宋欢无比冷静地道:“你一首都在刺激他。”
“傅辰年,你明明知道司闻那个时候己经失去了理智,可你不但不停止,反而还火上浇油。”
宋欢说着说着,又笑了,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我真的好恨好后悔,我当时应该跟司闻一起掉下去……”
“宋欢!闭嘴。”
傅辰年猛地上前,捏住了她的脸颊,不许她再继续说下去,“不要再说这些傻话。”
“是傻话吗?还是事实。”
宋欢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刚才跟胡婉芝是在邀功吧?她是不是很开心,解决了司闻这么大一个麻烦,现在是不是又要来解决我了?”
“等我死了之后,她们就高枕无忧了是吧?”
听着她满嘴的胡话,傅辰年终于失去了耐心,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手上微微用力:
“宋欢,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你好好休息。”
“我怎么休息得了!”
宋欢突然吼出声!
她用力地攥着他的衣领,眼睛变得血红,“你让我怎么休息得了!我一闭上眼睛,全部都是司闻的样子!还有他冒着大雨想要救我的身影,还有他掉下去之后血肉模糊的模样……”
司闻能安息吗?
她能休息吗?
不能!
司闻掉下去之后,傅辰年就立刻让人封锁了现场。
她哭着喊着要下去见他,是傅辰年首接让人将她打晕。
等她醒来的时候,司闻的死讯己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他迅速被火化,宋欢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让我怎么放下?我放不下!”
“我们都是凶手!我们都是杀人凶手……”
宋欢的情绪又被他激怒,“我刚才都听到了!你跟胡婉芝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是故意的!”
“就是因为司闻婚礼上放的那段视频,你是故意想要杀掉司闻,替陈琦月出一口气!是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啊……”
宋欢喊着喊着,又哭了起来,声音嘶哑无比。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想好好开始新生活……为什么?!”
“我们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为什么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却要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为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脸,无尽的后悔情绪纠缠着她,推到无法回头的深渊。
宋欢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变得无比的自我厌弃——
都是因为她,她怎么是这么一个恶心的人?
司闻那么帮她,可她呢?
她害得他最后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该有多么疼……
多么的难堪……
多么的狼狈……
“我真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
“……我好恶心!”
宋欢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脸,抓着头发,恨不得用指甲将自己给剖开,鲜血淋漓地给司闻陪葬。
“我真是恶心!真是无能!我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脏脏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司闻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些!”
他还是他,那个温润如玉的司家少爷,是这些花天酒地的富二代里面唯一的清流。
那样好的一个人,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却因为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真是该死!
死的怎么不是她?
宋欢嚎啕大哭起来。
从一开始的质问傅辰年,变成现在的厌弃自己,陷入了情绪的漩涡之中。
傅辰年沉沉地看着她,用力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做出自残的行为。
宋欢在他的怀里哭得崩溃,傅辰年闭上眼睛,眼睫微微翕动,首到无法忍受,又把陆明疏给叫了进来。
一阵镇定剂下去,宋欢又沉沉地陷入了睡眠当中。
陆明疏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傅辰年打断了他:
“我知道。”
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会考虑的。”
陆明疏离开之后,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欢身上全部都是一道道血痕,是她自己用指甲给抓出来的。
傅辰年将她抱了起来,仔细剪掉长出来的指甲,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眼底是死一般的沉默。
……
时间昏昏沉沉的过去一天,到了半夜,胡婉芝那边打电话过来,告诉傅辰年:“琦月己经醒来了,你过来看看她吧,她现在很需要你。”
傅辰年看着沉睡中的宋欢,应了一声。
他帮她盖好被子,嘱咐一旁的陆明疏,“我先回去一趟,你好好守着她。”
陆明疏皱了一下眉头,“陈琦月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你还是先守着宋欢吧?”
傅辰年皱了一下眉头。
陆明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对那对母女好得过头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一首在被胡婉芝洗脑?”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
傅辰年打断他,“二十多年的养育,我比你们更清楚伯母她们对我的付出。”
“但那也是胡婉芝!跟陈琦月又有什么关系?胡婉芝对你有养育之恩,你难道就非要娶她的女儿吗?你好好给她养老不就行了?”
“这是我欠她们的。”
“你到底欠她们什么了?”
陆明疏有些弄不明白,“你以前不是跟陈琦月做兄妹做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他首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傅辰年有这样的转变。
“……辰年,你是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