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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休息室出去,廊里,一个患者家属拉扯个医生不让走,哭天喊地地捶打医生胸膛,又用脚踹,无论医生怎么推都推不开。
那医生穿着手术服,显然是才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人揪住,骂他祖宗十八代。
远远看去,文绉绉的医生显然说不通对方,一遍又一遍地讲道理也无济于事。
家属的说话声愈大。
旧清菡和新写怀忙跑过去,见状的医生护士也围拢而上。
新写怀和旧清菡最先到,想把二人拉开,谁知家属的力气大得惊人,不仅拉不动,还推了一把旧清菡。
撞到墙上。
新写怀和赶来的医生护士使了吃奶的劲才把患者家属的手从医生的手术服上拽下,又来两个大汉帮忙架住他的胳膊肘,才算是彻底将二人分开。
医患关系,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难题。
医生的手术服全是褶子,左手边的口袋业已被患者家属揪出一个大洞。
“我已经尽全力救治病人了。”医生深呼口气,字正腔圆,“你们将病人送来的时候,病人就已奄奄一息,手部严重感染,无论截肢与否,他的生命都面临着重大的死亡考验。”
说着,医生攥起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起初手术是十分成功的,病人的恢复状况不错,是你们家属封建迷信,非要把草木灰往病人的截肢处洒,这才导致感染。是你们家属的错,与医院与医生没有任何关系。”
家属狠狠一啐,把口水吐到他的鞋子上:“我呸!明明就是你医术不精害死我儿子!你是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他骂骂咧咧着,之后又痛哭流涕:“我就这一个儿子……老四十几岁了……你这个庸医,害死我儿子,害我白家无后……”
家属眼神渐变,手上青筋暴出,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瞬间挣脱开两个大汉,顶着头撞向医生。
旧清菡吓得睁圆了眼睛,恰巧离医生最近,眼疾手快地把发懵的医生推开,自己却被狠狠地撞倒在地。
“清菡!”新写怀大呼。
患者家属不死心,撞一次不成,要来第二次,眼睛完全无视倒在他和医生中间的旧清菡。
新写怀冲过去,没有克制,一拳又一脚,顷刻间便把他撂倒在地,将膝盖顶在他的背上,抓住他的手腕。
警卫闻讯赶来,握着棍棒,接过新写怀的位置,死死地钳制患者家属,强硬地把他拖走。
新写怀慌张地蹲下,护着,小心地扶旧清菡起身。
她人还是懵懵的,被撞的那一下不轻,像是肋骨断了的疼,直不起腰,只能驼着,咬紧牙关忍痛。
医生回魂,跑过来看:“带到我的办公室。”
旧清菡搀着腰,弓着背,吃力地扶着新写怀,跟医生走去。
医生自我介绍:“我叫何晨,谢小姐相助,连累小姐,实在对不住。”
到办公室,招呼来两个女医生给旧清菡看。
很年轻,看模样不比旧清菡大多少,估摸只有二十,二十一岁这样,像是刚从医校毕业,学成即入职的。
虽说医者面前不分男女,但在这不算开明的年代,能避讳就避讳,尤其是世家的小姐,许多仍将清誉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
怕旧清菡就是这样的世家小姐。
检查,没有大碍,不过是被撞的力度大,外敷开药都不用,坐着缓一会就好。但对于几乎没受过伤的旧清菡而言,这一撞实在是够呛。
护士把检查帘子拉开,新写怀就站在面前,手上端一杯温热的白水等着。
何晨拉来张凳子:“坐我的。”
他已经换了件新的白大褂。
“谢谢医生。”
新写怀蹲下,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举起玻璃杯:“温水,刚打的,你喝点?”
旧清菡浅浅一笑,手还捂在腰上:“谢谢。”
一边,背靠桌子的何晨将眼镜框往上推,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幽怨地叹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真不把医生当人看,以为我们穿上白大褂就是神仙了呢?”
在截肢处撒草木灰,真想得出来。草木灰再有治疗的效用,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旧清菡和新写怀对视。即使是大罗神仙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何况是一介凡人。
新写怀劝慰:“亲人走了,家属伤心偏激在所难免,就是辛苦委屈你们医护人员了。”
何晨自嘲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辛不辛苦的就这样吧,谁让我选了这门专业呢?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旧清菡才要开口,忽然有人叩门:“何医生,七号病床就要不行了,您快去看看!”
何晨的颓唐瞬间全无,当即正色,抓起纸笔,撂下一句话,“那个谁,照顾好你女朋友,我先忙了啊!”
如风一般冲出去。
医者仁心。
但,被撂下的二人愣住。
女朋友……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他俩,尴尬无处化解。
旧清菡的头转向窗户的方向,假装没有听到,假装在看风景。
一坐就是半个小时,进进出出不少医生护士,忙得焦头烂额。
旧清菡终于耐不住,轻扯新写怀的手袖:“我不是很疼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在这可能会碍着人家工作。”
新写怀想想,“嗯”一声,将手伸过去,扶她起来,慢步地走回五号床病房。
病房外面,顺才还蹲在地上,掰扯一朵菊花花瓣。
看见旧清菡被新写怀搀扶回来:“旧小姐怎么受伤了?”
她摇头:“没事。”松开新写怀的手,站直身子,缓缓走进。
新写怀紧跟。
旧谦临在和顾柏桐讲话,提到自己的名字,但二人一瞧见她,却当即就止住话题。
旧谦临看出不对劲:“受伤了?”
“刚刚有医闹,我和新公子去帮忙,不小心被撞到。医生说没事。”
顾柏桐跳下床:“伤哪了?到床上歇歇吧。”
两人离得近,旧清菡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没事,我坐凳子就好,你,”她盯住他的眼睛,刻意咬重后面的词,“脑震荡,”顿一顿,“更需要好好休息。”
“我……”
顾柏桐讪笑,目光飘忽不定。想她是知道了……
忽地,旧清菡向他行礼。
“你?”
旧清菡抿唇,愧疚道:“对不起,柏桐哥,我打伤了你,害得你住院,我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一定会弥补我的错失的。”
虽然他脑震荡是假,但流血受伤是实在,被打晕也是真。
顾柏桐不在意地摆手:“没什么,流了点血而已。”
旧清菡淡淡“嗯”声,站着不动。
道了歉,后面不知道要说什么。
顾柏桐伸手过来要扶她:“你被撞哪了?坐下来休息吧,站费劲。”
新写怀一把拦住他,用自己的身子做挡板,隔开二人:“我扶你。”
旧谦临挪来椅子:“坐这。”
“谢谢哥哥。”
顾柏桐一怔。他的半只脚已经伸出去,手悬停在半空。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轮回转。不待见自己?孤立?防备?有戒心?