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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山终于熬到伤口拆了线,虽然王大夫叮嘱他还得静养,少活动。可他早就等不及要出去了,晚上收工前他拄着拐杖等在白雪回青年点的路上。
晚上收了工,正往青年点赶的白雪,远远就看到拄着拐杖站在路中间的金三山,他只拄了一根拐杖,看来伤好了很多。
白雪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走过去又该说点啥。但是不走过去,又无路可逃,自己还能逃到哪儿去呢?
白雪终于磨磨蹭蹭走到金三山跟前,她眼睛盯着金三山的腿问道:“三山,你的伤怎么样了?”
金三山说:“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心里又受了伤,而且伤得更重。”
白雪说:“是我不好,突然离开杏花屋。可是我......不离开不行,以后我不能再去杏花屋了。”
金三山说:“为啥?”
白雪说:“不为啥,我冷静的想了想,你那么好,我......配不上你。”
金三山说:“你怕我耽误你回城吗?”
白雪说:“我不在乎回城。可是我......”
金三山向白雪伸出一只手说:“雪,你的事娘跟我说了。我好不容易盼到伤口拆了线,马上就来告诉你。你在我心里就是一片雪花,永远是清纯洁白的。”
白雪握住金三山伸出来的手,眼睛湿润了,说道:“三山,你真好,你越是这么好,我越觉得对不起你。”
金三山把白雪揽进怀里,用一只手抚摸她的短发说:“雪,你记住,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你这个人重要。”
——
吃完晚饭,孙黑子又提着扫帚去扫院子,自从他不再当大队支部书记,每天都要扫几遍院子,他见不得院子里有一根草棍儿。
他挥舞扫帚的时候,敞着怀的中山装上面两个口袋,随着扫帚一起一落上下荡悠着,好像在打秋千。
快嘴不止一次说他,干活穿哪门子中山装。他只淡淡地说一句,啥衣服不都是给人穿的,还分干活不干活?
他平时很少说话,但是能看出来情绪很平稳,如果他的心里有一片湖泊,现在水面一定是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他对孙小虎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对儿子说话时语气很温和,遇到事情哪怕孙小虎与他的意见不同,他也只是皱皱眉头,不再言语。过一会儿,他换一个角度再跟儿子沟通,直到两个人最终意见统一。
孙小虎终于感受到爹对他的耐心和尊重,两个人的沟通越来越顺利,也越来越频繁了。
快嘴不懂,以前冤家似的爷俩儿,现在哪来的那么多话要说?有时晚饭后爷俩儿会肩并肩走出家门,去村边的树林里散步。孙小虎总是不停地说着什么,孙黑子不断地点头,鼓励他一直说下去。
孙黑子也会纠正孙小虎一些幼稚的想法,提出一些问题让他去思考。孙小虎学会一些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处理问题的方法,遇到问题该怎么分析,又该怎么去解决?
慢慢的孙小虎对家里一些事情,处理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孙黑子对他的进步打心眼里高兴,现在能放心地把家里大事小情都交给儿子去打理了。
榆林大队代理支书——罗大队长,在孙家大门口下了自行车,他推着车往院里走,一眼瞅见孙黑子正在扫院子,大声说道:“你倒会躲清闲,这地让你扫得,天都见高。”
孙黑子停下扫帚,直起腰,看到迎面走来的罗大队长,笑着说:“你来了,恐怕我就清闲不得喽!”
罗大队长笑着说:“哈哈,算你是聪明人,我确实是有事找你。”
孙黑子放下扫帚,等罗大队长把自行车停好,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让,两个人进了东屋,在炕沿上坐下来。
快嘴和秀秀跟罗大队长打了招呼,赶紧到灶屋烧开水准备沏茶。孙小虎怕爹跟罗大队长有事要说,躲到西屋去看孩子。
孙黑子问:“看你乐成了弥勒佛,难道有啥喜事?”
罗大队长说:“还中,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这脑瓜还转得灵。”
罗大队长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件事,公社侯书记出大事了。县里派人下来调查他撸掉你大队支部书记这件事儿了。”说到这儿,他提高声音接着说:“已经调查完了,结论是你没啥大问题。这不,让我通知你官复原职,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孙黑子对官复原职的事并不像罗大队长想象的那样开心,他反倒挺关心侯书记出了什么事儿。
罗大队长再次压低声音说:“侯书记有个侄子,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儿。一天他侄子出工拿错了镰刀,割地时刀不快,他就跑回家去换镰刀。到家门口时发现大门是反插着,他心里起了疑惑就跳墙进了院,一推房门也是反插的,他一脚把房门踹开,结果在媳妇儿的被窝里把侯书记给揪出来了。”
“侯书记就这样赤条条地被他侄子用条麻绳拴着,拿刀逼着进了县委大院,一路上引起半个县城老百姓的围观。县长气得直拍桌子,当场就发话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等候处理。”
“后来县里派人下来调查,原来侯书记新娶的侄媳妇跟你家小虎私定过终身,因为你家小虎另娶了别人,所以她怀恨在心,让侯书记把你的大队支部书记给撸了,交换条件就是让侯书记上她的炕。”
“县里派人到大队核实你以往的工作情况,咱们队委的人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他们又在老百姓中间打听你的口碑,得到的反应也不错,于是回去一汇报,县里下了批示,让你马上恢复工作。”
孙黑子没想到最终侯书记落这么个结局,更没想到林凤为了报复孙家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孙黑子沉默一会儿说:“老哥,你的情,大家的情我都记下了。这次我想提个副书记,我先问你,这个副书记你想不想干?”
罗大队长说:“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当什么副书记?你提个年轻人,将来好接你的班。”
孙黑子拍拍罗大队长的肩头说:“还是老哥你懂我,咱哥俩没白搭班干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想的,这个大队迟早要交给有能力的年轻人。你抓紧时间物色合适的人选,只要咱俩都认可,就让他走马上任。”
罗大队长又把大队里杂七杂八的事情跟孙黑子简单说了说。忽然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这下好了,你回来我肩上的担子就能卸下去了。说实话,这么多年有你在,我已经懒得动脑了。你这人心思细,啥事都想得周全,我愿意做你的胳膊腿,还是跟着你干省心。”
孙黑子说:“老哥,这么多年没你支持,我的工作也干不顺,咱哥俩以后还得有劲往一块使,摽着膀子一起干。”
两个人喝了一会儿茶水,又唠了一会儿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罗大队长起身要走,孙黑子带着家里人把他送到大门外。
回屋路上,快嘴问孙黑子:“官复原职了,我看你好像没怎么乐呵呢?”
孙黑子说:“我看你也是啊。”
快嘴说:“我现在过的的日子已经知足了,你们爷俩不吵不闹的,比让你当县长都强。”
孙黑子说:“是啊!活一把年纪才活明白,很多事情我也看开了,以后我也不打算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操心,提个年轻人上来,让他多跑跑,我在后面帮他把把舵,这个大队早晚得交到年轻人手里。”
孙家人对孙黑子官复原职的事反应都很平淡,倒是屯邻反应很热烈,三三两两过来给孙黑子道喜,也有人带着东西过来的,孙黑子一概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