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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春草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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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就想回青年点去,金大娘坚持不放,说身子不调理好怕落下病根。

    白雪躺在炕上,无聊地盯着屋顶,那儿有只小蜘蛛正迈动着细小的腿,慢悠悠地在蛛丝上爬。白雪看它怎样支配一条条细若游丝的腿,那些腿细到只需要对着它们吹出一口气,就能让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蜘蛛突然停下动作,好像也在观察着白雪,不知道这个巨无霸躺在那是装死,还是要发起进攻?就在这个时候春草推门走了进来,小蜘蛛触电一样逃掉了。

    自从春草结婚到现在,白雪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自然非常高兴。白雪一翻身坐起来,拉住她就往炕上扯,并没注意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嘴里深吸的一口气。

    白雪乐呵呵地说:“哎呀!我是不是在做梦,正想找人说说话呢,你就来了。你是啥时候回娘家的?”

    春草说:“我今天回来的,早就听说你病了,也没能去医院看看你,听说你到金大娘家养病,刚好我娘也捎信让我回家,正好借机会来瞧瞧你。”

    她端详一会儿白雪又说:“瞅你气色还好,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

    白雪说:“人嘴真快,生病这种小事也值得拿出去说?”

    春草叹口气说:“你哪儿知道,我们这儿都是就近通婚,娶来这个屯子几个媳妇,也就嫁过去几个姑娘,三圈八绕的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能扯上点亲戚关系。我们这里人又特别认亲,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哪怕听都没听过的亲戚,上门来也会热情招待,有时甚至人都走了还在想这到底是哪门子亲戚呢?”

    “这些弯来绕去的亲戚关系就像无数条小河沟,各种消息就通过这些河沟传递。东家盖所房子,西家娶个媳妇,后院老母猪下窝崽子,前院小牛犊跳了墙头,各种各样的消息就像随水漂流的树叶,四处游走。当然河里面不光有树叶,也有烂白菜叶子,假话比真话多。”

    白雪实在没忍住,笑着说道:“我这是多久没见到你了?你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就像换了个人,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春草并不理会她的打趣,继续说:“其实大家不关心你生病的事,被当作新鲜事到处传的是三山顶风冒雪不吃不喝走了一天半宿,从肇东买药回来救你一命的事。”

    白雪嘻嘻地说:“这下三山成了大家心中的英雄了吧?”

    春草没接她的话,因为人心远比她所能想象的复杂阴暗得多。

    春草说:“怕你养病无聊,我特意给你带来两本书。”

    春草说完,手伸进随身挎的布包里掏出来两本书,一本是《唐吉诃德》,另一本是《安娜·卡列尼娜》。

    白雪乐不可支,翻看书的名字说:“你哪淘弄来的宝贝?这样的书现在可不多了,都是外国名著,好书啊!”

    春草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家里仓房有两麻袋旧书,我闲着没事就拿出来看。这两本是特意为你挑的,书厚耐看,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带,看完的书你给三山,以后我到他这儿来取。”

    春草打开《安娜·卡列尼娜》指着开篇那句话给白雪看:“我顶喜欢托尔斯泰这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白雪翻着发黄的书页,嘴里喔喔地应着。这些书都很旧,在白雪眼里可都是难得的宝贝。这些书小时候她在家里都见过,包括一些中国的古典名著。

    爸爸曾教她读过一些诗词,她最喜欢李白的诗和李清照的词。虽说两个人的风格大相径庭,一个像天空遨游的雄鹰,一个像蜿蜒盘绕的大河,一个放荡不羁,一个荡气回肠。可是她照样都喜欢,尤其喜欢诗里的孤傲和词里的凄美。

    这些大块头的书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抄走了,好多书仿佛都与人有着深仇大恨,一夜之间就被消灭光了。

    白雪感觉书给春草带来一些影响,她似乎爱动脑思考了,说出来的话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说你最喜欢这本书了?”白雪指着《安娜·卡列尼娜》问道。

    “不,我不喜欢它,这样的书我都不喜欢。能让我欢喜一点的是它。”春草把手放到《唐吉诃德》上说:“它能让我偶尔笑一下。使我最不理解的是左拉的《小酒店》,那么能干的女人,最后堕落成酒鬼和妓女。如果勤快的人最后都是这样的下场,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指望呢?”

    白雪没看过她说的那本书,也就没了讨论的兴趣,她把话题从书上转移到春草身上:“我瞅你到了婆家也没胖一点儿,好像倒瘦了一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春草的神情有些暗淡,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白雪心想:原来还是老样子,一聊到要紧的话题又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她正要再追问一句,忽然春草悠悠地说道:“我怀孕了。”

    “你要当妈啦!太好了,快让我摸摸。”说着白雪把手放到她平坦的小腹上。马上又失望地说:“这里能有小孩?我看连个苹果都不会有。”

    春草无奈地说:“他现在哪有苹果大?顶多有苹果核那么大。”

    白雪更失望了:“这么小,那得什么时候能长大啊?让我听听看,里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白雪用手抓着春草的胳膊,把头向前伸过去。春草被抓得“哎哟”一声,白雪不知道碰疼了她哪儿,一脸的茫然,手并没有松开。春草掰开她的手,白雪才反应过来是抓疼了她的胳膊。

    白雪拉住春草的手要卷起她的衣袖,看看她胳膊上怎么了,她挣扎着往后躲,不想让白雪看。可到底还是没挣脱掉,白雪抓住她不肯放手,衣袖也被撸了上去。

    一条白嫩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斑赫然跳进白雪的视线里。惊得她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雪怒气冲冲地问:“这是谁干的?你是死人啊?被人霍霍成这样也不知道言语一声?”

    春草苦笑了一下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我糟心罢了!”

    春草越淡然,白雪越急得火上房,她催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呀,你可要急死我了。”

    春草轻轻地说:“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吧。”

    白雪真急了,嚷着说:“我是傻子吗?当没看到就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你不说是不?好,那我这就去问你娘,闺女被人欺负成这样,当娘的不会一点不知情吧?”

    春草见白雪真要起身下地,赶紧拦住她,只好说出自己在侯家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